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这位先生倒是挺客气的吗。”
朱大皇帝没有说话,笑眯眯地看着他,接下话茬的人,是曹化淳。
他故意装出说话有切口的样子,和那瞭高先生打趣:“咋,这是认识我们?不可能啊,我们东家方才来到京师,还什么人都没有见过呢。”
“哎呦!”
一听他说话这切口,瞭高先生鼻涕泡都要美出来了,这不是山西人吗?
都知道山西人会做生意,有钱得很,自己要是把他们请进去,再和老板把买卖谈好了,那不就可以提前休息了?
而且,还能赚一大笔钱!
他一点也不怀疑朱大皇帝一行人的目的,要不是为了找财,谁家的大公子、豪绅会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来?
瞭高先生小心了几分,冲着他们几人陪笑:“诸位爷,认识不认识先不说,我就一句话,各位爷是不是走累了?咱们这什么都有,先进去喝杯水,那可是不碍事的,咱们这有最好的秋茶。”
过了六月,再好的春茶也会失去最初的鲜味,等到八月开始,首推的就是秋茶。
瞭高先生瞧他们身份尊贵,故意这么说,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对他们有多么尊重。
我连茶水都诚不欺你,至于其他,怎么回事,只要是明眼人就都能看得出来。
曹化淳没有出声,而是向朱由检投去询问的目光。
在得到首肯之后,才冲那瞭高先生扬了扬下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走着一路,还真是有点渴了。”
太好了!
瞭高先生要不是极力控制自己,现在已经笑出声来,好像生怕他们会变卦一样,赶忙着往里就请,嘴上还嚷嚷:
“伙计们,赶紧的,铁观音、铁罗汉好好酽几壶,可是有贵人登门,千万小心伺候了!”
在瞭高先生的引导下,朱大皇帝一行步入嘉禾粮仓。
还真别说,大地方就是有大地方的好。
内里装潢不提,仅仅是那十几个小伙计,看着就那么精神。
他么的,有钱就是任性。
朱大皇帝再次吐槽一句。
进去之后,朱大皇帝被引到偏厅,让在主位上,瞧着满屋子里紫檀的家具,还有四角上地嵌着的翡翠玛瑙,怎是一个奢华能够形容的?
高手在民间,有钱人也在民间啊!
朱由检要不是皇帝的话,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喊一声,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方才落座,这边就看有小伙计把茶水、水果都送了上来,王承恩赶忙伺候着斟茶的同时,用袖子挡着,悄然把一根试毒的金属鱼针投了进去。
这个东西不是银子作的,因为银子除了砷汞之外,无法验看出其他的毒素,而古代皇帝们,自然不可能只提防砷汞中毒。
所以他们使用的验毒器具,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合金。
而且在合金验毒之后,还要有太监、宫女亲身试过之后,才能饮用、食用。
所以说,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这边王承恩一道验毒没有反应,刚想着把这杯茶递给身旁人,忽然就听从连着内院的后门处,传来一声呵责。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来了贵人竟然敢用粗瓷上茶,这不是丢我的人吗?哼!今天的午饭,我看你们就不要吃了!”
套路!
赤果果的套路!
听完那些话,朱由检非常清楚,这就是故意说给他们的听的。
果不其然,就在那粗暴的声音结束之后,一个大肚翩翩,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
对于这灵活胖子,朱由检知道,他就是钱是爹。
三厂一卫,无论哪一家的情报,都不全是文字描述,每一个被他们调查掌握的人,都拥有其不同时期的至少三幅画像。
而这些东西也为他们四家机构,提供了坚实可靠的准确定位选择。
钱是爹来到众人面前,一眼就瞧中了端坐在椅子上的朱由检,满脸堆笑地上前两步,拱手致歉:
“这位先生,是我的下人不懂事,竟然敢把这些烂东西拿上来,这不是对您的不敬吗?我老钱现在这给您赔礼了。”
“钱先生吗?”
朱由检笑眯眯看着他:“你太客气了,我用什么喝都是一样的,反正一口水而已。”
“此言差矣!”
钱是爹非常郑重的摆摆手:“器具是要和身份对等才行,您各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用这些东西那就是不行的。”
说着,他一摆手。
后面早就有提前准备好的嵌金银装茶具送上。
钱是爹还亲手为朱由检等人各倒了一杯茶,方才继续往下说:
“各位,既然进了我这个门,那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了,喝完这杯水还不算,看时间快到晌午了,不妨留下一起吃个便饭。不是钱某人夸口,我这里的出资,可是比大内的御厨还要好。”
“是吗?”
朱由检面露淡然,实际上却在静静的看着他装逼!
内行厂早就把这个灵活胖子的底细摸头了。
他虽然很有钱,可是吝啬至极,根本不可能话大价钱去请厨师,家里面做饭的就是他老婆。
这显然是一句很不真诚的客气话。
朱由检知道,他这么说无外乎两层意思,第一当然是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上一点,其次也是为了制造一些说话的机会。
毕竟尬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朱由检眯眯着眼睛,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右手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并不表态,然而这却是一个讯号。
王承恩非常适宜的傲然发声了:“钱老板,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东家今天到这来,其实是为了找你的。”
“找我?”
钱是爹装出一副意外又惊喜的模样,连忙问道::“诸位爷找我钱某人,有何指教啊?”
“都说了不必这么客套。”
王承恩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直接切入正题:“你钱老板是商人,我们东家也是一样,近日以来京师粮价倍增,所有人都在想着从这一点上赚一点风头钱,你钱老板的嘉禾粮仓是京师最大的粮行,我们东家今日屈尊到此,就是为了和你谈合作的。”
“合作……”
钱是爹故作犹豫,可是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原本当他在后面听伙计说起朱由检一行时,他还在想这伙人如此大的排场,会不会很不好对付。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刚刚设下那么一出更换茶具,卖弄好感的戏份。
他认为想要对方点破正题,是需要费一番口舌的,哪成想竟会这么容易。
听到这话,钱是爹非常果断,他不打算错过这个机会。
“合作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不知道这位爷,想怎么合作,嘿嘿,说来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爷你怎么称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