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于山歪着脖子想了想,道:“安顺候名声不好,配不上咱们大姑娘。”
顿了下又道:“而且只是个侯爷,咱们大姑娘可是国公,也只有英国公这等门第才配得上。”
说罢又挠了挠脑袋,有些纠结地道:“可就眼下这个也委屈咱们大姑娘啊。”
李想有些不解道:“有何委屈?英国公府可不同旁的勋贵,那可是真正的与国同休,比一般国公还荣耀呢。”
“那算什么?咱们大明立国两百多年,就出过两个镇国公。一个是武宗爷爷,还有个就咱们大姑娘呢!论荣耀,能荣耀得过咱们大姑娘?”
于山满是不屑道:“我就觉这英国公人虽好,家世也不错,可到底娶过妻了。咱们大姑娘嫁过去,那就是继室填房,还得给先头的大娘子牌位上香磕头呢!”
顿了顿又道:“我可听说,那位的门第也就一般,哪里能跟我们左家相比?我们左家一门两国公,大老爷掌着天下强军,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咱们大姑娘说是琼州知府,可掌管琼州军政,那跟都督有什么区别?便是广州的都督都还有巡抚掣肘,咱们大姑娘在琼州可是自己说了算的。”
“这……”
李想语塞了。
他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他只觉自家大姑娘跟英国公似乎相处很融洽,而英国公的身份也许能让天子松口?
天子暗示左弗不可自行婚嫁的事李想多多少少是知道点的。所以当看见左弗与英国公相处和睦时,他忽然就想,若是英国公上旨求娶大姑娘的话,陛下还敢压着不放或者无视吗?
出于对左弗的敬重,李想对朱慈烺已生出了极大的不满。在他看来,朱慈烺就是个白眼狼!
若不是自家姑娘给他出谋划策,他能顺当得坐稳江山?有时李想会想,早知道是这样的东西,当初他们不如将朱慈烺控制了,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但现在后悔也没卵用了。天子登基多年,根基已稳,所以只能想法周旋,好让他们大姑娘找个好人家,不至于孤苦一生。
他只觉这英国公是个合适的人,上旨陛下可未必会无视。可现在听于山这么说,他想想那画面,也觉有点膈应了。
他们大姑娘是什么人?怎么能给前头那位上香磕头呢?可他再想想,过了年,大姑娘就25了。与之相配的人怎么可能还没娶妻?除了那安顺候,好像也没有了吧?
“可若是不选英国公,那就只能选安顺候了。可看圣人这意思,怕是不会轻易首肯。”
李想迟疑着道:“过了年,大姑娘就25了,再拖下去生娃儿都危险了。”
“想哥,你真是勇士。”
于山一脸敬佩,“大姑娘生娃的事你都能想到,你都不怕被大姑娘听见,锤死你?”
“嘁!”
李想伸手,快速在于山脑袋上打了下,道:“我是真心为大姑娘考虑的……”
他望向左弗的背影,幽幽道:“你小子可能不清楚……咱们的大姑娘啊……为了守住咱们,是牺牲了什么……”
于山垂下眼,低低道:“想哥,我知道的……其实我不笨,大姑娘一直未嫁人这很奇怪……”
说着他又挠挠头,道:“只是我闹不明白,为啥大姑娘不能随意嫁人?”
“这世道不公,人心黑暗。”
李想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只要开始猜忌,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于山还是不懂,倒是跟在后面的乔肆低低道:“君视臣如草芥……”
下半句没有说,可谁都知道那下半句是什么。
李想神色未变,于山白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乔,乔肆,你,你疯了?”
乔肆抿着唇,没有理于山。
三人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才听李想道:“祸从口出,莫要给大姑娘招祸。”
乔肆沉默依旧。
路边的路灯发出橘色的光芒,倒映在乔肆的眼里,未映照出半点温度,只有如深幽般的冷意与不可捉摸。
行走在前面的二人不知三人的对话。
人生知己难得。
在这冷漠的世界里,有没有生活的伴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志同道合理解你的人。
很显然,左弗与张景瑄的接触,二人都从对方那里找到了理解。
星空很美,夜色正好。
走在街道上的两人依旧在交谈着,只是话题却是慢慢诡异起来。
“沐年兄,我考考你,你说为何驴骡多,马骡少?”
“哈!云舒老妹!这还用问吗?这母马珍贵,哪里能怀驴子的种?这不是耽搁了嘛!有这精力,自然是怀马种,生马儿下来才是正道。”
“所以说,你明白了吧?”
“明白啥?”
“你看,世人视驴低下,马高贵,这两者结合后,生下的崽儿也得区别开来。很明显,马骡比驴骡显珍贵,而给它们这样分等级的,显然不会是我们女子,是你们男人,所以你明白了吗?”
张景瑄彻底晕菜了。
挠着头,试探着道:“云舒老妹儿,又喝高了?”
左弗侧过头,大笑道:“怎么可能?”
张景瑄兀自点头,她的酒量只有五杯,今天喝了六杯,看来是醉了。以后得注意着点,不能超过五杯的量。
“我的意思是,你们男人视自己为天,视自己比女子高贵。可你看骡子,很显然,母马才是更珍贵的资源。而在生物界里,几乎所有的雄性都必须去讨好雌性,有些雄性为了让自己基因能遗传下去,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
看啊!为了让自己的基因遗传下去,就必须做出这样的牺牲,你听听,是不是很有趣?而在我们人的世界里,雌性只是生产的资源,只是一件物品,一件可以生孩子的物品!多悲哀啊!”
左弗望向天空,眼里闪着嘲讽,“在这个世上,女子就只是一件物品,我们连马都不如啊,这真是一个混账的世道!男子总以为女人离开他们会死,呵呵,他们应该来我这琼州看看,多少女子自力更生后,脱离了可怕的婆家,如今过上了多好的日子!”
“云舒。”
张景瑄头一次这样叫她,声音似含着点怜惜,“你不必感叹!你做到这份上,就不该再理会世俗这些东西,你该怎么痛快怎么活!怕什么?强如阁老敢当面骂你一句吗?活出自己,云舒老妹儿!”
张景瑄安慰着,可心里却是纳闷:鸡鹰是神马东东?老鹰跟鸡的后代?这两种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