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看着廊下白衣清贵,风华无双的少女,手中伤口狰狞,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她的衣袍之上,像是眼前的朵朵红梅。
猝不及防的,他看着那些血色,心中生出一股剧痛。
她一定很疼……
不知怎么的,心里划过这个想法,他开始心疼这个少女,仿佛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少女养尊处优,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
这么想着,一袭墨色衣袍的男子匆匆行来,看见这一幕,眸中心疼的神情一闪而逝,下一瞬,又恢复了一成不变的温顺谦恭。
吩咐人将被拿下的刺客压了下去,男子沉默的跪在少女面前请罪,他低着头,只觉得有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他,有一道比这漫天的飞雪还要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回去跪着。”
他看着少女转身离去的身影,曳地的长裙在他面前扫过,消失在长廊转角处,无情而又决然。
他抿着唇沉默的看着她离开,那道无情的身影像是一把刀,剜得他的心伤痕累累,血淋淋的疼,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秦疏撑着伞,看见那个男子沉默的跪在原地许久,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墨色漆黑的眼眸直到此时才流露出无人得见的黯然,他抿了抿唇,觉得眼前的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么跪在一个少女的面前,恭顺而小心的服侍着她,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悦。
可是那个少女在他面前,神色始终不曾缓和。
他看着那个男子站在廊檐下,隔着漫天的飞雪,他始终看不清男人的容颜,周身流露出来的黯然气息却让他感同身受一般,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他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眼前一阵狂风乍起,卷着漫天的霜雪飞舞在空中,夹杂着红的刺眼的花瓣在其中,遮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下意识的想运功抵抗,他记得他是会武功的,然而他想运功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体内一片空荡荡的,丝毫内力也无。
他被风吹的难以站立,手中撑着的油纸伞被掀开,他想抬脚追上去,膝盖却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痛入骨髓,像无数尖锐的钢针刺入每一寸肌肤,动弹不得,冰冷的寒气涌入身体,一寸一寸的冻结他身上的温度,他冷的打了个哆嗦。
他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熟悉的装饰映入眼帘,他终于知道了这是哪里。
此前的一幕在眼前浮现,朦胧的不解的事情终于露出了端倪。
原来罚跪反省……说的是他。
冰冷的寒气从地面钻上来,他仿佛置身于冰窖中,殿外大雪纷飞,透过未关的门窗飘进来,寒冷困惑之余,他还有一丝丝难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是了,是难过,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感到困惑。
规矩刻入了骨子里,他冷极累极,双腿痛到麻木渐渐失去了知觉,却始终保持着姿势不变跪的笔直。
他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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