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遥遥看了阮三娘一眼,想起被阮三娘使用拙劣手段算计的事,微微蹙了下秀眉,阮三娘不是嫉妒温公子对她好吗,那就让阮三娘继续嫉妒吧。
阮溪想到就做,此时一阵微风吹过,脸颊边吹落的几缕发丝,阮溪心一动,凑近温公子小声道:“温公子,帮我理下发丝,可以吗?”
温公子只消一眼便知她的意图,眼里浮现一抹笑意,非常乐意配合。
“可以。”
话落,温公子抬手将阮溪脸颊旁散落的几缕发丝拂到耳后。
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许是凑得有点近,温公子近在咫尺的俊颜,浅浅的呼吸,还有香囊散发的淡淡兰花香……
阮溪的心怦怦直跳,耳尖悄然发烫,脸上浮起了两抹浅浅的红晕。
明明只是让温公子配合秀恩爱给阮三娘看,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温公子撩到了。
“好了。”温公子的目光在脸上的红晕掠过,动作自然的收回手,清朗温润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愉悦。
阮溪红着脸小声道谢。
“一起过去吧,我也该去给长辈打声招呼。”
温公子眉眼含笑,在察觉自己对未婚妻的感情有了变化后,便有心在婚前培养感情。
看四娘的几次反应并未无动于衷。
温公子嘴角翘了翘。
阮溪再次道谢,暗暗感叹温公子的周到体贴,哪怕没有喜欢上她,依然给她做足面子,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丝悸动。
远处的老太太捻着手中的佛珠,看到温公子和四孙女的互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温公子对四孙女的态度没变就好。
嫡母张氏这回看阮溪的目光复杂了许多,没人知道她后来避开老太太悄悄去见了慧元大师,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她就知道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如今在她心里,这个三娘不再是她的女儿,她的三娘早在十多天前就没了,大师说天意不可违,她的三娘命数已过,张氏不甘愤恨,悲痛欲绝,恨死了占据她女儿身子的人,但为了大郎的前途,她只能硬生生的将这事隐瞒住,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东西在眼前蹦哒。
张氏一想到这些天为了这么个占据了女儿身子的东西对四娘下暗手,暗骂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只盼大郎能和四娘打好关系,等将来绝育药的事曝光,她自会认罪,只求不连累到儿子。
张氏看到阮溪心里百转千回,不知她后头的林姨娘若有所思的瞅着温公子看阮溪的神情和眼神,心里暗暗对阮溪更加重视了几分,她旁边的小胖墩不知亲娘的心思,他一看到四姐的身影,立即眉开眼笑,终于可以回去了,不知自己的亲娘早早为自己筹谋。
唯独阮三娘的反应非常耐人寻味。
惊愕,嫉妒,不敢置信等好几种情绪相互交织,心里乱糟糟的。
她明明看到温夫人朝四妹和温公子相会的禅房方向走去……
阮溪和温公子信步走了过来,阮溪对上阮三娘的视线,朝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阮三娘连忙将眼底的嫉妒掩饰起来,换上高兴的笑容迎了过去:“阮宁见过温公子。”然后又亲昵和阮溪打了声招呼。
温公子淡笑点头,缓步上前给阮老太太和张氏问好。
阮三娘:“……”
又是这样,上次温公子到伯府探病亦是这般冷淡。
阮三娘心里十分不舒服。
阮溪愉悦的弯了弯唇角,温公子的举动甚合她意。
和阮家的长辈打过招呼后,温公子再和阮溪说了几句话,才带着张清离开。
温公子一走,大家的目光齐聚到阮溪身上,张氏见那个冒牌货女儿似乎想要开口,她忙上前搀扶老太太道:“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吧。”
“嗯,先回府,张氏,你派个人去温家女眷那边说一声。”
老太太点点头,这里终究是人多眼杂的云华寺,不是说事的地方。
申时末,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云华寺回到诚意伯府。
花厅里,老太太坐在上首,张氏在她左边,阮三娘和阮溪站着,林姨娘和小胖墩被老太太打发回院子去了。
诚意伯刚好在府里,早上已得知府里的女眷和温家女眷同行去云华寺上香,心里惦记着,便过来看看情况,顺便问一下母亲卜卦的事。
“四娘,温夫人可有为难你?”老太太第一个开口问询。
三孙女说温夫人得知四孙女和温公子私会后后脸色十分难看,老太太就一直担心这事。
生怕四孙女的这门好亲事突然黄了,影响到儿子的仕途。
温公子只是晚辈,并不能代表温家的态度,若温夫人给四孙女扣上一个轻浮不安分的名头,温家肯定会退亲,还会影响阮家其他姑娘的名声。
老太太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阮三娘在回府的路上依旧和四妹同坐一辆马车,她一直不停打探温夫人对四妹的态度,四妹一直没有理睬她。
阮三娘没有得到答案,十分不满,觉得四妹肯定被温夫人刁难训斥了,没脸说出来,现在听老太太问起,迫不及待附和道。
“四妹,你快说说,温夫人到底没有为难你?”
诚意伯面色严肃,目光紧紧的盯着四女儿,显然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最近那位皇子动作频繁,若是没有温家的关系,他怕自己暂代的工部侍郎官职不说转正下来,能保住暂代的官职都算不错了,就怕打回原职,成为笑柄。
这是诚意伯所不能容忍的。
阮溪在阮三娘探口风时便有了心理准备,就知道阮三娘会搞事,果然不出所料,她佯装惊讶的反问:“温夫人为何要为难孙女?”
老太太一愣,忍不住确认道:“四娘,你说实话,温夫人真的没有对你不满或者训斥你?”
阮溪摇头,脸上适当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温夫人没有对孙女不满,亦没有训斥孙女,她送了孙女一只祖母绿玉镯当见面礼。”
说完,阮溪有些羞涩的抬起白皙的右手腕,露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
这只祖母绿玉镯不仅老太太认得,张氏也认得。
因为两人今日才在温夫人手腕上看到过。
老太太心下大定,连连笑着道祖宗保佑。
诚意伯放声大笑,看向阮溪的眼神益发慈爱柔和。
“好,好,四娘真是爹的好女儿!”
入了温夫人的眼,这门亲事稳了,诚意伯意气风发。
阮三娘整个人都懵了,看到老太太的笑容,便宜父亲狂喜大赞四妹的模样,眼中的嫉妒快要溢出来,她咬了咬唇,犹不死心向张氏求证:“母亲,四妹手上的玉镯真的是温夫人送的吗?”
张氏面无表情看了阮三娘一眼:“没错,是温夫人手上戴的那只。”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比起她的三娘差远了。
可恨她的三娘福薄,让这么个东西占了身子。
张氏越想越恨。
阮三娘再也没有心存侥幸,四妹的命果然好。
若是当初让母亲给四妹说另一个人选就好……那个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怎么就因为侥幸先让母亲给四妹说了温公子……
难道这就是命吗?
上一世有齐越安,这一世有温公子。
她堂堂穿越女竟然比不上一个古人。
阮三娘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阮溪瞅见阮三娘掩饰不住的嫉妒神色,通体舒畅,她抿了抿唇,阮三娘敢在背地里使手段,就要做好被揭穿的准备。
“老太太,孙女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出来,若是说了,会坏了姐妹之情,若是不说,孙女心里委屈。”
阮溪看了一眼阮三娘,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笑容一顿,她看了一眼阮三娘,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怕是三娘做了什么对不起四娘的事,老太太顿时为难了。
诚意伯却没有这个顾虑,既然会委屈四娘,他当然会为她做主。
“四娘,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受了委屈就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老太太沉默,张氏作壁上观。
阮三娘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阮溪就喜欢伯爷爹这个干脆利落的调调。
“谢谢爹,其实女儿得知这个事后心里也很难过,没有想到三姐竟然会用这等低下的手段算计女儿。若不是温夫人告诉女儿,女儿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三姐是个好姐姐。”
阮溪说着说着眼眶红了,隐隐有泪光闪动。
阮三娘已经知道四妹说的是何事,俏脸刷的涨红,色厉内荏道:“四妹,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
诚意伯的脸瞬间黑了,怒瞪着阮三娘,这个逆女!
“三娘,闭嘴!”
“四娘你说,三娘到底做了什么?”
阮溪没有理会色厉内荏的阮三娘,感激的看了伯爷爹一眼,直接将阮三娘干的破事捅出来。
“三姐和她的丫鬟特意在温夫人路过的地方大声说孙女偷偷约温公子到禅房私会。”
“可是三姐明明看到温公子派人来请女儿过去谈点事,却故意颠倒黑白,试图让温夫人认为女儿是轻浮狐媚之人,幸好温夫人明察秋毫,没有相信她们的话,还出言提醒女儿。”
老太太已经不知怎么说阮三娘了,只能说十分失望,这么多年的精心培养,就养出这么个蠢货,丢人丢到温夫人面前去了。
诚意伯怒火高涨,三娘这个逆女,自己自私自利还想毁了四娘,简直不可饶恕!
第一印象何其重要,若温夫人信了三娘的编造的鬼话,诚意伯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
一想到好不容易和温家搭上的关系,差点被愚蠢的三娘毁了,诚意伯的脸阴沉得吓人。
“孽女!”
“去祠堂跪祖宗牌位三天,好好反省!”
阮三娘俏脸忽红忽白,愤怒又不甘,她又没有算计到四妹,父亲至于那么生气吗,还让她跪祠堂三天,太过分了。
四妹也是小肚鸡肠,这么点儿小事还小题大做,她狠狠地瞪了阮溪一眼。
阮溪泰然自若的回视。
经过这次‘诉委屈’,她和阮三娘两人算是正式撕破脸了。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阮溪不再是那个哪怕遭了算计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阮四娘。
有些人是不能惯的。
阮三娘当然不想跪祠堂,她还要写话本,出话本,和齐越安传信交流感情,她暗暗咬牙,要不先认个错?
还未等她付诸行动,张氏突然给了她一个重击。
“伯爷,三娘这回确实过了,除了跪祠堂三天反省,不如再禁足一个月,让三娘捡佛豆磨磨性子。”
这话一出,阮三娘满脸不敢置信,这还是亲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