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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铺子是个只有几万人的小镇,开始只是个乡集,鬼子在这里建厂后,相关的店铺开始兴起,渐渐的兴旺起来,形成了今天的集镇。[燃^文^书库][].[774][buy].]因为交通方便,又有充足的水源,姚家铺子一直以来就是人们眼中的宝地。镇子的三面星罗棋布的散落着不少村子,村民们大都以种植水稻为主。说也奇怪,尽管四周村子不少,却没有大的村落,上千户的村子一个也没有,所以鬼子嫌管理费劲,很少涉足,到使这一地区的百姓少受了不少的骚扰。
通往冀州的国道左边,有一个叫小杨村的村子,全村不足百户人家,是这一带的中型村庄,李威和他的卫队加上田亮的手枪排,晚上秘密的来到了这里。进驻村子后,马上对村子进行了封锁,只准进,不准出,然后选择了村中一个比较宽敞的院落扎下了营寨。李威先把村子里管事的老人叫了进来,告诉他们,**在这路过,需要借住一个晚上,让他们管好村子里的人,不要随便走动,如有胆敢违抗命令的,以汉奸论处≡从佟麟阁的部队在这一带和小日本打过仗后,当地的百姓还没有见过中央军,现在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部队,装备又这么好,人又这么精神,乡民们能不惊异?本来他们习惯了早早睡觉,这会儿到睡不着了,息着灯挤在一块叽叽喳喳。人们盼政府军盼了五六年了,现在政府军来了,当然兴奋得不行。
李威选中的屋里点起了大灯炮,灼亮的灯光把屋中照得雪亮,连糊墙用的花纸上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有关人员在椅子上坐着,因为李威没有说话,屋中的人也都不吭声,一个个在闷头抽烟,屋中烟雾缭绕,雾气腾腾,尽管窗户打开着,烟气还是跑不出去。李威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脸色严峻,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纸上涂着什么,纸上面是地形图,显然他在等什么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外传来一阵汽车的鸣叫声,李威像是触电似的放下了纸笔,身子笔直的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门被猛地推开了,白卫国满身风尘的走了进来,一身鬼子军装,脸上挂着汗珠,眼里却是光芒四射∵进屋,他先把鬼子的战斗冒惯在桌子上,从李威手里接过水碗,咕嘟咕嘟的喝下了一碗水。立刻,水珠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落在了桌子上,迅速地把桌面溻湿了nAd1(
“办完了,手上利索不?”李威问。
“我是在凤城偷的,离这里远着呢?就算鬼子发现了,也不会想到这里,因为车子绕了很大一个圈,要不我早就回来了。”白卫国说,眼睛笑眯眯的,显然很是得意。
“好,万事齐备,就等你这台车了,现在我们开会。”李威兴奋得说,并用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大家眼里都是疑惑之色,得意的笑了。“我知道弟兄们都在猜为什么搞汽车,汽车又不是坦克,不能撞开酒精厂的围墙。可是对我们来说,它就是坦克,没有它,我们就无法靠近鬼子,不能靠近鬼子,任凭弟兄们有多好的身手,也会被打成筛子。”说到这,李威指指白卫国。“你给大伙说说酒精厂的情况和地形条件。”
“酒精厂的确是戒备森严啊!”也许是气喘匀了,熟悉这里的环境了,白卫国的话开始顺了,一板一眼的讲了起来。“酒精厂有皇协军一个中队,鬼子两个小队驻守,二十四小时歇人不歇马,换班巡逻。围墙上的岗楼,昼夜不停的有人巡视,探照灯五秒钟交叉扫射一次,生人根本靠不近前。在围墙外面五百米之处画了警戒线,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进入警戒线就开枪,事先并不提出警告。据当地老百姓讲,因为误入警戒线而被打死的,已经有十几个人了。”
“X他妈的,小日本都是驴X的,没人味。头,对鬼子和汉奸就该往死里整。”一个军官生气的说。
“那当然,他们投降也不接受,一律枪毙。”令一个说。
“鬼子欠咱们的债一笔一笔的算,不要走题,让白队副说完。”李威见群情激愤,知道让这个话题进行下去,那就会没完没了,所以打断了对方的话。
“经过仔细的考察,我和李队研究之后,决定放弃偷袭。原来我们想避开鬼子防守的正面,从他的侧面或者后面悄悄靠近,然后炸开围墙,出其不意的冲进院里,现在看来,这是一厢情愿的事。鬼子警惕性这样高,没等我们靠近,就会被鬼子发现,那么一大片开阔地,等我们冲到墙下,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nAd2(因此我们只有一种选择:就是从大门的正面强攻。”
“白队副,鬼子的大门正面防守森严,火力凶猛,弟兄们从正面进攻,不是找死?。”白卫国的话还没有说完,有的人就不干了,截断他的话说。
“就是,鬼子精得很,他怎么会让你靠近大门?”令一个人说,对白卫国的话不以为然。
李威看看白卫国,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相视一笑,接过话去。“鬼子和你们一样,都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是正门,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人会从正面进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兵法上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鬼子比猴子还精,的确不会让我们靠近正门,但是我们也不傻啊!路是人走出来的,鬼子万万没有想到,他认为防守最严的地方,有一个他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就是军事术语说的,死穴。”
“队长,我们都去看过了,门前没什么露洞啊!”有人提出怀疑说。
“就是,大白天的,机枪都挂着子弹。”又有人反对说。
“你们算过没有,工厂的正门离马路有多远?”李威问。
“这个……好像一两百米。”有人脸红了,口吃的说。
“我和白队副亲自目测过,最多不到一百五十米,鬼子总不会把公路搬家吧?”李威说,脸上是一种轻蔑之色,拿起铅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这就是画地为牢,这个距离,正是我们火力最有效的射程。只要我们在大门口能停下几分钟,就能先发制人,把他们的火力打哑,所以这次战斗的关键是我们能否在大门前停留。”说到这,李威汀话,点了一支烟。“我刚才说过,鬼子没有办法把公路搬家,就是这个道理。他们催促行人快走,阻止步行的人停留,可是他们不能不让汽车通过。当然,普通的民用车鬼子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他会让车在那抛锚去检查,但是白队副偷来的是军车,这不会引起鬼子的怀疑。汽车这东西,随时都可能哑火,你们说是不是?”
“我明白了,我们的汽车就在鬼子门前哑火,然后装作修理汽车,突然对门前的鬼子开火,等鬼子反应过来,早就见他们的天皇了nAd3(”一个军官兴高采烈的说。
“好计策,鬼子绝对不会想到。”又一个军官说。
“李队,就算我们冲到门前,鬼子的岗楼也会对我们开火,人家在上面,我们还是干不过鬼子,再说厂子里的鬼子也会出来对我们开枪。”又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显然对这个方案深有疑虑。
“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李威皱着眉头说。“我和白队副想了很多次,最有效的方法是让岗楼哑火,可是我们不能靠近,又没有狙击步枪,很难阻止鬼子不开枪。再说了,弟兄们用惯了自动步枪,打惯了连发,步枪的准头也不行,手枪还够不着,看来只能强攻了。”
“李队长,你怎么把我们忘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田亮插话了,他觉得李威挺有意思的,召开军事会议挺民主的,不像国民党,到有点像gongdang。会上气氛活跃,大伙都可以说话,他就不像开始时那么拘谨了,现在听到李威在犯难,忍不住插话了。
李威看看田亮,猛然醒悟似的,使劲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兄弟,哥哥对不住,真把你们忘了。这么说,你手下有神枪手了?”
“神枪手不敢说,玩步枪的好手真不少。咱们穷啊!整个支队也没有几只连发的,就是三八大盖也只有百八十支,子弹又少,我们平时训练没有相当把握,不允许练实弹,所以把战士们的枪法逼出来了。”田亮说。
“好啊!哥哥谢了,这次仗打完了,我要活着,一定送你十支连发的。”李威说着站了起来,把田亮拽到他身边,动情的说。
“真的?十支?”田亮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了,这对他来讲,简直是一笔巨额财产,比娶了老婆还开心。
“我李威说话从不放空炮。”李威说完一只手举了起来,和田亮击掌为誓,表情十分严肃。“把你的人准备好,要是能把岗楼上的枪手打哑了,我告诉肖队长,记你头功。”
李威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又一个难关攻克了,他心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离开重庆的时候,他是立了军令状的,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把酒精厂炸掉,而且就他内心来讲,也特别想干成这件事。李威对鬼子的仇恨是发自内心的,每一次给鬼子痛击,或者制造了麻烦,他心中都是无比的畅快。对鬼子的无比憎恶和仇恨,使他从来不计个人的生死△为个人,民族的仇恨一旦深入骨髓,那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弟兄们,现在我们可以分分工了,明天这个时候,要么就是我们死,要么就是鬼子死,把酒拿来。”
站到门口的卫兵,听到李威的喊声,飞快地把酒坛子和一摞碗捧了过来,每个人前面放了一只,田亮也不例外。虽然田亮不会喝酒,可是面对这悲壮的场面,他也早就热血沸腾,怎能拒绝?勤务兵很快的给每个人碗里倒满了酒,然后退到了一边,顷刻间,屋子里飘荡起高粱酒的芳香。
“把酒端起来。”李威说着,第一个把酒碗端了起来。“弟兄们,也许这是我和你们在人世间喝得最后一碗酒,因为明天我们就要和鬼子拼命了。这次的行动大伙都知道,凶险万分,明天谁还在这里坐着,那就是上帝照顾他了。有害怕的,不想去的,现在提出来,我不会怪谁,因为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说到这,李威没有往下说,用眼睛巡视着大家,但那目光是柔和的,他并不想逼谁,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生的权利。
此刻屋子里好静,静得像是一座古墓,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十几双眼睛聚焦在一起,不约而同的,落在李威的脸上,只是那目光中没有胆怯,没有悲哀,有的只是悲壮的决绝,是壮士一去不复返兮的苍凉。一秒,两秒,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人退出。酒都稳稳的端在手里,没有人洒出一滴,好像他们不是去赴死,是去参加盛宴。
“时间到,我代表党国谢了。”李威说完,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倒进了肚子里,然后亮开了酒碗给大家看。
到会的人纷纷举起酒碗,把酒倒入肚子里。田亮正要跟着学,被李威挡住了。“兄弟,你不是党国的人,不用喝。”
田亮推开他的手,冰冷的说:“李队长,我虽然不是党国的人,可我是中国人,谁也没有权利阻挡我去为祖国尽忠。”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倒了进去。
“好兄弟!”李威和他来了个热情拥抱,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今天在这里,什么党都没有了,就剩下了中国人,明天就是我们报效祖国的时候。现在我命令:明天拂晓,由我带第一梯队攻击正门……”
“不行!”白卫国阻止了李威的讲话。“绝对不行,你是指挥官,如果你先殉国,后面的仗怎么打?”
“不行!”没有谁指挥,但是喊出的口号却像是刀切的一样齐,因为每个人都明白,第一波攻击的人,生还的概率极低。现在他们了解的情况,只是外面能看见的就如此凶险,如果里面有暗堡,那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们怎么会同意李威去冒这个险?
“第一队我来带。”白卫国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李威想想大伙说的有道理,就不再争了。“也好,那就由你带第一小队,冲进大门后控制住火力点就行,二小队和三小队随后跟进。你们的任务分别是:一个直奔仓库,把鬼子囤积的酒精烧掉,一个是冲进厂房,把机器炸毁,我们最后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完成任务,明白没有?”
“明白了。”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李威又把目光投向田亮。“鬼子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开门,那就是我们发起攻击的时间。你的手枪排,除了留下的神枪手,剩下的弟兄你带走,割断电话线的时间一定要掌握好,即不能早也不能晚。”
“明白!”田亮说。
“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头准备,明天五点起床,散会。”
李威看见大伙走出屋子后,把田亮留了下来。“回去告诉肖队长,如果我李威没能干成,希望他能替我完成。”
“李队长,你一定行的。”田亮大声的说。
李威看看他,眼里露出的是苦笑,他对自己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因为这是在鬼子心脏插刀啊!处在狼窝的中心,一个意外就会被鬼子连窝端掉,他的确没有把握。但是他一定要干,因为他是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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