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无伤奇怪道:“爸!这是咱们家往外嫁闺女,
又不是嫁的他家的闺女,
怎么还要经过我四爷爷的同意呢?”
“是啊!”
舒致远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在旁边附和了一声,
并说:“这个四爷爷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床上之人圆睁着眼珠子的盯着舒致远,说:“怎么你连说个话都说不清楚!舌头这么拖拉!”
舒致远流着口水说:“这个不是重点!这个四爷爷太强势了是不是?”
铁无伤提高嗓门道:“爸!你管人家说话清不清楚干什么!
一个脑瘫患者,他能把话给你说出来就不错了!
他还指望他能给你咬字多清楚?你当他是电视台的播音员呢!
只要他家在城里有房子就行呗!只要我妹妹嫁给他,就成城里人了!”
床上面容枯槁之人说:“那也得经过你们四爷爷同意才行!
你们四爷爷他有钱!他混得好!他懂得多!
你把这个脑瘫患者领去让你们四爷爷辨识一番!
他说出的好孬才叫真理!”
铁无伤说:“什么叫他说出的好孬才叫真理?”
床上之人说:“他说好的就是好的!他说孬的就是孬的!
你们四爷爷为啥这么有出息?
还不是因为他看事物看得准!
看不准的投资都投瞎了!”
铁无伤没多大信心地说:“爸!你让我领一个脑瘫患者去!
就我四爷爷眼光那么挑剔的人!
你想他能说一个脑瘫患者好?”
床上之人说:“那你不会把这个脑瘫患者在城里有一套带院的小别墅的事儿;
还有他给咱家了十万块钱的事儿告诉你们四爷爷啊!
让他看着判断呗!
只要他说好,这门亲事就成!
他若说不好,这门亲事我看就悬了!”
铁无伤一听这话气得肝疼。
双头人也不忍不住了,她的“虞欣的声音”道:“爸!我说你怎么那么多事呢!
我如果能够嫁到城里,那是多好的事儿啊!
也就是我这在城里混的哥哥给我带过来了,
平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机会?
咱们铁贤庄上有几个闺女嫁到城里了?
我如果能嫁到城里,那才叫扬眉吐气了呢!
你还让我四爷爷断定?断定什么呀!
别把这么好的事儿给搅黄了!”
床上之人说:“还是问问你们四爷爷吧!
他有钱!混得好!懂得多!”
舒致远还真不想娶他家的双头闺女呢!巴不得这门亲事不要成。一听四爷爷的眼光很挑剔,
便说:“那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就把我领过去让四爷爷看看!他肯定会对我满意的,会说我好!”
“你可拉倒吧!”铁无伤气得白眼一翻,扭头冲他嚷道,“四爷爷那么有钱的人,很容易看不起别人!
他一看见你,肯定会说你是傻仔!”
“他多有钱?
不就才三百万的资产!
那叫有钱吗?”
至少有五百亿可动资金的舒致远满不在乎地说。
也难怪!将一亿放入银行吃利息,一年可以吃到四百万的利息。
他就是什么也不干,将五百亿放入银行吃利息,一年可以吃多少?至少五百个四百万,那等于20个亿!
一个只靠吃利息,便能一年吃20亿的人,你让他怎么看得起资产才有三百万的人?!
“你看看!你看看!这话说得!
竟然敢说四爷爷那叫有钱吗!
这不是个傻仔是什么!
怎么什么样的话都敢说!
他知道三百万的份量吗!咳咳……”
床上之人愤然道,并气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他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每每咳之前将一副干柴似的身体蜷起来,咳出去时将身体舒展开,
鱼打挺似的咳嗽。咳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竟然咳出血来了。
血从他嘴里出来,沾染到被褥上。
他一边艰难的咳嗽着,一边张大嘴的急促呼吸,满嘴的是血,看起来好不痛苦!
“伯父这得的是什么病?”舒致远忍不住问。
“肺癌!”
双头人的“虞欣的声音”回答。
“这么严重!看起来他好难受!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医院里?”舒致远说。
“家里没钱!”
双头人的“虞欣的声音”说。
“唉!”
舒致远叹息了一声。此刻他脑袋里想到的是四个字:民间疾苦。
“不要打扰我爸休息了!咱们出去吧!”
铁无伤从地上站起来,拍打了拍打沾在白色西裤上的泥土,带领着双头人和舒致远从这间耳房里出去了。
来到外面。铁无伤垂泪不已,声音悲戚戚道:“也不知道是我爸先死,还是我先死!
我这家门何其不幸!
死的死,病的病,怪的怪!”
“什么是怪的怪?”舒致远问。
铁无伤说:“你看我妹妹长得不怪吗!她不就是个怪物吗!”
舒致远劝道:“伤哥!你别哭了!你哭有什么用呢!”
铁无伤不住的抽噎,说:“致远!我死了,我爸死了!
我妈是有家不回!
听人家说她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压根不想回到这个家过了!她也不会管我妹妹!
你说,到时候让我妹妹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不等舒致远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双头人的“虞欣的声音”说:
“哥哥!你不要太担心我!你是大哥!我不是还有二哥吗!
到时候我跟二哥相依为命呗!二哥不是有出息了吗?
他出国了吗不是?他不是在一个叫沧溟国的国家当保安吗?”
一听这话,铁无伤哭得更响了。她是不知道,她的二哥已经在国外被人杀死了!
只能说这个家庭惨得不能再惨了。
舒致远于心不忍,便说:“伤哥你别哭了!
我答应你!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咱妹妹的!”
“什么叫咱妹妹?
你说个话都不会说!
她是你媳妇!你应该说你会照顾好你媳妇的!”铁无伤说。
他是有多担心自己的妹妹嫁不出去!
双头人的“胜雪君的声音”说:“我才不要嫁给这个脑瘫患者!
我如果嫁,就一定要嫁给舒别离大将军!”
“你嫁个鸡脖舒别离!
一天到晚你就知道说梦话!
我看,要割掉一颗头的话,肯定是要割掉你!”
铁无伤勃然生怒。伸手指着双头人的那颗右脑袋道。
“凭什么要割掉我?我的智商这么高!
哥你别忘了!是我考上大学的!是我画画画得很好!
你如果把我割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的心愿未了!
起码你要让我的心愿了了再说!”双头人的“胜雪君的声音”说。
“不割掉你,难道要割掉我?!
天天这家务活是谁干的?
是谁每天守着病榻端屎端尿的伺候咱爸?
谁负责的耕田?谁播种?谁撒肥?谁浇地?以及庄稼成熟了谁收割?
还不都是我干的!
我辛辛苦苦小半生,我还没活够呢!难道就要把我割掉?!”双头人的“虞欣的声音”未免激动道。
舒致远看着它们吵架,算是明白了,一个是理想主义,一个现实主义。
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总是掐架。
虽在同一副身躯上活着,但它们并不和谐。
听它们话的意思,如果要割掉一颗头的话,谁也不愿意自己被割掉。
毕竟才活了十九年,谁也没有活够!
也不能说这是自私吧!它们都还小着。还没来得及领略这个大千世界的精彩。
在昏黄的灯光下,舒致远注意到,双头人的两颗脑袋上的眼睛,各自泛着泪光,且眼神俱都焦灼。
“这两颗脑袋都有自主意识,它们都不想自己被割掉。
所以,不管割掉哪一颗,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舒致远心道。
“如果你少干点儿农活,或不干农活,不耽误我去学校上课的时间,我学习还会更好!
会考上更高级的大学!
我在上学的时候上学总是迟到,或旷课,弄得老师都很讨厌我!
还不都是因为你占用着这副身躯忙于低等的农活!”双头人的“胜雪君的声音”怨气不小的道。
“我不干农活你喝西北风啊!
最近这四五年来,爸爸卧床不起,妈妈有家不回,大哥外出打工,二哥在外面上大学。
二哥毕业后他就直接出国!曾回过几次家?
家里的农活我不干,谁干?
你以为我想干?
即便考上大学又怎么样?大学不收你!”双头人的“虞欣的声音”说。
“那所大学之所以不收我,是因为它的等级不够高,抛不开对残疾人的成见!
若是我考上一个十分高级的大学,那样高级的大学不会带有偏见,就肯收下我了!”
双头人的右边的脑袋“胜雪君的声音”哭喊道。
它无疑很伤心!大学不收她,这成了它的一块严重的心病。
“哪座大学不带有偏见?
再高级的大学它也带有偏见!是你幻想得过于美好!
再说,你不属于残疾人!你属于怪物!
怪物上什么大学?老老实实的找个人嫁了不就得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要娶咱!咱为什么不好好的把握住这次机会?
这可是嫁到城里呀!”双头人左边的脑袋“虞欣的声音”包含急切道。
“哼!你就这点儿出息!不就是嫁给一个脑瘫患者!
他不脑瘫的话他才不会娶咱!
就因为他脑瘫没有别的人会嫁给他,他才愿意娶咱的!
这到底有什么光荣的?
你到底是要嫁给人还是要嫁给城里的房子?
真是可笑可悲!”双头人“胜雪君的声音”说。
舒致远看着两颗因为蒙上了一层黑狗皮,只露出四只眼睛,所以看不出其卢山真面目的,毛茸茸的脑袋吵来吵去的,
一时感到头大,
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媳妇?!
自己认真起来的话,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要娶这种?
“我不!我不想娶!”他的心中在呼唤。
铁无伤说:“你们不要再吵了!
你们都是我的妹妹!我哪一个也舍不得!
不到必要时刻,我看,哪一颗脑袋也不能割掉!
割掉哪颗,那颗离开躯体就死了!是多可悲的事情!”
“哥哥!不割掉一颗,就这么一副躯体,总是扛着两颗脑袋,就不是个办法!”
双头人的“胜雪君的声音”说。
“是啊哥哥!总要割掉一颗的!割吧,我怕什么!难道真的会割掉我?”
双头人的“虞欣的声音”说。
“这个,那到底割谁好呢?我真的拿不定主意!
还是让致远拿主意吧!
毕竟他是我的妹夫!
你们是他的女人!
他想要留哪一颗脑袋,就留哪一颗!”
铁无伤望着舒致远说。
而双头人的四只眼睛也顿时瞄上了舒致远。
“啊?让我拿主意?”
舒致远感到很为难,觉得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是啊,你喜欢哪一颗脑袋就留下哪一颗!毕竟我妹妹是要嫁给你的!你的女人你做主!”铁无伤说。
“呵呵!他肯定是选择割我!因为我根本看不上他,我不同意嫁给他!”
双头人的右脑袋上“胜雪君的声音”呵呵冷笑起来地说。
“谁说的!你有理想!有追求!这是一件好事!
你不是想上大学吗?我让你上大学!”舒致远说。
“真的假的?你有那么好?”双头人的右脑袋愣了一下,说。
“真的!我很欣赏理想主义者!
人要有理想,才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嘛!有志有何错?”舒致远说。
“难道你是打算把我割掉吗?!”双头人的左脑袋上“虞欣的声音”充满惊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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