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一根粗憨的杠子,从里面死死的顶着。
我打了个激灵,刚要走过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啪啪啪!”
“你这婆娘手脚咋恁慢?你死厨屋里头了?快点倒水啊?!”
两人迎面相撞,竟然穿身而过。
“咳咳咳咳……”
我抿了抿嘴,“你不怕死,可总有你怕的。”
就好像门扇被人从里头死死顶着似的。
包青山不惜投案自首,为的就是尽快找到能平事的‘先生’,把‘先生’带来这个村子。
老村长和包青山对了个眼色,眉毛拧了拧,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村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支诡异的送葬队已经翻过一个山岗,消失在视线之外。
屋里明明有人,怎么刚才就没人应声呢?
我抬眼看向房门。
包青山刚说了一句,那人就猛地冲出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包青山使劲拍门。
他忽然甩了甩手,走到门口,朝着院里喊:
老村长微一动容,目光从我们几个身上逐一扫过,看到司马楠的时候似乎怔了怔,但很快又看向下一个。
老村长坐在椅子里,面色惨然的盯着尸体看了一阵,抹了把眼睛,抬着手看向四周,像是想对什么人说话。
村子里……出事了。
村长对于他的冷淡倒是不以为意,收起伞,很是热情的请我们屋里坐。
不经意的一抬眼,猛然间就看到左边一间屋子里,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户朝这边看。
瞎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院门才打开一条缝。
‘大裤衩’从包青山背后透出,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院里。
包青山回头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
院门洞开的一瞬间,我看清里面的情形,不禁愣了愣。
我翻进屋,急着查看了一下老太的状况,心顿时就凉了下来。
让人诧异的是,院子里满是积水,看上去就像是污浊不通的小水潭一样。
“管好一茬是一茬吧,先回去吧。”包青山拉了我一把。
估计这会儿不光是我,郭森他们应该也都琢磨过来了。
雨又大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可是冒着雨没走几步,就见一个身材高瘦,只穿了一条粗布裤衩的男人,张着大嘴,迎面朝这边跑来。
“觉得我不是东西?想弄死我?我知道,来的时候你拿枪瞄我好几回了。你觉得我怕死吗?”
里屋的门并没有锁头,看上去像是虚掩着。
连着喊了两声,也没听见有人回应。
他的话虽然粗鲁,但在其他人听来,这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口气了。
“是我。”包青山回过头,朝老头招了招手,径直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我把先生带来了。”
我顾不上回答他,只是奋尽全力一下又一下的踹门。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瞎子冲我吼。
除了刚才那三个村汉跑走时留下的脚印,门槛外、门檐下的一片地居然是干的……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门槛。
我摇头:“尸体表面的尸斑已经开始连接成片,她最少死了两个小时了。”
原先的堂屋正中,两条长凳架着一个床面。
“哗啦”一声。
可无论我怎么踹,就是踹不开。
三个村汉跌跌撞撞的冲出门,朝着我们来时的路跑去。
一个面如刀削的男人贴着门缝朝我们看了看,问:“啥事儿?”
包青山嘴角抽搐了一下,竟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顶着细雨,缓步来到村西一户人家。
是厨房。
不但如此,就连狗叫鸡鸣的声音也没有。
床面上,停放着老太太的尸体。
我一把扯下垂着的窗帘,看到屋里的情形,头嗡一下就大了。
包青山明显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来懵然看向我:“刚才……”
村长把我们让进屋,朝里屋喊:
厨房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充满了生活气息。
可他话音未落,我却不由自主的心猛一提。
“来客人了,赶紧倒水,准备饭!”
我从来都只把阴倌当成副业,而瞎子的正职就是帮人看风水,那股子装13的劲头,已经深入骨髓,随时由内而外的流于表面了。
包青山点了点头,似有意似无意的朝我看了一眼,向着外边走去。
我吓得一哆嗦,脚下一个趔趄,仰八叉向后摔去。
赶了一上午的山路,我只觉得又累又乏。也顾不上刚才的惊吓了,自顾点了根烟,靠在椅子里伸直腿歇着,同时不忘斜眼看着包青山的反应。
“你……你去村西头麻杆儿老二家,把我家老大、老三……把他们叫回来吧。”
屋门厚实,我一下竟没踹开。
“不好!”
刀削脸神情一紧,看样子是想加重手劲,可是和包青山对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松开他,回头冲院里喊道: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瞎子身上,眼睛一亮,抬高声音问:“这位就是先生?”
我没说话。
我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你娘上吊了……”
我惊魂未定的看向那个纸人,却见送葬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再分不出刚才的纸人是哪个了。
郭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问我怎么了。
估计是见我的反应太大,瞎子也忍不住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艹你妈的,你说什么?”
但是,厨房里并没有人。
因为,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虚影穿透紧闭的里屋房门走了出来,讪讪的朝着我点了点头,匆匆向外走去。
包青山走的很快,像是急着要见什么人。
“是他!”我猛一吃惊。
包青山带着我们来到村里的一座院落前,隔着篱笆墙朝里望了望,推开虚掩的门走进院里,才大声问:“有人吗?”
发现院中的积水,正好和门槛平齐。
瞎子陡地大喊一声,率先跑出了屋。
我又朝门上踹了一脚,没踹开,急慌慌跟着跑了出去。
我猛然一激灵,从椅子里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里屋门口,抬脚就朝门上踹去。
“兄弟,你不是一般人,看出这村子有多邪了吧?”
我也没吭声,迈步跟着走了出去。
然后侧过身给我们介绍:“这是村里的村长。”
我和瞎子等人跟在后面,越走越觉得惊疑不定。
老村长回过头,眼睛瞬间瞪了起来,怒道:“你干什么?”
窗户被瞎子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根粗棍砸了个粉碎。
而这人……居然就是刚才见过的那个白胖的老太太!
很快,老村长和其他人也都发觉不对劲。
从他的反应来看,就难怪村长一下就认定他是‘先生’。
郭森手脚利落的第一个翻了进去,抱住老太太的双腿往上托。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四下打量院子里的情形。
刚喊完,里屋就走出个白胖的老太太,随手关上门,抬头讪讪的笑着朝我们点了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大裤衩’好像也没看到他,只是急慌慌的往这边跑。
老村长从刚才就像是惊呆了似的,一直愣愣的看着被从房梁上解下来的老太太。
此刻忽然像是诈尸般的“啊”一声大叫,“老婆子!”
这人居然就是我刚到村口时见到的那个‘大裤衩’。
老一辈的男人,谁还没点大男子主义,更何况是山野人家。
出了村长家的院子,包青山放慢脚步,边走边说:
我跳出窗户,跟着来到屋外。
村子里家家户户门户紧闭,除了刚才的送葬队,竟一个人也没再见到。
院子不大,和寻常乡村院落差不多,稍显破落。
“走窗户!”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干瘪老头打着一把伞站在院门口,阴沉着脸看着我们。
“砰!砰!”
我和瞎子、郭森面面相觑,心里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那就是,这村子很邪,不是一般的邪。
包青山定定的看了我一阵,转过身,朝着村子里走去。
进屋前,我忍不住又朝左边那间屋看了一眼,窗后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
最后,他目光落在包青山身上,无力的说:
“她死了?那……那我们刚才看到的……从屋里出去的那个是谁?”司马楠站在窗口喃喃道。
毛队长等人跟着跳进去,把老太太从梁上放了下来。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里屋的梁头上悬空吊着一个人,看穿戴样貌,这人不是旁人,居然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个老太太!
“三儿!老四!快回家!”
倒退着回到院门口,抬手推开院门,朝着院中看去……
包青山还在低着头快步往前走,似乎根本就没看到有人跑来。
事实是,事发突然,我也分辨不清刚才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纸人真的对我笑过。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整个村子早已荒废了似的。
包青山被掐的一阵咳嗽,也不反抗,稍平定一些后,漠然的看着这人,一字一顿的说:“叫上你们家老三、老四,赶紧回去!你老娘死了!”
我反应过来,一眼望去见院里没别人,只能强压好奇转身往回走。
边喊边朝着院里的一间屋冲去……
虽然还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