一语成谶。
涯眸中的神色不由又沉了几分,有些冷漠的道,“到底是我大意了。”
“不是你大意了。”
陆锦烟盯着禹景焱的面孔,有些讥讽的道,“是他这张脸确实很有欺骗性。”
禹景焱在未成为皇帝之前对于招募能人异士一直是抱着一股狂热的心态,不过那时候她初为皇子妃,不能够理解禹景焱对待毒公子或者冰锋时那种谨慎恭敬的态度,觉得很失了他作为一个皇子的面子。
收买人心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直用一颗真心去对待别人,哪怕那颗真心是假的,但是只要你演的好那就是成功的。
禹景焱就是如此,他曾不止一次的跟他讲过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并且告诉她不要去招惹他身边的人,那都不是她能够招惹得起的。
他没有真心,但是好在他能演出一颗真心去对待他身边的人,就比如曾经的她,禹景焱不爱她,甚至厌恶她,但是在她面前,他能够演出一个好丈夫的表面现象令她沉浸不已。
她不知道禹景焱身后的那些人最后的结局,但是以陆锦烟对于禹景焱的了解,如果他们贪慕权力带来的虚荣,留恋庙堂之上的仰望,禹景焱定然容不下他们。
每一个皇帝都是如此,他能跟你共患难,却不可能做到同你共荣华。
“我让人把他扔出去,你累了一了,剩下的事都交给我,你先去紫苑休息一下吧。”
紫苑是陆锦烟在浮生未歇中的闺阁,虽然不常住,但是紫苑里茂盛的那一片紫竹林让陆锦烟很喜欢,她尤其爱睡在紫苑中听竹叶被风的素手拂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必了。”
她拒绝道,她虽然很累,但此刻心里却也清楚的明白,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去走一趟。
“你想做些什么?我能知道吗?”
涯试探的问道,陆锦烟瞥了他一眼,眼底是似笑非笑的神色,涯立刻识相的闭嘴,“好吧,我知道了,我不问就是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
陆锦烟叹了一口气,“师父,你放心,等我做好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你解释。”
“我没那个意思。”
涯摆了摆手,语重心长的道,“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不过唯一的一点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让自己受伤,正如你曾经过,报仇很重要,但也不能因此蒙蔽了眼睛。”
“嗯,我明白了。”
陆锦烟点头道。
涯其实是她看的最为豁达的一人,当年元家因为得罪皇帝被灭了满门,唯独涯因为自体弱躲在鬼医身边才免于一难,但当他再次回帝都,发现物是人非,心中虽然悲愤,却没有丧失理智,若非日后因为禹景焱的挑拨离间,涯不会卷入皇子之间的夺嫡争斗,他原本可以过的很好。
而她呢?
陆锦烟盯着几个壮汉把禹景焱拖了出去。
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她没有涯那么豁达的心胸,她做不到又一次看着自己身边的东西被人一点点的夺走,那会让她忍不住崩溃。
禹景焱,她要折磨他,陆瑶华,她要让她生不如死,曾经欠了她的人,她都会一次次,一点点的索要回来。
仇恨,几乎占据了她的半个身心,但她不后悔。
“在想什么?”
涯在她身旁,他们一块冷冷的看着禹景焱被扔了出去,而此刻的禹景焱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你不觉得我是一个人吗?”
大门“嘭”的一声被管家牢牢关住,只有一只雪白的血鸽蹲守在墙垣之上,绿豆似的一双眼睛监视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你本来就不是君子。”
涯无所谓的道,他看着陆锦烟的眸子带了几分宠溺,“你是女子啊,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女子,才不是什么君子。”
“嗯!”
陆锦烟点头,却忍不住捂嘴哧哧一笑。
神色真而又可爱,涯伸出手,揉了揉陆锦烟的脸蛋,殷红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咕咕——咕咕——”
墙垣上的鸽子忽然激动的叫了起来,它在半空中剧烈的扑腾着翅膀,与此同时,陆锦烟和涯能够听见门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看,人来了。”
陆锦烟压低声音道,而这时,门外传来一人低低的吸气声,似乎是强行压抑的闷哼。
陆锦烟和涯都能够想象得到,血鸽从半空俯冲下去,尖锐的嘴巴狠狠地琢伤那人时的凶猛。
血鸽从某种意义上来也是一种野兽。
护主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