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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流回头去推那石门,只一下,她便知道无须再做挣扎。
她向着曲韶摇摇头,想回去是不成了。
曲韶下颌紧绷着,只好转过身来,强迫自己忘却慌张,尽快进入状态。
冰流亦是一样,飞速打量起第五层来。
依然是空旷,可随着高度的增加,塔身逐渐变窄,这一层没有第四层宽敞了。
四面墙壁都严丝合缝,一丝声响都没有。
曲韶边走边道:“这层好奇怪,前几层的窗都是被封死的,这层干脆连窗都没有,可是从外面看,明明是有窗的……”
冰流亦道:“何止是没有窗,这里,只有四面墙。”
对呀,这塔的形状是八角,前几层都是八面墙,第五层却只有四面墙,不大的空间被四四方方的箍着,仿佛一个盒子怪兽,将她们二人吞噬腹中。
冰流尚在研究那墙壁,忽然被曲韶重重拍了下肩膀,吓了一跳,埋怨的瞪了她一眼,冰流才循着她的手势去看。
不知何时,斗室一角腾起了一盏明亮的琉璃灯,在一方小桌之上,照亮了周边的书屉和笔墨。
“那里是……有张桌子?!”
冰流揉着自己被拍痛的肩膀怒道:“这里有什么都不稀奇,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曲韶吼得更大声了,“吼?谁也没提醒过我,星云阁的顶级阴司使您,是个胆小鬼呀!”
冰流道:“你胆子倒大,被一张桌子吓得鬼哭狼嚎?”
曲韶反驳道:“不是啊,刚才我们都没留意,那里突然冒出一张桌子,不是很吓人么?”
冰流的手臂上的伤被她摇得撕裂疼痛,她甩开了她,才上前两步探看,随后又缩了回来。
“方才我们的注意都在墙壁上,那盏灯是后来才亮起的,刚开始没发现也不稀奇啊!”
曲韶一直蹙起的眉尖这才垂了下去,她讪笑道:“是这样啊,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冰流只差将无语二字顶在头上,不过有一说一,现在与曲韶斗嘴,并不会令她徒增郁结,反而那股自从入塔来在心上重压着的惊悚感轻了些。
她当然要去查看那张桌子了,直觉说,那就是这层破题的关键。
可冰流身形未动,便听见左边“唰”地一声,严丝合缝的墙面上忽然有了一丝气流,电光火石之间,曲韶已经伸出左手,挡在她的耳畔。
有细小的砂石掉落在地面,二人火速去看,无人追究方才这点小小恩惠。
“这是什么?”借着那一点灯光,曲韶用手指去触碰石壁上新凸出的部分,分辨了很久,才发现这是两个字,“太……任……”
“太任是什么东西?”
四目相对,她们没有解开谜题,却听见右边的墙壁也是“唰”地一声,掉下了好多小石块。
左边墙壁上只出现了一个她们都不认识的词,右边却是出现了很多,遍布了墙壁,冰流赶忙去摸索。
善德。
节俭。
内助。
贞女。
孝敬……
冰流读出了许多词,明明都是好词儿,可她就是感觉大祸临头。
太任是什么东西?
太任难道是人名吗?这样的名字,只有远古时的人才会取吧?
这一层中,祝皇后到底给妹妹准备了什么样的难题?
正在踯躅之时,右边的墙面忽然巨震起来,脚下的小石砾都在跳舞,墙面在缓缓向左推进!
冰流惊慌之中连连后退。
难道她们要活活被挤成肉酱?!
曲韶回头亦是尖叫出声。
幸而很快,石壁便停了下来,那震撼人心的轰鸣声也消失了。
仅凭目测,石壁平移了至少两步距离。而这间要命的密室纵横根本没有二十步的距离。
左边墙壁上那两个字“太任”,就这么消失了。
“该死!”
冰流痛骂了一声,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关窍,却不喜反忧。
曲韶随她来到那张桌子近处,在会动的墙壁面前,这桌子根本就没什么可怕了。
灯只是灯,笔只是笔,唯有那书屉中的书册才是最终的答案。
“《女则》?!”
曲韶惊叫出声。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冰流飞快的翻了三四本书,指给曲韶看,“太任是西伯侯正妃,周文王之母。太任孝敬婆母,懂得教育孩子……太任之性端一诚庄,惟德之行……”
“这《女则》十卷,是先朝名后所编撰,记录了古代妇人善事,是为天下女子树立美好德行的典范。”
“这面墙上浮现的是古代女子姓名,那面墙上浮现的都是书中赞扬过的美德,若不能在姓名出现后触发书中对应的记载词汇,那么墙壁便会向内推,若多次都答不上来,那么……”
“啪……”冰流双手合上书册,二人的结局不而喻。
看来到了这一局,慈惠皇后是想考验小祝后有没有将这些女德文字牢记心间了。
那么关键的问题来了,曲韶面色煞白,下唇都有些发抖,“我没读过《女则》,你……”
“我也是。”
她们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
倘若时间足够,她们两个倒霉杀手恐怕会原地坐下瞬时开骂,可来现实却是,左面的墙面又有了动静,又有三个字弹了出来。
“快,快去看看。”
曲韶被推了出去,踉跄着去读墙上的字,“谢……是谢道韫!”
冰流连忙将书翻得沙响,额头上渐渐涌出了细密的汗珠,整整十卷,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找到一个名字的踪迹,仅凭人力何其困难。
曲韶更是难挨,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转了好几圈,又叉着腰凝视右边那面墙,终于忍不住动手,“虽我未曾读过书,但谢道韫咏絮的故事还是听过的,先选他个聪慧总没错吧?”
冰流起初还欲阻止,转念一想,已然这样了,就算猜错,难道整面墙会塌下来将她们当场活埋吗?
曲韶触动了“聪慧”后,无事发生,显然书中对谢道韫的记载不止咏絮之才。
冰流倒是也被曲韶打开了新思路,干脆先扔掉了书,亲自去推了“节烈”、“思辨”,其余的,她实在想不到了。
二人屏息了不止多久,曲韶开口道:“上一次从出现名字到墙壁向内推,似乎没有这么久的时间。”
这意思就是蒙对了?
来不及欣喜庆祝,“谢道韫”消失,“太姒”出现。
这次没有办法,只能回去翻书,冰流近乎一目十行地找,好容易喊曲韶去按下了一个“贤德”,时间已到,墙壁无情地向内又推进了两步。
若说期初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如此这般三次都失败后,冰流心中就只剩绝望了。
如今这间斗室已经变作了条形,其间宽度比那方书桌只宽出一人的距离了。
曲韶翻书如同切猪肉一般粗暴,一面骂遍了天下所有的脏话,骂大祝后,骂小祝后,还骂灵帝。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祝大姐为了折磨她妹妹病着都要亲自设计这样一座杀人塔出来,她怎么从没想过要弄死灵帝这个狗男人?!”
冰流不像曲韶,死到临头还那么有精气神,此刻颓然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怨女人,不是么?”
“祝大姐要弄死小祝后,你便是怎么折磨也好,可是……《女则》?!她那贤良淑德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狗屎不如的玩意吗?为什么不让灵帝身在此处,让他当场背诵一下什么《男则》?!我真是受够了……”
墙身震动,又挪动了一次。
下一次,她们恐怕便不能转身了。
冰流也是焦躁火大,她当然可以死,甚至可以接受被巨石碾死,但是她不能接受,是因为没读过《女则》而死。
曲韶此时处于狂躁状态,说的话倒还挺有道理。
冰流看了看手中还在翻的书,登时也被曲韶情绪感染,手臂发力胡乱的撕扯,将书页扔的漫天飘舞。
曲韶也不逞多让,抽出剑来将书屉与桌子劈个稀烂,随后再一本本撕书。
两个人女疯子般的闹了一通,直到再次感受到震动才停了手。
来吧,死就死,还能怎样呢?
等了许久,睁开眼睛,她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墙面轰隆,不是前进,而是后退。
直到石壁退回了原本的位置,空间恢复了原装,冰流还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曲韶十分淡定,踩着许多纸屑过来,将她拉起身。
“咔哒”两下,通往第六层的通道亦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