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阁,天字号雅间。
陈弘毅带着众多捕快涌了进来,原本还宽敞的雅间一下就变得拥挤起来。
看着端坐在首席的白白胖胖的县令刘青天,众捕快都是拘谨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刘青天看到这一幕,缓缓起身,和善的说道。
“诸位,别再站着了,随便找地方坐吧。”
此刻,他表现出的东道主应有的大方和气度,众人也是在他的安排之下纷纷落座。
陈弘毅正准备找个犄角旮旯坐下,谁知道刘青天却对他找了招手,指着身旁的偏座对着他说道。
“弘毅,过来坐!”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齐刷刷的看向了陈弘毅。
这小子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得到县令如此的青睐。
居然直接让他到自己身边去坐,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表明陈弘毅日后会成为他的亲信?
怎么来形容现在诸位捕快的心情呢。
羡慕呀!
嫉妒呀!
恨呀!
陈弘毅并没有推辞,直接就坐到了刘青天的旁边,而和他对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郑远道。
还真对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很快,一道道佳肴端上了桌来,红烧羊排,京酱肉丝,
刘青天端起那青瓷白玉酒杯,缓缓的开口。
“诸位都知道,今天是咱们陈捕头,陈弘毅大喜的日子。”
“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弘毅高升!”
怎么搞得跟我要娶媳妇一样?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结婚呢!陈弘毅在一旁腹诽。
“恭祝弘毅高升!”
众人齐齐举杯,大声说道。
说罢,刘县令又看向了郑远道,继续说道。
“郑捕头,本县知道,你与弘毅有些过节,刚好借助今天的酒局,解开误会。”
“古人云,酒杯一碰泯恩仇,对吧?”
“县令大人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作为前辈,郑捕头你就给陈捕头道个歉,以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刘县令居然在偏袒陈弘毅,让捕头郑远道给之前的下属陈弘毅道歉!
按理说,无论是资历和人脉来说,陈弘毅都远远不如老捕头郑远道,毕竟陈弘毅刚刚进衙门的时候,郑远道就已经是一名资深的捕头了。
但是,刘县令的这番安排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难不成在他的心中,陈弘毅的地位比老舔狗郑远道还高!
衙门中的众人都是开始思量起来,以后是不是应该和郑远道保持距离,多与那陈弘毅攀攀关系。
得到县令的垂青,这小子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此时,郑远道身旁的两个马屁精都有些意动。
之前他们跟着郑远道混,自然是看重他的权势,废话,难不成是馋他的身子呀。
但是,现在郑远道马上就要垮台了,他们要是再想吃香的喝辣的,就要换个大腿抱了。
郑远道听到刘县令的话,不情不愿的起身。
其实,他心中非常不爽,但是又不敢拂了县令的面子,只能举起酒,对着陈弘毅赔罪。
“陈老弟,我错了。”
你糊弄鬼呢,嘴里面跟含了烧萝卜一样,话都说不利索!
听到这话,陈弘毅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郑捕头这道歉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你!陈弘毅,你莫要过得寸敬尺。”
郑远道来了火气,连表面的和睦都难得再去维持,直接对着陈弘毅无能狂吼。
“嗯?”刘县令冷哼了一声,只见他微微挑了挑眉,瞪了郑远道一眼。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郑远道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陈老弟,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和我计较,将来巡捕堂的事情,还是要多多仰仗你呀!”
“郑捕头客气了,小弟我一定会好好帮衬您。”
刚刚还剑拔弩张,拔刀相向的两人瞬间变得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起来。
而此时的陈弘毅已经在心中乐翻了天,他如何能看不出刘县令对自己的器重。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借刘县令之威去震慑郑远道,借力打力,不战而屈人之威。
这就叫“借势”!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气氛也是逐渐热烈起来。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刚刚还有些拘谨的捕快们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脱下差服,光着膀子开始划拳。
“哥俩好呀,六个六呀!”
“哥俩好呀,七个一哟!”
“喝!”
相比于其他几桌的喧闹嘈杂,陈弘毅所在的这桌的众人就要斯文不少。
毕竟,刘县令坐在着,你总不能也学着邻桌的那几个二百五,冲到县令面前,对着他划拳吧。
不过,酒壮怂人胆,喝多了的张二狗张老哥已经开了腔,在宴席上口水飞溅。
“诸位兄弟,要我说,咱们爷们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三样东西。”
说到这,涉世未深的小年轻朱平安连忙好奇的问道,“张老哥,哪三样东西?”
我靠,平安,你是老张这货派来的派来的捧哏吧,在这组团说相声呢!
“那三样东西呢,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三个‘子’。”
看着弯弯绕绕的张二狗,桌上另外一个资历较老的捕快直接开口骂道。
“二狗,有话快说,就跟大家伙在这里脱裤子放屁!”
从来都是被叫张老哥的张二狗一下听见喊自己的大名,觉得有被冒犯到。
他像是老虎被拔了毛一样,对着那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滚犊子!”
“到底是那三‘子’呢,要我说呀,就是银子,女子,面子!”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好!”,众人都是齐齐喝彩鼓掌起来。
确实,久经社会毒打的张二狗说出的这番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人活一辈子,不过就是为了面子和里子,和里子无外乎两样东西,那就是女子和银子。
张二狗对着雅间的众人谦虚的拱手作揖。
“谢谢兄弟们抬举,谢谢……”
正在这时,不知哪个尖酸刻薄的家伙说道。
“老张,既然你如此懂得行,咱混了大半辈子,连个媳妇都没有讨到?”
“哈哈哈哈……”
众人齐齐哄笑,一脸揶揄的看着张二狗。
不过,张二狗怎么说也是老江湖了,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舔着老脸继续说道。
“你们这些生瓜蛋子,懂什么?”
“娶一个媳妇有什么好的?一辈子倒头只能搂着一个女人睡觉。
而我老张就不一样,在那水云间,彩绣阁有数十个媳妇,每天换着搂,像睡那个就睡那个!”
说到这,张二狗像是想起了什么,两眼微眯,略带回忆的说道。
“说起来呀,我还与那京都教坊司的花魁,红袖姑娘,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呢!”
台下众人听到这,直接就起哄,对着张二狗调笑起来。
睡花魁,想屁吃呢!
教坊司的一个花魁光是打茶围见花魁一面,就要十两银子,已经抵得上张二狗四五个月的俸银了。
睡花魁,怕是没有数十两银子都拿不下来。
陈弘毅听到这话,都是忍不住扶额,对着张二狗笑道。
“不是我说,张老哥,咱但凡有几粒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呀!”
“虽然吹牛皮不上税,但你也得悠着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