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暗卫被派来监视小侯爷,绝不允许他走出院子,更不能与陆公子作对。
然而,别说是走出院子,他连房门都没出过。
平时里,小侯爷连多走一步都罕见,不是坐着发呆,就是睡得一板一正,连姿势都不曾变换。
若说是闹脾气,他又异常配合,不仅未绝食,就连汤药都不眨眼地喝下。
一开始,下人们多有微词,赌他能忍到何时。
渐渐的,他们才惊觉,小侯爷不是装模作样,是真出毛病了。
即使再不受王爷的宠爱,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小侯爷,是圣上钦点的主母,若得了失心疯,甚至死了,他们绝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乎,关于小侯爷的异常,以各种途径传入李睿的耳中。
这不,李睿正在处理公务,又有不长眼的下人来了。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李睿冷了脸色:“又是你。”
小厮如临大敌,猛地以头抢地,颤抖道:“王爷,小侯爷越来越不妥了,如……”
“滚。”
小厮一惊,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在极大的恐惧下,不敢抬头,躬身退了出去。
“聒噪!”
李睿停下笔,心情浮躁。
刚不久,暗卫才禀告,小侯爷似乎出了大问题,一天比一天更呆滞了。
哼,这才多少天,他就承受不住了?
还是说,这只是他的又一个伎俩,为了引起自己的怜惜,使的苦肉计?
李睿满脸不耐,握笔的手都用劲了几分。
不得不说,他的苦肉计奏效了。
这几天,李睿的脑海里时常都想起一个人的身影,如鬼魅般,在白日里、在入眠时,他就偷偷出现,扰人不宁。
多少次,李睿在想,他的病是真是假?
听说,一个人在经历大变故时,若难以承受,就会精神错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崩溃了?
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身体太疼了?
离开前,他躺在地上,久久的一动不动,若不是微微起伏的后背,李睿还以为他熬不过,魂归故里了。
听说,那阴阳蛊极邪恶,以宿体的精气未食,一旦入体,就不死不休。
被阴阳蛊寄生之人,每时每刻都在非人的折磨,最顽强之人,坚持了八天才自戕,死前,嘴角带笑,仿佛坠入了极乐净土。
李睿越想越烦躁,冷硬的心在不知不觉掀起波澜。
然而,他的脸色越平静,越让公孙明心惊。
公孙明立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飞到小侯爷的身边。
无奈,睿王似乎发觉了什么,明令禁止,让他不能接近萧靖。
眼波一转,公孙明拱拱手,笑着说:“王爷,都说小侯爷身体不适,不妨前去一看,若真是装病,也有理由发难。”
这个台阶,都给到眼前了。
李睿思索一会儿,点点头:“也是,就看看他是如何闹腾的。”
说起来,他也有好几天没见过萧靖了。
两人朝一处偏僻的院子而去。
此时,却有人比他们快了一步。
无人踏进的院子里,罕见来了一名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他身影憔悴,长得如明月柔美,眉眼处挂着淡淡的忧愁,不时咳嗽几声,白皙的脸颊都染上了红晕,颇有几分艳丽之色。
侍卫们心头一跳,恭敬问:“陆公子,您怎么来了?”
陆离笑了笑,如三月花开,浅淡却迷人:“我就坐一坐。”
说着,径直走了进去,没有给他们回绝的余地。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心下有了决断:“陆公子,倘若有吩咐,但请喊我们。”
若他被小侯爷欺负,就大祸临头了。
陆离气质除尘,如雪山之松,眼底深处藏着淡淡的疏离,看似待人和善,却拒之千里。
此时,他站在门内,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笑容都散去了。
屋子里,一人呆坐镜前,一人立在门口,皆沉默不语,安静得令门外的鸟儿都噤了声。
“小侯爷……”
陆离喊了声,原以为他会装聋作哑,不料,萧靖直直站起来,欣喜若狂道:“呀,你来了。”
他的躯体僵硬,语气也透着别扭,好似经过训练,一板一眼的说话。
陆离皱了皱眉,一时间,竟无法分辨是真是假。
“小侯爷,你怎么了?”
神神叨叨的,莫非是有意戏弄他?
他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萧靖又坐下了,低着头,半张脸被头发遮住,也不知是醒是睡。
嗯?
陆离迈着小步伐,上前几步,扬声道:“小侯爷,听闻你身子不适,我前来探望一二。”
不知哪个字有异,萧靖又猛地站起身,笑着说:“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陆离一顿,眼神讶异,对他的反应更奇怪了。
“你是故意的?”
萧靖默然不语。
“你入了王府,终于得偿所愿,心里很开心吧,何必还要让我难堪?”
无人应答。
“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你呢……”
“这几天,王爷心浮气躁,对下人也多有苛责,是因为你吧?”
“你对我下蛊毒,我不怪你。怪只怪,我出身低微,又不受长辈宠爱,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都哽咽了,姿态也放得极低,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说了这么多,就像石沉大海,连一滴水花都溅不起。
这一刻,陆离的脸色又青又白,肚子里的算计都哑火了。
想了想,他羞涩一笑,睁着澄澈的眼眸,说着柔弱无辜的话:
“你们大婚那日,王爷来了我的院子,陪伴一夜,你独处空房,不会觉得难受吧?”
这番话,诛心之极。
陆离一贯如此,爱拨弄人心,常三言两语就将原主刺激到发狂。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又如何,还不是任他摆弄?
别说是入了王府,就算爬上了高位,王爷爱的还是他。
陆离笑容轻狂,等着他发狂,言语辱骂或动手。如此一来,他就能好好发挥了。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萧靖依旧像一根木头,不仅没动手,连嘴皮子都没动一下。
他沉默得如一潭死水,看人时,两眼毫无波澜,仔细一瞧,瞳孔是涣散的。
他真疯了,还是在吓人?
无论如何,陆离都被吓到了,他脸色发白,张了张干渴的双唇,却吐不出半个字。
心跳,在狂烈跳动。
“小侯爷,你这是何意?”
下一刻,萧靖蓦然动了。
他的动作太突然,陆离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却不慎摔倒在地。
萧靖眨了眨眼,想把他扶起来:“你没事吧?”
陆离瞳孔骤缩,竟有些慌乱。
他又恢复如常了?
不,他的动作太刻板,连语调都一成不变,怕是真出了毛病。
哈,他真得了失心疯?
陆离失声大笑,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啊哈哈哈……小侯爷,你也有今天!”
萧靖歪了歪头,不知该如何回复。
忽然,陆离起身,重重推了他一把,反手掐住他的咽喉,脸色狰狞:“你仗着家世,处处与我作对!”
“就你,也敢和我斗?”
他人蠢,样貌丑陋,若不是会投胎,有能耐上跳下窜?
况且,小侯爷容貌丑陋,这是人尽皆知。
可,究竟有多丑呢?
陆离饶有兴趣,将他的头抬高了一些,阴狠道:“那天,我不过是碰了碰你的头发,就暴跳如雷,你很怕露出真容吧?”
啧啧,他该有多丑。
陆离嘴角上扬,撩开他厚重的头发。
下一刻,他的笑容僵滞了,整个人木木呆呆的,好似失了魂。
这张脸……
美得无法形容。
陆离对容颜一向自傲,自认在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如今,他却愧然失色了。
萤火之光,岂敢与明月争辉?
哪怕是情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小侯爷的美色下,心怦怦直跳。
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李睿也不例外。
倘若王爷见着了小侯爷的真容……
不,这绝不允许!
陆离动作粗暴,将他的揉成乱麻,眼神却落在了一旁的剪刀上。
看样子,他是真疯了吧。
既然疯了,发起狂来,拿剪刀乱舞,划伤了自己的脸,也是情有可原的。
别怪我。
要怪,就怪上天对你太宠爱,想要的、不想要的,都通通给了你。
除了显赫的家世,还赐予你绝美的容颜。
上天何其不公!
陆离嫉妒得红了眼,这些年来,他的谨小慎微、他的戏弄嘲讽,都成了一出笑话。
原以为,出身低微又如何,还不是将不可一世的小侯爷踩在脚底。
如今,才猛然惊觉,他无须与人斗,只要露出美绝人寰的容颜,足以让全天下的男人都为之疯狂。
呵,可笑啊。
陆离看向剪刀,眼神比寒冰还冷,微风拂过,指尖微微动了动。
四下无人,机会难得。
忽然,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陆离骇然一惊,立刻松开手,装得柔弱无骨的样子。
回头一看,他笑得不自然:“王爷,你怎么来了?”
李睿朝他招招手,笑着说:“顺路。”
“那……你来了多久?”
陆离终于不淡定了,若他看到了小侯爷的容颜,会一见倾心吧?
李睿面不改色,淡淡说:“刚来。”
看了看他的脸色,陆离稍稍松了口气,手心满是汗水。
“回去吧,好好歇着。”
陆离点点头,挽着他的手臂,撒娇卖痴:“你陪我回去吧。”
李睿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我还有事,让公孙陪你回去。”
笑容一僵,陆离含着盈盈泪水,竟转身就走了,那背影,莫名的心慌意乱。
公孙明有所克制,透过眼角的余光去偷看人。
李睿斜眼看人,寒声说:“公孙先生,请!”
“不敢不敢。”
公孙明笑着摆摆手,在转身后,脸色极其难看,不甘地追上陆离。
屋子里,唯有李睿和萧靖。
两人一站一坐,谁也没说话,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李睿深深地看他一眼,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其实,在陆离到来后,他就来了,却躲在房外,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尽收眼底。
离儿,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甚至,下人们并未说谎,他真出大毛病了。
还是熟悉的人,却像丢了魂,木木愣愣地坐着,不看人、也不听人说话,就算被讥讽了,也不反驳。
他像一根了无生机的木头,在静待死亡的来临。
死?
李睿从未想过他会死,这个猜测,让他无来由的烦躁。
“离儿跟你说什么了?”
这一刻,陆离该庆幸,李睿并未看到他的真容。
顿了顿,李睿又问:“离儿性子纯善,你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他。”
若是以往,听到这番诛心之言,原主早就跳起来大吵大闹了。
偏偏,处于托管模式的人物行为呆板,得触发关键词,才会作出应对。
只能说,免费的技能没好货。
李睿皱了皱眉,脾气愈发烦躁:“萧靖,我在跟你说话呢。”
关键词触发。
萧靖猛地站起身,笑容灿烂,语气欣喜至极:“王爷,你来了!”
李睿一愣,怔怔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他不言,不发出指令,萧靖自然不语。
一时间,气氛极其怪异。
萧靖一动不动,连笑容的弧度都不曾变化,恍若一尊石像。
李睿喉头一紧,多日的烦闷都压在心底,被火苗掠过,噌的一下,顿时火冒三丈。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以苦肉计,让他怜惜。
萧靖一声不吭,只会呆呆地看着他。
刹那间,李睿更生气了,扯着他的手腕,咬牙道:“萧靖,你再敢装聋作哑,就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我……”
少年发出沙哑的声音,很低,不认真听,就会被忽视。
“你什么?”
“忘记了。”
李睿蹙眉,追问:“什么?”
托管时,程序混乱也正常,萧靖笑意盈盈,说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想说什么?”
啊,忘记了,那就不要再想了。
李睿心头一沉,转身就说:“来人!”
一名小厮跑进来,恭敬地听候吩咐。
“让鬼医过来!”
一声令下,鬼医很快就来了。
他年过六甲,留着长长的胡子,不修仪容,衣襟上还沾着污迹,看人时,常笑眯眯的,与残忍的手段差之千里。
一番诊断后,鬼医捏着一缕胡子,沉吟片刻,摇头说:“不好说,很不好说。”
“直说!”
“他脉搏虚弱,却吃好睡好,问一句答一句,思路清晰,不像得了失心疯。”
然而,若说他正常,显然是不可能的。
鬼医又诊断他的伤势,叹息说:“或许是伤的太重,邪气入侵肺腑,一时精神错乱了。”
早年间,他四处寻楠枫找草药,也为贫苦人看过病。
民间,不少妇女被丈夫殴打,走投无路时,未自尽,就先疯了。
疯病,症状不一,如小侯爷这般的,也不是没有。
何况,他连遭变故,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若不堪承受,难免熬出病。
李睿心浮气躁,竟觉得树上的鸟儿聒噪之极,改天就让人把树砍了。
“不行,你必须要治好他!”
鬼医点点头,取出了长针:“我且一试,请王爷稍稍回避。”
李睿怔了怔,还是出去了。
隔着一扇门,听不到任何声响,时间仿佛变慢了。
一刻钟后,鬼医推门而出。
“如何?”
擦了擦汗水,鬼医摇摇头:“不太好,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李睿欲言又止,挥手让他先行离开。
在门外站了站,树上的鸟儿依旧聒噪,李睿似找到了离去的理由,发怒道:“吵死了,把这棵树砍了。”
看着王爷离去的背影,侍卫们大气不敢喘,只不知,这棵树怎么惹到他了?
他走后,院子里来了三名侍女,皆容颜娇美,说话轻声细语的,围着萧靖打转,说着机灵的话,有意哄他开心。
显然,李睿心慌了,怕他寻死,让人时刻看着。
不仅如此,在树倒后,挪来了许多开得艳丽的花儿,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小侯爷,王爷对您真好。”
“是呀,那些花儿,陆公子也很想要的呢。”
“吹风了,您的手还疼吗?”
侍女们一言一语,如和风细雨,开导他的心情。
然而,萧靖没有好转,明明认真回答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成不变。
他太过反常,连最愚钝之人,都能察觉不妥。
渐渐的,说话声较低。
侍女们战战兢兢,小心伺候着,对他愈发心疼了。
夜色渐深。
一人直愣愣躺在床上,双手叠放在小腹,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比木头还僵硬。
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不知怎么的,又突然停下了。
隐约中,有人在说话。
一侍女蓦然睁眼,看清楚来人后,躲在屋内,大气不敢喘。
公孙明穿着一袭黑衣,被李睿拦下后,面色不改,恭敬道:“王爷,有礼了。”
对他的淡定,李睿叹为观止:“公孙,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月色真美,我四处走走。”
不愧是智将,真会言善辩,死马都能说活了。
李睿气极反笑,眼底闪过一道冷芒:“随便走走,走到了这里?”
“确实。”
这一刻,李睿冷了脸色,上位者的霸气外露,“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公孙明叹了口气,“王爷明鉴,我在赏月,无意走到了这里。”
“哦?”李睿笑了,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何时:“无妨,你不说,本王就问问小侯爷吧。”
呵,问人的手段何其多,该用哪一种呢?
公孙明收起笑容,气息陡变,在一瞬间锋芒毕露:“王爷,他是无辜的。”
李睿含笑不语。
“小侯爷……”公孙明呼出一口浊气,严肃道:“王爷身怀大义,小的略有几分本领,愿鞍前马后,为王爷肝脑涂地。”
言罢,他行了一大礼,语气沉稳:“可小侯爷身子不适,不能再受刺激了,我愿带他离开,藏得远远的,此生不复出现在王爷面前。”
“愿王爷与陆公子能得偿所愿,白头偕老!”
“呵,呵呵……”李睿失声讥笑,冷冷看着他。
带小侯爷离开?
去哪?去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恩恩爱爱?
想不到啊,一个是他的王妃,一个是他的幕僚,就在眼皮底下,两人暗中结交,都到了私奔的地步?
李睿敏锐过人,对公孙明多有留意,听暗卫禀告,他行踪不轨,前来一看,果然逮住了。
倘若他没被发现,是不是就把人偷走了?
偷走后,两人远走高飞,过着浓情蜜意的日子。
一想到,那个爱慕他许多年、满眼都是他、追着他跑的少年,会另寻他爱,就气恨交加。
李睿脸色铁青,寒声问:“他勾引你的?”
“非也,是我对小侯爷情有独钟。”
“情有独钟?”
公孙明严阵以待,字字斟酌:“小侯爷已神志不清,在王府里,难免引人猜测,不若……”
“不若送给你,怕你们得偿所愿?”
公孙明一顿,低着头,一声不吭。
不料,他默认的态度让李睿更火冒三丈了。
刹那间,冰冷的寒气快速往外蔓延,连隐藏的暗卫们都心惊了。
嚯!
王爷好久没这般动怒了,上一次,陆公子身中蛊毒时,也不曾见过。
看来,要变天了。
李睿面若寒霜,命令道:“滚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外出!”
“否则,你们就当一对鬼鸳鸯。”
公孙明一愣,抬头看着他,在不忿中,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睿怒气不减,朝一个方向勾勾手指,一名机灵的侍女小跑而来。
不待他问话,侍女恭敬道:“王爷,小侯爷睡着了。”
李睿沉默一小会儿,放缓声音:“他喝药了吗?”
“鬼医命人送来的药,小侯爷都喝下了,请王爷放心,绝不会耽误试药。”
种下阴阳蛊后,萧靖还得为陆离试药,一碗接着一碗的苦药,就是灌,也得咽下。
她们被挑选来伺候,自然是机灵过人的,对此事也稍有了解,原以为能得到赞许,却引来了勃然大怒。
李睿变了脸色,怒斥:“闭嘴!”
侍女骇然一惊,虽不知说错了什么,不停地磕头求饶。
“滚!”
这一刻,李睿也很难说清楚,他为何动怒,让萧靖为离儿试药,是他同意的。
如今,却隐隐有些后悔了。
听说,试药的过程很痛苦,自戕的药人不少……
李睿拧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走,步履中竟有几分急迫。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