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说话。”静了静,陈瑾瑜道。
谢梵烟微愣,然后自嘲的笑一笑,他的意思是自己管的有些多了么,也是,操这心做什么,左右不管自己的事,谢梵烟赌气的想。
然后感觉都身后的人靠近了自己几分,“什么叫做你这个弟弟,难道他不是你的弟弟么?若你说的是真的,这次就把阿梦留在这里,看锦和他着急不着急。”
谢梵烟听了这样的话,内心忽然涌上淡淡的喜悦,忍住转过身的冲动,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把阿梦留在并蒂苑你不反对?”
“我反对什么。”陈锦和的声音带了几分倦意,“你是锦和的嫂子,这件事他做的的确过了,你多劝劝他,把阿梦留下陪你说话也行,阿梦以前和阿月那丫头关系好,明天让她来开解开解,也是可怜的丫头。”
谢梵烟闻言正合意,满心欢喜的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还未用早膳谢梵烟便让脂容去陈菁菁那里叫阿月过来,这才跟陈瑾瑜上桌用膳。
笛梦的气色比起昨日好了很多,对陈瑾瑜和谢梵烟还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请安,虽然不合规矩,谢梵烟还是让笛梦坐在桌上一起用膳,陈瑾瑜倒没反对,反而宽言安慰了笛梦几句。
悦风这时候进来,在陈瑾瑜耳边低语了几句,陈瑾瑜看起来心情很好,点头示意知道了。
等悦风出去,谢梵烟随意问道,“悦风来说的什么。”只是好奇,因为悦风很少会进屋里找陈瑾瑜,特别是在用膳的时候。
“没什么,一点小事。”陈瑾瑜也是顺口答道,但旋即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谢梵烟,又开口,“是尉迟将军到皇上那里告御状了。大理寺少卿任迁看中了尉迟将军给女儿陪嫁的一块儿地,强要不给,强买也没买到,竟让人痛殴了尉迟将军的女婿。现在尉迟将军正在皇上那里。”
谢梵烟奇怪陈瑾瑜给自己说的这么仔细,原本自己也是随便问的,没指望陈瑾瑜怎么回答,殊不知陈瑾瑜心里也是经历过一番犹豫。
本来是要敷衍的,可是看着谢梵烟。想起谢梵烟对自己的那些隐瞒,或许两个人真正相互信任,先是需要一颗真心去坦诚相待吧。
以真心换真心。
所以,看着谢梵烟有些迷惑的神情,陈瑾瑜又鬼使神差般的继续解释,“尉迟将军世代忠于皇上,是皇上最信任的家族,而大理寺少卿任迁又与长公主的驸马私交甚厚,这下皇上可要觉得为难了。”
谢梵烟点头,不甚在意。“其实也好办,多慰问慰问老臣,装模作样的训一训那任迁,并不牵扯他实际利益,两面都不得罪也能安抚。”
陈瑾瑜笑一笑,“表面看的确如此,但一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的。尉迟将军手里尉字军,精壮的青年已经被调走到别的军队,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昔日威风赫赫的尉字军。如今只剩一个光杆,尉迟将军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
谢梵烟点点头,以前也听说过,长公主将原来长康王兵符收归己有。原来老长康王麾下将军都被遣散卸甲归田,换上的都是长公主的心腹,长公主可谓掌握了大昭国最强大的军队,才有扶幼弟上台的基础,那时候,也只有曾经声名赫赫的尉迟老将军可以比拟。可惜这么多年,长公主手下动作并不慢,尉迟将军手下的尉字军七零八散,已经不成体统,尉迟老将军心灰意冷早就卸甲辞官,尉字军由儿子尉迟凝带领,更是越差劲。
“那难道他这次真的会为难皇上?”谢梵烟不由得带了几分好奇,也有几分不信,尉字军被这样折腾他都隐忍了,这次不过是为了女婿和一块地,应当不会如何吧。
“这可说不准。”陈瑾瑜心情大好,夹了一口菜给谢梵烟。
谢梵烟心里在想着尉迟将军的事,大凡和长公主有几分联系的,谢梵烟都提起兴趣,因此无知无觉的将菜顺手塞进嘴里,丝毫不觉得此举过于亲密。
“说不定真的有这个可能,尉迟老将军有四子,但只得一女,对这个女儿可谓是宠上了天,女婿也是她女儿亲自挑的,夫妻感情融洽,送过去的嫁妆都是尉迟老将军多年的收藏,别说那块地好被人看上,除此之外可还有不少很多人闻所未闻的珍宝,这次他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想来尉迟老将军真的会去讨回一个公道,不会轻易被糊弄了去。”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阿梦忽然出声给谢梵烟释疑。
陈瑾瑜笑着用筷子指了指阿梦,对谢梵烟道,“二弟手里的人都是脑子明白的。”
提起陈锦和,笛梦脸色沉了沉,不过还是抿起笑容谦虚一句,“因为以前调查过这些事,所以还记得。倒不是我如何明白。”
府里暗卫似乎身份特殊,与主子同桌陈瑾瑜也并未觉得有异,也从不自称婢子,谢梵烟早就现,只在各自效忠的人前自称“属下”。
谢梵烟心里大致了解了这一番曲折,心里想着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置呢,倒没注意开着的门里,丘漓月慢慢走进来。
“给世子爷少夫人请安。”丘漓月看到房内这样温馨的一幕,心里疼,就在不久前,这样陪伴在世子爷身边的还是自己。
想着,心里又添了愁绪,对陈瑾瑜的心思也越摸不透,先不进门,在门口屈身行礼。
“不是说不用日日来么,今日怎么来了。”陈瑾瑜温和的招手,“可用过早膳?一起用一些。”
“妾身用过了。”丘漓月看着陈瑾瑜,剪水秋眸酝酿了许多情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浅浅的答了一句。
既然有陈瑾瑜招呼着,谢梵烟也不管什么大度不大度,装作没有看见来人一般的继续吃饭,并未出声。
“吃这么急做什么,是不是还在想着和你说的那事?”陈瑾瑜看谢梵烟埋头苦吃,不由得笑道,伸手按了按谢梵烟的筷子。“怪不得都说吃饭的时候要一心一意的吃饭,瞧你,怔了神吃了什么都不知道。别去想了,朝堂的事情哪是你一下子能明白的。”
谢梵烟抬手挡开陈瑾瑜。不只是在于谁赌气还是怎么,有些没好气,“誰说我不知道了,我好好吃我的饭你管我。”
丘漓月不愿看到心中之人与别人亲密模样,那样的差距只会让自己心里绝望。朝堂的事么,他们刚才在说,可是陈瑾瑜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关于朝堂的事情,自然,自己也没有问过,只觉得理所应当,无才是德,内院的妇人何必关心太多惹人烦,可是原来,还是陈瑾瑜看轻自己的家世。不与自己说罢了。
想着,丘漓月只觉得自己一番思念之心得不到感慰,不再去自己时时想着的那张脸,将目光投向桌上,却看到桌上的一样菜,脸色骤然一变,也在同时,谢梵烟将筷子伸向了丘漓月看中的那盘菜,是小羊肉,吃起来很有味道。谢梵烟又多夹了几口。
丘漓月心一跳,再看看周围,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正常,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仿佛方才的那一幕只有自己看到了一般。
可是,刚才少夫人吃下去的,是麝香小羊肉啊。
用麝香等香料去了羊肉的膻味,再烤制而成,鲜嫩可口,但麝香。活血化瘀,孕妇食之有可能会小产。
谢梵烟不是真的怀孕,所以并蒂苑跟在谢梵烟身边的人并没有真正把谢梵烟当孕妇看,陈瑾瑜更加不会了,所以他们还真的对饮食细节不怎么注意。
小厨房的膳食一向由雪茹料理,她做的也得心应手,不用人操心。
而笛梦更是对这类事情一窍不通。
因此此时屋内所有人倒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除了丘漓月。
丘漓月喝茶掩饰住自己慌乱的内心,选择默不作声,默不作声的看着谢梵烟,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心里竟然有隐隐的欢愉。
没了这个孩子,世子爷还会是自己的,就像之前一样。
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是,观察了半天,看谢梵烟依然无任何异常,和陈瑾瑜偶尔说说话也中气十足,还吃了很多块那麝香小羊肉。
丘漓月心里迷惑了,难道是自己以为错了,这菜里并未加入麝香?
也是,料理膳食的定然是少夫人和世子爷心腹之人,王府上下都对这一胎十分重视,并蒂苑的小厨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食物来。
“看爷和少夫人吃的香,妾身也觉得饿了,不知道能不能为夫人布菜,也顺道再用一些。”丘漓月忍耐不住,不由得出声。
陈瑾瑜带着几分讶异看了丘漓月一眼,的确该感到奇怪,丘漓月一向从容大度,识大体,就算饿着,此时也绝不会提出这种要求,除非是得宠的或者与主母关系很好的妾,否则寻常的妾室怎么能主动要求与夫人和爷同桌用膳。
不过陈瑾瑜岂是拘这些的,并不出声指责,只看谢梵烟处置。
谢梵烟淡淡道,“碗筷在你面前,你吃一些便是了,不用给我布菜,有脂玉在,何况我吃别人布的菜也不习惯。”
这是在说自己还不如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连布菜的资格都没有么?
丘漓月双手攥紧了裙角,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丘漓月拿起银箸,先随便吃了一些别的菜,终于还是伸进羊肉的碟里夹起一块。
银箸尖有些抖,丘漓月心里竟然是有万分紧张,将羊肉送进嘴里,浓郁的香料味道溢满口腔,不仅有麝香,麝香味道还很浓。
眉头,在那一瞬间蹙起,丘漓月抬头迷惑的看向谈笑风生神情自然的谢梵烟,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在房外,一直在窗边窥视的雪茹将丘漓月的一举一动每个神情都纳入了眼中,雪茹眼里有一丝释然和激动,她今日真的来了。
若是不来,自己只怕要江郎才尽。
以前丘漓月会天天来请早,后来世子爷搬进来,少夫人有了“身孕”,便和丘漓月丘姨娘说了无事可以不用来,但是丘漓月还是隔三差五的会来一趟。
自己这些日子已经用麝香做了各种菜,专门在早膳的时候摆在桌上,就等着丘姨娘能看到。
现在,终于如愿了。
少夫人,大小姐,你现在这般圆满幸福,可有想过你的妹妹谢梵煜么?
梁国公府的人逼迫三奶奶至此,可是您如今受人重视,王府上下都不敢得罪你,你却忘了三奶奶在梁国公府受的苦,不肯为她讨回公道。
既然你不肯为她讨回公道,就让我来。
先找你论一论这公道。
假的,终究是假的,早晚会被人现。
雪茹挂上笑容,心情愉快的转身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在屋内,谢梵烟被丘漓月看的毛,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是怎么回事,这女人一向来眼里都只有一个陈瑾瑜的,一丝一毫不肯放过的注视陈瑾瑜,今日她是抽什么风,倒是对自己看个不停。
那眼神专注的谢梵烟心里都要打鼓。
不会是几天没见陈瑾瑜,这女人口味变了?
谢梵烟起身,往外看了一眼阿月还没到,便想带着阿梦想先回里屋。
虽然也不乐意陈瑾瑜和丘漓月独处,但是他们俩独处也真的比丘漓月这样毛的看着自己要好很多倍。
难道这就是丘漓月的最新“战术”?
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这的确很“难”,很难忽视这样热忱的目光。
谢梵烟开始挥无尽的联想,对笛梦使了个眼色。
丘漓月在此时却终于起身告辞,几乎都没有和陈瑾瑜有眼神交流,只是请了安告辞之后倒退着飞快的出了屋子,几乎像是逃命一般。
比起以前对陈瑾瑜依依不舍的模样,今日简直太反常了!
陈瑾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或许纵然有异常,他面上也不肯表露,对这些女人之间的目光交流也实在提不起兴趣去了解。
用了膳,让人收拾了之后,悦风又进来,在陈瑾瑜耳边说了什么。
陈瑾瑜又笑了,笑的如沐春风。
接过悦琳递过来的帕子随意的擦了擦手,起身道:“我们也是时候进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