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知远闻言扭头看去,却看到一条青色的身影,以极快的度飞掠下来。
仔细一看,却是有些眼熟,而且他那一身暗青色的衣服早已说明了他外门弟子的身份,观其模样,也不过跟卓知远年岁相仿,大概便是跟卓知远一同入山的孩童之一了。
对于卓知远而言,这块灵石也不过就是十数颗炼废了的丹药,又或者是一块喷香的牛肉而已,他也知道外门的弟子要这些灵石却是有些什么用处。带着这样的灵石练功,往往事半功倍,进展迅,若是这弟子好言与他分说,卓知远便是送给了他也无妨。可是这弟子开口便说那灵石本是他的,却让卓知远有些不满。
见卓知远不说话,那弟子似乎也觉得卓知远面熟,稍事思度,他便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在大长老开蒙讲禅的大典上,多嘴多舌以至被莫询先生贬至清尘堂的卓知远么?在外五堂里,其他的童子多半早已忘记了卓知远还有这么一个经历,可是在与他同入外门的那其余四十九名弟子眼中,却是记得更为深刻一些。
“原来却是你啊,卓知远,你这一年来扫地可扫的开心么?”那弟子站在卓知远面前,只是伸出手,干脆连讨要的话都不说了,只等卓知远将灵石奉上,他可不认为卓知远一个外五堂的扫径童子,敢跟自己外门弟子的身份讨价还价。
卓知远细想了一下,也想起了这弟子的名字,可是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叫做秦斐吧?这灵石本是我捡到的,怎么就成了你的?”
秦斐一听,勃然变色,恼羞成怒道:“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你若再要不给,休怪我出手打你。”适才在卓知远看到那翠鸟的同时,秦斐也远远的看见了,以他外门弟子的身份,他自然比卓知远更清楚翠鸟扑飞的方向定然是一块上品的灵石,可是无奈卓知远距离太近,两步一伸手便已经抓在手中,他也只能强说那是自己的,原想一个外五堂的弟子断然不敢跟自己多加言语,却没想到卓知远竟然丝毫不顾他外门弟子的身份。
卓知远听到这话,也知道秦斐是要强抢了,小脸上满是倔强,干脆将灵石纳入怀里,口中却道:“你说是你的,那你就来告诉我,这灵石上有几道波纹。你若说对了,我给你也无妨,若是说的不对,就说明这灵石不是你的……”
没等卓知远说完,秦斐便大怒道:“谁跟你猜来猜去,你快快给我!”说罢,欺身上来就要硬抢。
秦斐在山下之时,家里就是个当地的小官,平日里娇纵惯了,现在又是外门里最优秀的几名弟子之一,那股子骄横之气溢于言表。
卓知远虽然没怎么修习武功,可是天天在这山间玩耍奔来跑去的,闪避的功夫还是有一些的。秦斐的动作纵使突然,卓知远却也只是急忙往一旁闪了两步,便躲开了去。
这下可真是叫秦斐很没面子了,他一个外门的弟子,而且是被诸多师长交口称赞,最有可能在一二月间便进入内门修习真诀的弟子,找一个外五堂的童子要一块灵石要不到还不说,想要动手抢了,居然还被那丝毫武功都不会的童子躲了开去。
秦斐的脸上顿时铁青一片,右足顿地,纵身便向卓知远飞扑了过去,右手立掌成刀,竟然朝着卓知远的脖颈劈了下去。这一下,若是让他劈中了,卓知远怕是至少要在床上躺个几日才能下地了。
幸而卓知远身手还算敏捷,急忙一偏身子,躲开了这一掌,却让掌缘切在自己的肩膀上,打的他的身子一歪,噗通一声便摔倒在地。
左边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这一下也着实摔得不轻,山林之间碎石颇多,卓知远滚落在地上,也是有些疼痛难忍。这下却也激了卓知远心头的不忿,看到手边有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捡起来也不忙着起身,直接一棍子扫了过去。秦斐大约是提防不到卓知远一个外五堂的弟子居然还敢还手,被那树枝结结实实的扫在脚踝上。他虽然是外门这班弟子之中最优秀的几人之一,但是终究也只是个**岁的小孩子,被卓知远这么猝不及防的扫在了脚踝上,也是歪歪扭扭的摔倒在地。
身上吃痛,秦斐更是怒不可遏,单手撑地,一个翻身便又站了起来,眼看着卓知远第二棍横扫过来,他却只是微微一纵身便躲了开去。落下之时,心头也生了恶念,落脚竟然朝着卓知远的心窝踏去。若是被他这一脚踩实了,便是卓知远身子在同龄人中还算强壮,怕是也要掉了半条命去。
卓知远情急之下,只得一个翻滚,堪堪躲了开去,可是秦斐一身武艺又岂是说说而已?左脚这才落地,右脚脚尖便绷紧了一脚踢来,正中卓知远的肋下。纵然卓知远正在翻滚之际卸去了一部分劲道,可是这一脚还是将卓知远踢得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儿,若不是旁边有棵大树拦着,怕不是要被秦斐这一脚便踢下山去。
忙乱之间,卓知远捡起了一块石头,一翻手腕便朝着秦斐扔了过去,秦斐也是不察,只是看到卓知远手里的树枝已经掉落,正打算冲上来补上两脚,却冷不防面前一块石头袭来,竟然正中他的额头。
这一下,秦斐的脑门上顿时便流出了几丝血迹,虽然卓知远情急之下这一掷也并不太重,但是秦斐也只是个孩子,哪里禁得住这一下石块?
秦斐更是愤怒不已,卓知远再也没有半点机会反抗,只感觉身上连续挨了几脚,他只怕被秦斐踢下了山去,双手死死抱住那棵大树,可是秦斐那几脚却都结结实实的踹在了他的身上。
“秦斐,你要打死他么?”突然间,一声厉喝传来,秦斐愕然转过头去,却看到一道同样暗青色的身影从小径上飞驰而下,稍稍一定神,秦斐也便看清楚,竟然也是外门的弟子,陈一新。
卓知远也看见了陈一新,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期望。陈一新就是陈大胖,是卓知远在陈家村的时候隔壁那家的二儿子。到了山上之后,有师长说他这名字太过鄙陋,便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字,叫做陈一新,取得自然是焕然一新的意思。
平日里陈一新对卓知远的态度也是极为恶劣,总是说卓知远是个吃白食的混账,害得他和哥哥总也吃不饱,要被分去一些食物给卓知远吃。虽然在陈家夫妻面前不敢说些什么,但是只要和卓知远单独面对的时候,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每每仗着自己比卓知远高些壮些,就威胁他再敢到他家来吃饭便要他好看。
卓知远也没办法,肚子饿了就要吃饭,陈家村里唯一愿意接济他几口粮食的,也只有陈一新的父母,他不去陈一新家里吃又能去哪儿吃呢?不过一来二去,倒是也看出了陈一新的色厉内荏,并不敢真的打他,只是每次见到他总是一副很看不起他的样子,吃完了会被他骂上几句。不过跟饿肚子比起来,被骂几句倒也无妨了。而且,陈一新翻来覆去骂的也就是那两句话,要么是吃白食的混账,要么就是白吃鬼。
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了山上,特别是等到卓知远被贬至外五堂之后,陈一新更是在卓知远面前趾高气昂的,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但凡见到他,除了骂他白吃鬼之后,也总是拿着自己的外门弟子的身份挤兑卓知远,不过卓知远也不计较,自己吃了别人家的饭,被骂几句也没什么。
现在听到陈一新这句话,原本还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卓知远,一看到是陈一新,他却又觉得没什么希望了。陈一新倒是不会帮着秦斐打自己,可是指望他来帮自己,似乎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秦斐也是一愣,他也想不到陈一新居然会管这样的闲事,便住了脚,转过身看着陈一新站定在自己面前之后,很是傲慢的说道:“你管我的闲事干什么?这小子拿了我的灵石,还不肯还我。”
陈一新两步绕过秦斐,挡在卓知远的身前,低头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骂了一句:“真没用,被人打成这副德行。”然后,却又抬起头看着秦斐,说道:“你功夫这么好,他怎么可能拿得到你的灵石?我看分明是他捡到一块好灵石,你想要据为己有吧?”
听到这话,卓知远和秦斐都是一愣,没想到陈一新胖乎乎的,还挺聪明,居然脑筋微微一转便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你胡说!那灵石本就是我的!”秦斐脸上一红,嘴硬道。
卓知远这时也开了口,口中却带着点儿血腥之气:“就是我捡到的灵石,他非说是他的,可是我让他说出那灵石上有几道波纹,他却又说不出来。”
陈一新也点点头道:“就是,若是那灵石果真是你的,你便说出那灵石上有几道波纹!”
秦斐暗自恼怒,用手一指陈一新:“陈一新,你是不是非要管这闲事?这人与你有什么关系?你需是要知道,你根本打不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