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火焰燃尽。
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宁静。
“塔露拉……”
霜星看似心平气和,实际上,她的内心感受同身旁跪倒在地的萨卡兹一样,震惊不已。
w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清楚,接下来,她要面对和刺杀的,是怎样的一个丧心病狂的怪物。
挥一挥纤手,就能让火焰凭空而来。
摆一摆长裙,可以使爆炸迎刃而解。
睁一睁双眼,足以将落石粉碎至渣。
她痴笑着看向首领消逝处的光芒,一句家喻户晓的名言涌上心头。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
【傲慢才是】
只不过有一说一。值得一提的是,塔露拉选择在刚刚那种紧急时刻出手相救。
这便说明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德拉克依旧相信着自己手下的这群三观不正,五花八门的整合运动干部。
至少在塔露拉眼里,让她w活着,些许还有点用处。
“谢天谢地。”悬停在萨卡兹心头的巨石缓缓落下,女人一边惊魂未定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则笑不露齿,居高临下地望着生无可恋的战败者,“我还没到该死的时候,可有些人的死期,恐怕就如约而至了。”
高举屠刀的w做好了以血洗面的准备,血迹斑斑的萨卡兹军刀会在一瞬之间贯穿敌人的心脏,就跟以前一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叮——”
“”
“”
“这是什么?”满脸问号的w注意到了从枫彬语风衣口袋里漏出来的金属物品,实话实说,刚才那出惊心动魄的爆炸让她变成了蓝蓝天空中的惊弓之鸟,生怕这白灿灿的项链会是爆炸开关之类的东西。
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那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十字项链而已。人嘛,总要在死之前留恋一下某些身外之物,这种现象她w早就司空见惯,应谓寻常了。
不过呢,有时候,折磨死人也是件颇有乐趣的事。
“哦?那个叫陈晖洁的龙女送你的啊啊,放心,我会……”w轻车熟路地捡起那条染有血迹的项链,本想冷嘲热讽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枫彬语面前说些什么。
但很快,萨卡兹便被手中这个似曾相识的东西惊得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
“……”
w:“你从哪儿……”
沉默
沉默
无可比拟的沉默
w:“你到底……钱叡林”
沉默
沉默
栩栩如生的沉默
“哈哈哈……”
这哂笑。
没有傲慢无礼,没有吊儿郎当。
但见物是人非,事在人为。
“我明白了……”w郑重其事地宣判了枫彬语的罪行。
“好了,死吧。”
下一刻,乌木屠刀,钻入了卫道士的胸膛。
军刀冰凉的白刃狠狠地嵌入温热的皮肉,菲林只觉得一阵剧痛,身体剧烈地抽搐抖动,却也挪不开象征死亡的匕首。
直到血流漂杵,体无完肤。
倦意席卷而来。
“别睡过去。”
“别睡——”
意识在拼尽全力地唤醒自己,可过度的流血却让枫彬语觉得精疲力尽。
痛楚已然麻木,景象慢慢模糊。
“哇——”
反胃感紧随其后。
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终于,在经历了毫无意义的反抗和挣扎之后,行将就木的卫道士松开了手中的十字项链,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身体缓缓地松弛下来,像一尊被红色染料涂抹过的塑像,倒在了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
一段时间后——
所有人都走了。
w,浮士德,还有塔露拉。
无论是谁,都希望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散发着焦臭味和血腥味的人间地狱。
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恋恋不忘地站在这具遍体鳞伤的死尸之前。
说是死尸,其实也不大准确。
如果他命大的话。
当然,结局都殊途同归。
白裙依依的卡特斯莫名其妙地看着枫彬语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不明所以地想着什么。
她望着雪虎身上那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刀伤,滚烫的血液正从创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她看着他有气无力的脸庞。
盯着这具逐渐发凉的身体。
像是在感慨,又像在祈求。
她在犹豫。
但迫在眉睫的情形让术士不得不放下过去。
放下她看到过的,属于枫彬语的过去。
她要为这场属于感染者的,注定失败的闹剧和悲惨结局,留下一颗微不足道的火星。
她希望,在名为霜星的可怜感染者也接受了命中注定的可怕结局之后,他能从自己这里继承下希望的火种。
此刻,他们不再是彼此眼中恨之入骨的敌人。
他们是同一类人。
要生于黑夜,融入其中。
却要这世间的大多数无辜者活在光明之下。
最后的最后,感性,贯彻了她生命的始终。
霜星抬起苍白无力的玉手,用所剩无几的法术,做出了她这惨淡人生中,最为荒诞离奇的选择。
耀眼的蓝色光辉以术士的手指为中心,照亮了这片阴冷无情的黑暗森林。
“呵,如果我做错了什么……”
霜星在笑,嘲笑自己的幼稚轻浮,责备自己的软弱无知。但卡特斯并不清楚,处于休克状态的将死之人,在她制造的极度严寒中保存了微弱的意识,并将接下来,她颤抖着所说的每一句话,刻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而你却还留有一丝良知……”
“那就带着罪过和忏悔一如既往地苟且偷生。”
“带着寄托,卑贱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