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菀和戈白二人前行不久，果然又听到了些声响，而且就在二人前方不远处。
戈白向上指了指，故菀微一颔首，率先三两下窜到了树上，随后戈白也追了上来。
二人在树冠掩映下，看到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只是对方没有燃火，借着稀薄的光线实在很难看得清楚。
“我靠近看看。”话说着，不待戈白言语，故菀便像灵巧的小猴子，借着粗壮的树杈从一棵树飞身到另一棵树。
戈白无奈摇了摇头，自不放心故菀孤身冒险，只得立刻跟了上去。
二人近前，这次可以大致看得清楚，见前方果然聚着几个人，而且正在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
“都是女人？”故菀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戈白点了点头，“还有几个孩子。”
二人猜想，这应该就是前次齐威戎他们发现的人。
“这些人应该是发现了我们，但是不但不跑，还在这里集结，难道是想对我们动手？”故菀似是在问戈白，也是在自问。
戈白没有妄下论断，只是凝神看了看前方，而后指了指前头的一根树杈。
故菀会意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的又向前移动了些许距离。
而这一次，二人几乎站在了那些人的头顶，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些人都是大燕的士兵，我们打不过的。”
“可如果到时候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我们一样还不是要死。不如就拼一次。”
“没错，他们不熟悉林中地形，我们再设下陷阱，不见得就赢不了他们。”
“不行，我不同意…”
故菀和戈白听了半天，这些女人孩子无非在争执，到底对不对齐威戎他们动手。
“怎么办。”故菀有些犹豫了，蹙眉问戈白的意见。
如果此刻面对的是手握刀剑的士兵，故菀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战，但眼见这些不过都是半大的孩子和妇女，让她动手杀了她们，她实在于心不忍。
戈白也心知故菀为何犹豫，他低声提议，“可以先抓起来，而后在做决断。”
故菀思忖稍许，想着眼下也只能如此，因为如果就此离开，放任这些人在这里，保不准哪一日大燕百姓入林子与其偶遇，或许会因此受到伤害。
“那就如此。”故菀轻一颔首。
说话间，故菀忽然两指吹了个口哨，而后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那些人的身后。
那些人突然听到口哨声惊的四下张望，突然一回身看到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而且无声无息的，几个蛮夷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蛮夷人，为何躲在这林子里。”故菀沉声直接问。
“少废话，要杀就杀！”一个七八岁的蛮夷小孩儿站出来，比划着手中的砍柴刀叫嚣道。
故菀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些人，有七个年龄不等的女子，其中有两个还是中原面孔，还有四个孩子，其中一个尚在襁褓之中，而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见他比划着砍柴刀护在众人的面前，仿佛想要牺牲自己的小小身板来给其他人争取活命的机会，故菀心中有些欣赏这个孩子。
“谁说我要杀你们。”故菀反问。
那些人听了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理解故菀此话何意，而那个小男孩儿更是全不相信，他用力比划了一下叫嚣道：“你胡说！你们大燕人杀人成性！”
说话间隙，齐威戎等人也赶了过来，并且悄声不响的将这些人包围在了中间。
故菀暗中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暂时不要动。
故菀对那孩子说：“若我真的杀人成性，方才在你们没有察觉之前，你们已经死了，我还为何要在这里与你多费唇舌？”
那小男孩似乎也觉得故菀说得有些道理，拧着眉头犹豫了一瞬问，“那你们为什么要追我们！我们只想活命，从来没伤害过你们的人，更没有进过你们的城池。”
“因为战事初定，我们必须保证边境的安全。我们发现这林子里有你们的人的踪迹，所以必须查明情况。但并不表示我们要杀了你们。”故菀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听懂，即便他听不懂，但他身后的那些女人总会懂的。
而果然故菀刚说完，那些女人中的一个便走了出来，她梳着蛮夷妇女的发饰，衣装打扮也同样倾向于蛮夷人，但却长着一张大燕人的面孔。
“这位大人。”她低身行了一个大燕礼仪。
“你是大燕人。”故菀问。
那女子点了点头，“妾身原是边城人士。”
“那你为何与她们一起躲在这里？”故菀不解。
“几年前边城战败，蛮夷入城劫掠屠杀城中百姓，男子全部斩杀，女子则被他们抓到军中为奴。妾身便是那时被抓去的。”她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另一个大燕女子，“还有她也是。”
故菀没有经历那场战事，并不完全了解当时的情况，但也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惨烈。
“既然你们是被抓入军中为奴，如今大燕已胜，你为何不回去，还要与他们在一起？”
“回大人，这些女子虽然是蛮夷人，但却并没有做过恶事，而且与妾身一样，都是蛮夷人的奴隶，一直受到蛮夷人的欺辱打骂，还有这些孩子，也是她们被…被侮辱后生下的。”
故菀闻言惊愕，她未想到蛮夷人对待自己的族人也会如此。
“她们被抓入军中，一路随军来到我大燕南境，这一路所受的凄苦无人诉说。直到前阵子蛮夷战败，我们趁乱逃出了军营，但又不敢入城，只能躲在这林子里苟且偷生。妾身也曾想过回去，可是家中亲人早已都被蛮夷人杀了，而她们也需要有人帮助，所以妾身偶尔会入城用野味换一些必要之物，没想到因此暴露行踪…”
那女子不清楚故菀等人如何查到这里，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故菀想到这些人是蛮夷人的妻妾，但却没想到这些人原来是蛮夷的军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