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1 / 1)

林紈無奈,隻得作罷。

喜服上繡了雲霞鴛鴦紋樣,其上鋪翠繡金,墜以東珠十六顆,散碎珍珠無數,腰間環以玉花采結綬。

鳳冠戴大小花釵九枝,二博鬢九鈿,上綴金寶鈿花。

眾人見如清冷嫦娥上仙的林紈,竟是在這一日,成了洛都的人間富貴花兒,俱是眼前一亮。

待林紈衣發妥當後,香見滿臉喜色地走了進來,對林紈道:“翁主,世子來了,您該同他去嘉軒堂處拜堂了。”

宋氏聽後,邊命丫鬟替林紈蓋上蓋頭,邊對林紈道:“紈紈,你祖父讓我同他一起去嘉軒堂處,看著你二人拜堂,我這就先過去了,你不必緊張,放鬆些即可。”

林紈卻命丫鬟停住了動作,她喚住了宋氏:“祖母。”

宋氏回身,看著林紈,不解地問:“怎麽了?”

宋氏被扶正後,林紈便能喚她一聲祖母,但其實宋姨娘的年紀沒比她母親大上幾歲。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宋姨娘待她還算親近,也曾幫著她修補過同林夙的關係。

旁的女兒家嫁人,都有母親陪著。

前世,宋氏沒被轉正,身份不夠,她便是獨自一人等著顧粲來迎她。

宋氏沒有兒女,卻有著為人母的耐心。

林紈出嫁前,竟是起了小孩脾性,她問向宋氏:“祖母...你走之前,能不能抱抱我?”

眾人聽後,都是失笑連連。

宋氏也是微愣,她顧不得多想,走到了林紈的身前,怕弄皺她的喜服,小心地抱了抱她:“紈紈不用怕,世子會對你很好的。”

說罷,林夙派人來催,宋氏趕忙前往了嘉軒堂處。

香芸提前備好了紅絲,待林紈蓋好蓋頭,出了庭院後,香芸便將紅線的一頭遞與了林紈。

林紈接過後,心跳還是驀地加快了許多。

她本以為,前世已經同顧粲成過親了,今日便不會再緊張了,但這一出庭院方覺,自己仍是緊張得很,而且竟是比前世更緊張。

隔著紅蓋頭,她隻能隱約瞧見顧粲的身形,他也是著了紅衣。

林紈記得顧粲穿喜服的模樣,正紅色也很襯他,鳳表龍姿,矜貴且奪人眼目。

就算是他在獄中,被毀了容貌,可身上那淩人的矜傲之氣,半分都未曾削減過。

顧粲從香芸手中接過了紅線,與林紈各牽一頭後,低聲對她道:“紈紈,我們該去拜堂了。”

林紈一聽他喚她紈紈,竟是覺得雙頰一燙,隨即垂了眼,也低下了頭。

等她做完這些舉動後,這才反應過來,她還蓋著蓋頭,就算臉是羞紅一片,顧粲他也看不見。

林紈悄悄舒了一口氣,在心中默念著,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明明嘉軒堂離林紈得庭院並不遠,但林紈還是覺得,自己同顧粲走了好久才到。

到嘉軒堂外時,小廝們已經在堂外的地上置了一馬鞍,鄴朝的另一婚俗謂之跨鞍。

跨鞍便是要新娘在拜堂之前,邁過夫婿的馬鞍,前世林紈也邁過,那時她緊張,邁馬鞍時險些摔倒,幸而顧粲扶住了她。

林紈想著,這回她可絕對不能再出錯了。

待順利的邁過馬鞍後,顧粲牽著紅線的另一頭,小聲告訴她,要小心門檻。

二人進嘉軒堂後,林紈的耳畔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前世,也是這個嗓門的洪亮的小廝,喊著:“一拜天地——”

既是命定的天作之合,林紈決議,從現下起,便安然接受這一切。

“二拜高堂——”

顧粲同林紈,一同向太師椅坐著的林夙和宋氏低首。

林紈蓋著蓋頭,她看不見林夙的眼中泛著淚花。

她隻知道,重活了一世,她竟是又嫁給了身側這個男人。

“夫妻對拜——”

林紈小心的轉身,麵對著紅線另一頭的男子,再度低下頭時,還是落了淚。

禮畢。

聽著府內諸人的祝福之聲,林紈同顧粲終於走出了侯府,紅線被收,顧粲扶著林紈乘上了喜車。

正當顧粲剛要騎馬在前引路,命車夫驅車時,上官衡卻突然乘輿而至。

他原是應該去鎮北世子府等著喝喜酒的,顧粲一時弄不清楚,上官衡突然來平遠侯府做什麽?

倏地,他憶起鄴朝的另一婚俗——障車。

百姓會在迎娶的途中,會將喜車攔下,索取錢財和酒食。聽聞有的人家在迎娶的途中,還遇到過歹人裝成百姓,劫走新娘的事。

但顧粲瞧著上官衡的身側,隻有一車夫,不像是要來障車。

上官衡手持折扇,下了車輿,急步走到了顧粲的馬前。

顧粲低首看著馬下的上官衡,眸色轉冷:“今日是我大喜之日,還望四皇子不要阻我。”

作者有話要說:林紈紈:夫唱婦隨,我也學夫君踩別人小手絹

第27章026:夫君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下人們剛準備抬腳跟著世子爺走,卻發現來了個不速之客,眾人隻得先停了下來,靜等著顧粲的安排。

林紈坐在婚車中,也覺出了異樣。

上官衡的麵色有些焦急,他求顧粲下馬,說他有話要對他講。

顧粲與上官衡的交情不淺,他清楚這人一向玩世不恭,若不是真遇到了事情,斷不會是這副神情。

顧粲依言下了馬。

上官衡將折扇展開,掩住了麵,在顧粲耳側小聲嘀咕了半晌。

顧粲聽後,語氣溫淡:“敢攔我的婚車,他們是不想活了嗎?”

雖說障車是當地風俗,但顧粲和林紈畢竟都是權貴世家出身,顧粲在外的聲名也是惹百姓怖畏的,他壓根不信普通的百姓中,會有人敢擋他的婚車。

就算是有人敢擋,這隨行的隊伍中,還有林紈的八名侍從在,平民百姓是近不了二人之身的,隻是路上會廢些功夫而已。

上官衡見顧粲對這事不屑一顧,又歎了口氣,複勸道:“子燁,你今日信我一句,讓藹貞翁主乘旁的馬車至你府上,若是路上真出了什麽岔子,你的洞.房花燭夜可就泡湯了。”

顧粲微忖了片刻。

他決定信上官衡這一回,這事關係到紈紈的安全,他隻得慎重決定,如若是上官衡作弄他,那改日再找他秋後算帳也不遲。

思及此,顧粲走到了婚車邊,對裏麵的林紈道:“紈紈,你先下來,我有話要對你講。”

林紈猜不大出到底發生了什麽,卻還是道了聲“嗯”,顧粲將她從馬車扶下來後,對著她低聲講了些話。

上官衡見狀,湊近了二人身前,他難得聽見顧粲故作溫柔的聲音,心中竟是又起了戲謔之意,便對他二人道:“這現備馬車怕是來不及,不如先讓翁主乘上我的車輿,子燁放心,我定會將翁主平安送到府上。”

這話剛一說完,顧粲便冷睨了他一眼,他念著上官衡的皇子身份,還算客氣地回道:“四皇子的好意顧某心領了,但我妻子乘的車還是讓平遠侯府備下為好。”

上官衡扇著折扇,雙眸含著笑意,絲毫未顯任何吃癟的神情,又道:“怎麽?本皇子要開口幫你,你竟還不領情?”

林紈聽著那人說話的聲音耳熟,她雖蓋著蓋頭,卻還是認出了上官衡的身份。

上官衡適才的那番話聽著雖不大正經,但她猜著,上官衡來此,應是好意。

林紈自覺,身為顧粲的妻子,這時應該幫著顧粲說話,還要周全禮數,畢竟對方是個皇子,便道:“多謝四皇子好意,妾身還是讓下人從侯府中備輛馬車,就不勞煩四皇子了。”

顧粲聽後,唇畔掩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他順勢看向了上官衡。

上官衡瞧著他夫婦二人,竟是覺得,顧粲的麵容有些許的得意。

更令他吃驚的是,這藹貞翁主對顧粲的態度,竟是轉變的如此之大。

之前她還對他百般拒絕,現在這倆人竟是這麽快便夫唱婦隨了。

上官衡快速張合了幾下眼皮,鳳眸中有些怔然。

隨後顧粲又與林紈交代了些什麽,林紈隔著蓋頭,聲音溫婉道:“夫君放心。”

顧粲聽見林紈喚他夫君,心中一軟,他清楚林紈的個性,她既是選擇嫁予了他,在外定會周全他的麵子。

紈紈一如既往,是個知禮的乖女孩。

林紈命小廝進府,重新備下了馬車,為防萬一,命婚車中再坐了一持刀侍從。

而後林紈又同幾名侍從低調的乘了一普通的馬車,前往鎮北世子府。

二人分道揚鑣後,顧粲在事先計劃好的迎親之路上,果然碰上了阻親的百姓。

林紈的侍從見狀擋在了前麵,顧粲不欲此事再節外生枝,便命身側隨行的小廝將提前備好的銀錢和酒食分發給那些百姓。

按說,百姓要到了這些物什,便該退下。

可他們非但沒退,反倒是不懼林紈那些行伍出身的侍從,硬是要往婚車前湊。

侍從們隻得抽刀,攔住了他們。

顧粲在馬背上,手著馬鞭,指著那些刁民,語氣微沉地威脅道:“你們是不是活膩了,竟敢攔本廷尉的婚車?要不要我請你們到牢獄中坐坐。”

那些百姓聽後,非但不懼,隻哄笑一片,反倒是變本加厲地要往婚車處靠。

百姓皆是男子,沒有一位是女子,而且這些男子看著都很是年輕精壯,倒不像是平民,而像是什麽權貴的侍從。

顧粲騎的馬被驚到了,仰頸低低嘶鳴了一聲,顧粲勒住了韁繩,眸色頓時深如寒淵。

那路上經行的百姓並不多,他們本來看著有婚車被障,想來看看熱鬧,但一打聽到儀仗的隊伍竟是鎮北世子的,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皆是避而不及。

扮作刁民的那群人收斂了笑意,麵上露出了殺氣,他們紛紛從短揭中掏出了匕首,但卻不欲傷到顧粲,他們的目標顯然是婚車中的新婦。

顧粲命侍從道:“快攔住他們。”

侍從自是擺好了陣勢,他們雖武藝高強,但竟是敵不過那些人,其中一褐衣男子趁勢靠近了馬車。

他手中持著的匕首已經被侍從打落,侍從們見狀,忙互相交換眼神,又遣了兩名去攔住那褐衣男子。

褐衣男子動作極快,他想將婚車中的新婦,也就是藹貞翁主拽到車外,當他掀開了車帷,卻吃了一驚——

裏麵的不是藹貞翁主,而是一提刀侍從,此時他正舉著刀,眼如銅鈴地逼視著他。

褐衣男子忙放下了車帷,高聲喊道:“上當了,婚車裏的不是新婦!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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