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悠然被姑母骂了,眼泪滴滴答答就流了下来,双手紧紧握着王若赋的袖子,娇滴滴道:“表哥~”
王若赋一直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情绪中,他不敢相信孟姜竟然真的不爱他,不在乎他,这怎么可能?
简直超出他的认知,他以为自己亲自过来伸伸手指头,孟姜就会过来跪舔的,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刚。
听到冯悠然这一声颤颤巍巍的“表哥”,又见到她那样的依恋和信赖,王若赋自信心再次上来,搂住冯悠然安慰道:“没事没事,你还有我。”
冯悠然整个人扑到表哥身上,眼神里却带着恶毒,她可没忘了表哥刚刚看孟姜时一瞬间的失魂落魄。
不过她不觉得这是男人的错,她认为是孟姜那个狐狸精太勾人了。
而此时的孟姜,懒得搭理这帮子贪婪无耻之徒,她脑子里过了一遍见到燕北王该如何表现。
只听说这人是个心硬面冷之人,也不知道冷硬到什么地步,会不会管她这个小人物的家务事。
不过他不帮忙也没有关系,孟姜自己也能搞定,只是过程要慢一些,没那么爽利而已。
孟姜想明白了,便养了养身子早早睡下。
第二日,孟姜用完早膳,又听了秋灵汇报了一下闺女在二房的情况,知道孩子一切都好,她便毫无顾忌地去了燕北王府。
孟姜无数个世界身居高门,对高门大院算是很有了解。
但她进了燕北王府,算是有了新的认知。
王府占地面积很广,从外面围墙就可以得知。但进去后,孟姜完全感受不到这里是个家,而更像是一个演武场。
而且耳边时时传来数百侍卫的演练吼声,声音如雷,要是胆小的人能吓得腿都哆嗦。
陪同的管家笑笑:“请大少奶奶不要介意,咱们王府一早一晚都是这个阵势,习惯就好了。”
孟姜笑笑并不多话,只低头跟着走路。
等到了王府待客堂,孟姜打眼看到正堂上坐着一个一身玄色衣衫的男人,因为背着光,什么模样没看到。
燕北王端坐在正堂椅子上,等着孟姜慢慢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上身品月色衣衫,下身宝蓝色裙,头上挽着一个简简单单发髻,只插着两根素银簪子。
明明是最朴素的打扮,甚至和她新婚身份很不相符,可燕北王却觉得这衣衫竟然在阳光照耀下很是惹眼。
燕北王自认是最不喜欢女色之人,可见到孟姜抬头时也震惊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也只有这样白的肌肤,才能与这样深深浅浅的蓝色相映衬。
燕北王敛了敛心神,肃声问:“你就是孟氏?”
孟姜行了屈膝礼,点头道:“正是妾身。”
燕北王并无和女眷对话经验,直来直去道:“前几日本王在塞外练兵,并未及时收到你的帖子,昨日才刚刚看到,可是有事相求?”
孟姜也没遇到过这种连客套话都没有的人,抬头抿唇望了一眼燕北王,又赶紧低头道:“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想求助王爷帮忙寻找一人。”
燕北王刚刚被孟姜那一眼看得有些晃神,好像他做了什么坏事欺负了她一般。
想了想却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声音到底软了下来:“本王跟管家说过了,以后但凡你这里有事,我若不在,你直接吩咐他去办即可,不要耽误了事情。”
孟姜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她观察刚刚王爷一直冷冰冰着脸,还以为厌烦她拿着上一代的恩情说事呢。
因为这个,孟姜笑容大了几许,表情就透着轻松愉快,声音也更加清脆:“妾身多谢王爷相助。”
燕北王向来觉得女人娇滴滴最惹人厌,可刚听孟姜声音,他竟然觉得十分悦耳,语气便更加温和:“这次事情可曾办妥?说来听听。”
孟姜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就事论事来说,就是王家二房处心积虑霸占大房家产,甚至为此用二房的儿子换了我生的女儿。我想找到当时为我们接生的产婆,却怎么也找不到,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王爷。”
燕北王有些惊讶:“你都生了女儿?”虽然知道她已经嫁到王家,可明明还是一个少女的模样,怎么就生了女儿?
孟姜闭上眼,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滴了下来:“我那继母面甜心苦,哪里舍得为我求一门好亲事。王家簪缨世家名头很大,可我嫁的是大房大少爷,洞房花烛夜却是二房的二少爷。”
“生了孩子,却又是寡居身份,大历朝也找不出几桩这种婚事吧。”
燕北王眼眸微眯,沉声道:“那二少爷对你不好?”
孟姜抬头望着他,眼中的泪水如晨露一般将滴未滴:“他和二少奶奶青梅竹马情深意重,我又算怎么回事?而且我终究是大少爷的未亡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谈什么好不好?”
看她这样子,燕北王拳头都硬了起来,这孟家好大的胆子,当初竟然还说这是她能攀上的最好亲事!
还说那二少爷名声极好,既然将人娶回去就一定会善待。这就是所谓的善待?
孟姜苦笑道:“我本来也只是想脱离孟家那个泥潭,现在目的达到也很好。而且我婆婆为人和善,我们娘俩两代寡妇相依为命其实很好,我很满足。”
“可是王爷,我不想替别人养儿子,我只想养自己女儿。”
孟姜向前几步跪了下来,望着燕北王祈求道:“求王爷看在长辈往日一点情分上,帮帮妾身好不好?”
见她竟然行此大礼,燕北王赶紧站了起来,紧走几步拉着她双手将她搀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你外祖父对我有恩,你不必如此,以后有事尽管开口就是。”
孟姜闭目点头:“多谢王爷成全。”她脸色羞红,将双手从燕北王手中抽出。
燕北王如遭雷击,因为他刚刚发现自己竟然抓了女孩子的手!
他最怕女人沾身,可他刚刚竟然主动握住了女人的手,简直不可思议。
“你,你放心,本王一定全力以赴,为你做主。”燕北王声音都有些不自在了。
孟姜心中忍笑,面上却依旧羞涩,耳朵都呈现半透明的粉红色,低声道:“嗯。”
燕北王看到她这样子,他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摆,但还是解释道:“你外祖父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母亲和你。可是之前我自顾不暇,没能照顾你,还请您见谅。”
“去年我终于能掌控燕北,还自认为帮你找了一份好亲事,没想到却害了你。你放心,日后一定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你若想和离,我也会支持你。”
孟姜摇头道:“这都是我的命,和您并不相关,而且我很满意现在这种身寡居份,您不必自责。”
她想起之前传闻,这燕北王乃是老燕北王原配所生。原配嫁进王府生下儿子便去世,之后这位老燕北王娶了原配的庶妹,说是这样可以帮着养育孩子。
听说老燕北王和这位继室十分恩爱,之后又生下二子一女。
孩子们大了,自然就牵扯到王位继承人的问题。那位继室也是狠人,直接打着锻炼世子爷的名头,将他弄到边关二十年。
九死一生,这位世子爷也是命大,终究活着回来。不仅回来,还是恶狼回归,把继母和弟弟们全部干掉。
据说老燕北王的死,也和这位新王脱不开干系。
不过外面怎么传孟姜不管,反正这位身份和她还挺相似,都曾在继母手下求生。
但看看人家燕北王,小小年纪杀出一条血路,再看看原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168章一肩挑两房
孟姜和燕北王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起身告辞:“王爷公务繁忙,妾身不便过多打扰。”又行了一屈膝礼,“多谢王爷相助。”
燕北王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挽留,便要送人出去。
正这时,燕北王一亲信大喊着跑过来:“王爷,王爷,咱们……”
这个大胡子男一见王爷竟然和一女人站得十分近,嗓子眼好像被人掐住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假装歉意:“对不住,对不住,你们继续聊。”
孟姜:“……”感觉被捉奸一样。
燕北王:“……”这个属下可太丢脸了!
大胡子男却不敢看王爷脸色,一阵风又跑了出去,见到管家就开骂:“老徐你怎么不拦着我!”
说完还左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我这张破嘴!报什么信,报什么信,边关捷报有咱们王爷娶媳妇重要吗?”
徐管家看他这样子骂道:“老秦你这个疯子,我刚才死命跟你说不能去不能去,你非要去。”
“捷报时时有,咱们王爷难得接见一个女子,我还想着让孟氏给王爷洗洗眼睛,让他知道天下还有女人存在,要不然天天被一帮老爷们给带偏了!”
这个被叫老秦的气得跺脚:“我看王爷书房大门开着,你又一脸怪异之色,我当然就很想去啊。”
徐管家冷哼:“这是你自己找死。”
老秦觉得自己死就死吧,他悄悄躲在院子哨房里观察,等孟姜走了,他垂头丧气溜到书房门口,小声试探道:“王爷。”
燕北王没好气道:“出去领二十军棍再回来说话。”
老秦不怕死的又来了一句:“王爷,你终于肯相看女人了?”
燕北王:“……”忍了忍才开口:“四十军棍,再多说一句翻番。”
老秦捂住屁股龇牙咧嘴去领军棍了,算了算了,只要王爷肯娶妻,他死了也值当。
见人走了,燕北王徐习之在房中慢慢踱步,鼻子里总感觉还留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道,像早晨初开的茉莉花一样。
说到娶妻,他想到孟姜心神动了一下,想到她身份又冷却下来。
娶妻呀,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华,因此又冷笑了好一会。
他那个好父王,明明早就和继母勾搭在一处,却因为身份不匹配,让母亲作为挡箭牌嫁了过来。
自此,这位庶妹时不时来王府看姐姐,每次却都和王爷滚一滚床单。
若是父王将母亲庶妹纳为妾室,徐习之并不会恨。
可他的好父王却是真爱这个女人,为了让她成为正室,不惜借着产后时机害死了原配。
而这位继母一身柔媚,说话都透着水一般,让父王溺死在里面,一点亲情都不顾。
好在这位继母十分好脸面,喜欢赚一个好名声,他才得以活了下来,也才能有反扑机会。
就是这位继母,见他大了,又想法子继破坏他姻缘。
第一次是太后赐婚,想把一个公主嫁过来笼络燕北王。虽然只是一个从小没娘的落魄公主,继母依然怕带来钱财和势力,联合宫中娘娘将那位公主害死。
第二次是西南一位氏族女,其家族想借助燕北势力,却被他继母传过信息去,说他一文不值,燕北不会因此而借势,于是那位氏族女嫁给了他弟弟为贵妾。
第三次是继母亲自拉线,将她兄弟的庶女嫁给他。而这位庶女和她的好姑母一个德行,其实早就和表哥,也就是他继弟勾搭在一处,估计肚子里都怀上了。
他自然不能吃这个亏,然后设计让这个庶女和他弟弟在大庭广众之下过了明路。
从此,那些世家大族彻底看明白了他在老王爷那里当真没有一点地位,完全没有联姻价值。
于是他的娶妻之路就断了,也得了一个清净。
前年他强势回归,去年就把一切拦路虎给铲除,无数大族想将女儿孙女嫁过来,可惜他不稀罕。
他有了权势,何不找一个他喜欢的。
只是他发现,自己的心好像不知道在哪一天死了,竟然见了什么样子的女人都无动于衷。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