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钟,卓楚悦已整理好行李,用一片吐司夹果酱,配一杯冰水。
她喜欢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喝一点冰的东西,让身体区别于周围的温度,更能感受到温暖。
每个礼拜中,梁明轩会挑一天给自己放假,除了阅读、健身,什么都不做,也不早起。
因此,她回到房间,昨夜忘记关上的床头灯还亮着,他还没起来,伏在床上,像窗外投进来的日光,一样安静。
卓楚悦爬上/床去,趴在他背上,抱他一会,他转过头来,脸碰到她的,他倦懒的声音说,“还没走?”
今天她要搭乘上午十一点起飞的航班。
“要走了。”
她翻身下床,换一套舒适的衣服,再回头亲他一下,“拜拜。”
卓楚悦拉上行李出门,前往机场。
经过两小时的飞行,来到一个陌生城市,也是倪雪的家乡。
住下的酒店房间是套房,宽敞明亮,她脱掉鞋袜,脱掉裤子,只想躺一躺,一不小心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晚霞挂在天上。
卓楚悦伸个懒腰,没什么欲望去街上游荡,便到酒店的牛扒房用晚餐。
期间,她拨通梁明轩的电话,问,“红包要装多少合适?”
他说,“你身上有多少现金?”
“明天我把剩下的工资取出来,应该有五千左右。”
梁明轩替她着想说,“你要考虑定下一个长期的存款计划。”
她却是旷达,“二十岁的人,存不住钱的。”
“我毕业之后,在一家企业从事品牌经理,年薪二十六万,三年,我存下八十万。”
“怎么比三年相加的薪水多呢?”
“投资。”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
他说,“回来我教你。”
“没有本金。”
“我借你。”
卓楚悦哈哈笑出来,“你把钱给我,我来投资你,一定高收益,高回报。”
梁明轩也不恼火,“等你回来再说。”
吃饱喝足后,她不等明天,今夜就出了酒店,去附近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取出一千元现金。再到便利店换零钱,装一封九百九十九元的红包。
在街道随意走走,回酒店沐浴,看着电视到凌晨,一觉睡至大中午,起床梳妆穿衣。
下午四点多钟,她坐上出租车,开至一座文艺复兴风格的酒店大门前停下。
电梯升到酒店客房楼层,卓楚悦找到新娘的妆发间,一进去就听到g弦上的咏叹调。
新娘的亲友没有见过她,纷纷露出生疏的笑容,各谈各的天。
头发定型水喷出来,一阵雾散开,卓楚悦出现在梳妆镜中,一头浓密长发,穿一件黑色丝绒连衣裙。
倪雪看到她,没有故作惊讶,立刻笑起来,“谢谢你来。”
头一回见倪雪化这么浓的妆,脸上扑得没有一点瑕疵,两边眉毛画得分毫不差,多像以灵魂赋予美丽的塑像,让她活过来。
卓楚悦坐下,由衷感叹,“好美。”
她笑了笑,“明轩呢?有跟你一起来吗?”
“他……”卓楚悦模棱两可地说着,“你有邀请他来?”
倪雪表情一顿,照照镜子,对发型师说,“这样就好,就这样吧。”
再然后,她转过身去,对自己的亲友说,“阿蓝,帮我去问问鞋子送来了没有。”
“哎,好。”
她们接连出去,卓楚悦没有动。
她知道,倪雪是有些话要和她说。
“在我决定结婚之前,我给明轩打过电话,我问他,我后悔了怎么办?”
卓楚悦一愣。
“跟着,我就得知,你们在一起了。”
倪雪不禁回忆起,他们三人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结果不欢而散的那个晚上。
回到家中,梁明轩说,“给楚悦一点时间,她会接受我们。”
她茫然地问,“如果她不接受呢?”
他按揉着自己的眉间,语气疲惫,“不会,你没必要担心,我很了解她,她会想明白。”
“我不担心她,我担心自己没有懂你的意思,她一天没想明白,我们就一天不结婚?”
他抬手,“不要再想这些了,早点休息。”
她非常不理解,“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结婚,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我看着她长大,她也是我的家人。”
她发笑,家人?
卓楚悦不是他同胞的妹妹,更不是他的女儿。
仅仅因为他把自己和卓楚悦的合影,摆在办公桌上,摆在他和父母的相片旁边,就变成他的家人了?
他可能不明白,卓楚悦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女人可以看穿女人的心。
倪雪怎么会不介意,除非不爱他。
于是,她这个聪明的女人,做了最笨的事情——让他抉择。
她尚有信心,毕竟他是一个多么会做选择题的人。
然而,在未婚妻和一个未知的女孩之间,他选择沉默,也是选择了卓楚悦。
即使她可以肯定,他没有越过一个家长的界线,却不敢说,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抱有过幻想。
倪雪绝望地说出,“明轩,我是不是应该要怀疑,你在跟我做/爱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梁明轩惊怔地看着她,摇摇头,“你不可理喻。”
他起身离开这里。
她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着,“我恨你们!”
倪雪望住镜中的自己,一身洁白的婚纱。
她说,“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如果有可能,麻烦你替我,向他说一声抱歉。”
卓楚悦一点也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只轻轻颔首。
有人敲敲门,带一只鞋盒进来,放在新娘的裙摆下。
亲友说,“他们加了一个新郎给新娘唱歌的环节,到时候你听司仪指挥。”
倪雪翻了个白眼。
还没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卓楚悦笑起来。
倪雪也朝她笑一笑,“这双鞋怎么样?”
“很适合你。”
手机一响,卓楚悦拿出来,一看是梁明轩发来的消息:不要多喝酒。
正要回复,很巧,陈诗敏的电话打来了。
卓楚悦走到房间外面,接起来,听见她说,“晚上约饭吗?”
“我不在申市。”
“你在哪儿?恋爱谈到国外去了?”
“在国内,参加婚礼。”
“有朋友结婚?”
“嗯。”卓楚悦掩住嘴巴,小小声说,“梁明轩的前女友。”
陈诗敏叫起来,“她结婚请你干嘛呀!”
“我们以前关系还不错。”
“不是请你当伴娘吧?”
“怎么可能?”
“想累死你呗。”陈诗敏说,“当一次伴娘,你会知道结婚有多累,从早上六点,忙到夜里两点。”
“我知道的,所以想不通,有些抗拒。”卓楚悦说。
陈诗敏连忙说,“可是,过来人说,婚礼是婚姻的试金石,你连这一关都撑不过去,还结什么婚。”
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好事磨成麻烦事。
当晚喜宴上,新郎身穿剪裁合体的西装,穿梭酒桌之间,他不高不胖,平庸的面容,一转头就会忘掉。
倪雪挽住他走来,说,“这是楚悦,我的小朋友,也是明轩的女友。”
卓楚悦有点讶异她这样介绍。
“是吗!”新郎肃然起敬,“感谢你远道而来。”
新郎与她碰一下酒杯,直接仰头饮尽。
卓楚悦微怔,举杯之际,倪雪一按她的手,“抿一口就好了。”
新郎向同一桌的友人敬酒,只是象征性喝一口。
他们敬一圈,又回来她面前,新郎热情地说,“千万别客气啊!”
卓楚悦乍然通透,她所受到的礼遇,以及倪雪还愿意博得她的好感,大概都与梁明轩的身份有关。(记住本站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