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菀舍不得戈白堂堂一个皇子,在这里吃她的剩饭。
但戈白并不在意的拉了一下故菀的手说:“不用麻烦了,凑合着吃点就是了,坐下陪我待一会儿。”
如此,故菀便也不再强求的坐到一旁,问,“你去了何处,这个时辰了连饭也吃不上一口?”
戈白边吃边道:“再过些日子朝廷派下来的官员也就到了,若是个听话的倒也无妨,若是个有外心的,届时你若想做什么难免需得有些顾虑,不妨趁此时将铺子的事打点一番。”
故菀愈发心疼他劳苦,“原是我提议的,如今却又忘到了脑后,还烦劳你记挂在心操持此事。”
戈白抬眼看着她一笑道:“你若念我太辛苦,多报答我几分我也是肯的。”
故菀心知他话中何意,当下瞪他一眼,“吃饭还堵不住嘴。”
戈白笑了笑便也不再逗她,吃过了饭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故菀。
故菀接过翻看,发现这是一本账册,记录了购置铺面费、装潢材料费、人工费、还有初次备货费用等,所有账目明细,同时册子里还夹了几张房契。
故菀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有些怔愣,“你何时做的这些,我竟全然不知。”
“想你这性子也是不愿在这些琐事上花心思,我既得空便打点一番。”
故菀抿唇一笑,“从前倒是不觉得,如今见你越发勤勉。”
戈白笑看他一眼满目宠溺,随即问道:“茹玉那几个女子,你打算如何处置安排。”
“呀。若你不提起,我倒是差点忘了她们!”故菀皱了皱眉说:“我瞧着她们也是可怜,想着既然茹玉会制衣,便开一家成衣铺子让她经营,至于其他女子,我倒是还未想好,毕竟蛮夷和咱们刚打了一场仗,她们的身份不免有些尴尬。”
戈白心知她在顾虑何事,默了默说:“既然人已经带回来,总圈养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可以问问她们能做什么,或愿意做些什么,渐渐安排让其融入这里,同时也可暗中适当监管。”
说到这里戈白稍顿,沉吟一瞬接言道:“至于她们的蛮夷身份,若是由你出面倒也不成问题。”
“由我出面?”故菀稍有不解。
戈白颔首道:“如今在南境,你故城的名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论百姓还是军中将是,皆将你视作英雄神邸般的人物,若你可为她们正名,想来应不会有人太过为难她们。”
故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此事还是你想的周全,那我明日便去与茹玉谈谈此事。”
翌日晨间,故菀来到茹玉她们住的小院。
门口有两个士兵值守,故菀近前问,“这两日可有异常?”
“回将军,一切正常。”士兵回道。
故菀清浅颔首,随即推门入内。
听到开门声,院子里的人朝故菀看来,随即都下意识的往后躲了几步。
“将军。”茹玉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近前一礼。
故菀对其微微一笑,“这两日住的可还好。”
茹玉笑着应道:“承蒙将军关照,我们都很好。”
故菀目光温和的打量了一眼其他人,见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站在廊下,抱着廊柱偷偷看她。
“你过来。”故菀对他招了招手。
那小男孩犹豫着止步不前,茹玉回身对其笑着道:“阿战没关系,过来。”
听了茹玉的话,小男孩这才踌躇近前,站在茹玉身边仰着小脸皱着眉头望着故菀。
“你叫什么名字。”故菀问他。
“阿战。”小男孩有些紧张的说。
“嗯,倒是名副其实。”故菀笑着伸手去摸阿战的头。
阿战下意识的想躲开,但脚步顿了一下,却还是站着未动。
故菀留意到他这个小小的动作,不禁又笑了笑问,“你怕我?”
“不怕!”似是要证明自己毫不畏惧,阿战故意提高了音量。
想起初见这小家伙的那一次,故菀笑赞:“倒是个男子汉,将来或许也会是个军将之才。”
阿战被故菀夸赞,顿时红了小脸。
茹玉爱怜的摸了摸阿战的头,“去玩吧。”
阿战又好奇的看了看故菀,方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一旁。
见阿战离开,茹玉轻叹道:“我们逃离军营时,阿战的娘亲不幸被抓住,当着孩子的面被打死了,所以阿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戒心很重。”
故菀闻言蹙眉,亦是一声轻叹,“不论是蛮夷还是大燕,只要战事一起,受苦的总是平民百姓。”
“幸而有将军在,若非将军平定战事,我等依旧身处在那非人的境地里。哪里能如眼下这般过上这样的日子。”
故菀之前初入此处暂住时,曾亲自巡视了一番整个府邸,遥记得这院子一直空置着,有些荒废还积了些灰尘。
但眼下再看已全然不同,不但收拾的干净整洁,更多了一番生活气息,一旁的竹架上晾晒着被子衣裳,那些衣裳很多都是打了补丁的,洗的也是陈旧不堪,但却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可见她们并未自爆自己,而是依旧对生活抱有希望,有一心向上的乐观心性。
“咱们去那边坐下说吧。”故菀指了指廊下摆着的两张椅子。
茹玉笑着颔首。
二人朝椅子走去时,多日娜正好站在一旁,她紧着用袖子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尘,继而又有些羞怯的躲到了一旁。
故菀对多日娜展颜问道:“在这里住着可还习惯?”
多日娜依旧满脸羞怯的微垂着眼皮点了点头,“这里很好。”
见多日娜并没有因为痛失孩子而抑郁不振,故菀心中稍安。
她与茹玉相继落座,多日娜又紧着为故菀倒了一杯水,而后又紧着退到了一旁。
故菀对其道了一声谢,随即与茹玉说起正事。
“往后,你们可有什么打算?”故菀直接问。
茹玉摇了摇头,目光中隐含苦涩,并且自嘲的扬了扬唇角,“我们这样的人,哪里还能有什么打算,只求余生能安稳度日便已再无其他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