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暗搓搓蹲个人,舒慕心再宽也睡不着了,只好半残似的趴在他家奴仆身上,再被奴仆拖麻袋般拖到沙发上,确认衣着没有凌乱到让人往白日宣淫的方向上想,舒慕大手一挥,把人模狗样的老道放进来。
几个月不见,老道装扮变得更加非主流,那张脸也似乎比过去圆润了点。舒慕托着下巴上下左右地打量,总觉得远泽两颊的干瘪有所缓解,可细看又觉得和过去没什么区别,难道是他睡了两天把眼睛睡花了?
“我说大少爷,”舒慕打量远泽的时候,远泽也在可劲儿打量舒慕,“你这脸色怎么比死人还难看?和电视上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覃坈抿紧双唇,舒慕变成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都把自个儿抵债卖给大少爷了。
舒慕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就是表情有点哀怨:“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本少爷霉的像蘑菇,走到哪都撞鬼,你还好意思失踪这么久!你今天还能看到囫囵个的我,只能说明本少爷福大命大。”
他这话说得也不算假,自打和远泽分别,直接间接也算撞两次鬼了,要不是唐剑文莫名其妙变杀手锏,他可能早饿死在深山老林了。
远泽可不知道大少爷心里盘算着什么,听闻“失踪”俩字,老道就跟坐钉板上了似的,差点弹起来:“我,我哪里失踪了,我,我就是,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没能编出下半句来。
舒慕和覃坈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挑起眉毛——有问题!
“那天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你凭空消失了,之后怎么都联络不上,还说不是失踪?”舒慕边说边给覃坈使了个眼神,覃坈配合地猛点头,于是老道哑口无言,脑袋快垂到胸口了。
“话说回来,那天凭空冒出来的声音,我听着可有点耳熟啊!”看远泽偃旗息鼓,舒慕心里长出口气,他还真怕老道揪着他脸色惨白这事没完,要是怀疑到自家保镖头上都不知该怎么解释。
“耳熟?什么耳熟?”远泽又被扎了一下,修理的一边长一边短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不耳熟,完全不认识,怎么可能耳熟,不熟!一点都不熟!”
远泽要是表现的像舒慕这么坦然,这事也就掀过去了,谁都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少爷也没打算揪着这点没完没了。再说先前远泽失踪,他们这群并肩战斗过的战友最担心的还是远泽的安全,现在人完好地回来,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坏就坏在远泽这个态度太值得人玩味了,舒慕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大有不扒出真相就没完没了的意思。
“哎呀哎呀,我不就是在山里修炼了几个月嘛,枯燥乏味有啥好说的,”被逼得急了,老道开始毫无技术含量地满嘴跑火车,“你若是真那么有兴趣,那贫道下次去深山修炼带上你好了,到时候别嫌憋闷。”
“求之不得,下次可千万记得通知我,别再自己跑了!”舒慕摸摸下巴,笑得像只生活在鸡窝里的黄鼠狼。
远泽以为扳回一城正得意地挺起腰杆,听说大少爷不嫌烦闷真要跟着他上山下海去“修炼”,老道又蔫吧了。
“行了行了,别说我了,”远泽抹了把脸,厚着脸皮转移话题,“说说你们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会画符了么,怎么还能被鬼弄成这德行呢?”
“谁能想到拍个真人秀也能撞见鬼啊!”说起这事,舒慕就义愤填膺。他一直以为闹鬼只局限于a市,既然大伙出来了,怎么说都能消停些日子吧。而且那王斌导演向来坑爹,拍节目时不准嘉宾带钱包,舒慕也没想到会见鬼,所以把装了画符原材料的钱包留在了酒店。至于覃坈,人家学画符是逼不得已,如今,他已然觉醒,哪怕那时只剩一成力量,也不屑借用外力,何况跟着他们的还有个恢复的不错的唐剑文,绝壁是个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大杀器,鬼见了他们不绕着走就不错了,哪想到鬼没招惹他们,他们倒一头撞到鬼的根据地了。
“你们说这村子,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远泽盘腿坐到沙发上,翻着白眼一个劲儿回忆,半晌,猛地拍了下大腿:“啊,想起来了,十多年前吧,我遇到个本门的师侄,听他说过这么回事。据他说,他去到那个村子的时候,村民已经变成活尸了,他不忍他们的魂魄被困肉身受苦,就施法把他们从身体里放出来,一部分村民当即去投胎,剩下那些舍不得村子的就留下来,附在各自的牌位上。不是那么巧吧,你们一头就撞进去了?”
远泽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幸灾乐祸,也是,天下那么大,废弃的村子无数,谁能想到节目组别的不选,非选这么个地方啊。
所以说,大少爷不止自己霉,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发霉了。
舒慕无语望天,如果可以选,他也不想这么霉。
又随便侃了几句,舒慕看快到午餐时间,就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酒店自助餐厅订位,老道大老远找来了,怎么说也要请他吃顿好的。听说有饭吃,远泽那双本来就亮的眼睛快变灯泡了,看他揉肚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舒慕突然有点后悔选自助餐了——
会不会一顿饭吃完,他们就上了酒店自助餐厅的黑名单啊?
……
“道长,要不给你也配个助理的工作牌,跟我们去节目组玩玩?”殷勤地给老道夹菜,穆宽积极献计献策。撞鬼这事目测有一有二就有三,他一共就给这几个比较霉的艺人接了两档工作,结果两档工作都闹了鬼,与其出事的时候抓瞎,还不如把高人随身携带,有备无患。
“这事过阵子再说,”三两口解决掉一块新鲜出炉的羊排,远泽满足地喝口红酒,大爷似的摇头晃脑,“我这次来一是看看你们怎么样,咱也算出生入死的交情,老道可惦记你们了。”
舒慕覃坈加穆宽集体翻白眼——惦记我们?你是惦记饭辙吧?
“这二来嘛,”远泽选择性无视了大伙鄙夷的目光,自顾自说着,“是有个熟人碰上点麻烦,让我过来帮着看看怎么解决,吃完这顿饭,我就要去隔壁市看看他那的情况,,等他那边解决了我再回来跟你们去剧组玩。”
舒慕等人了然地点头,心里想着:不知又是哪个冤大头被老道忽悠了。
吃完饭,远泽在餐厅经理无比怨念的注视下乐颠颠离开,舒慕几个则低眉顺眼地悄悄溜走,把自助餐厅吃的连菜汤都不剩什么的,简直不能更丢人,以后就是经理请他们过来吃,他们也不好意思吃了。
“小慕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跟着进了大少爷的房间,穆宽先是嘘寒问暖一番,确认对方身体无恙后,把放在床头柜上当杯垫的剧本拿过来开始谈工作:“新一期真人秀又要开录了,剧本你看过没有?”
舒慕有气无力地点头,去闹市区挑战三小时卖一万包姨妈巾什么的,王斌到底是收了厂家多少回扣!!听说节目组还设置了惩罚环节,如果卖不掉一万包,剩下的由嘉宾内部消化……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内部消化!
“这次节目组请的嘉宾是个新人,好像是赵天宇的经纪公司上个月刚签的,打算借着真人秀先亮个相,让观众认识认识。”穆宽把打听到的情况和舒慕简单说了说,卖姨妈巾只是真人秀两天一夜的一部分,余下还有不少相处甚至互动的环节,如果嘉宾之间完全陌生,或者关系非常恶劣,那很可能影响节目的正常录制。王斌提前把嘉宾的资料透给四位常驻嘉宾,也是防止出现这种情况,一旦有人说这个嘉宾不行,节目组就会考虑换其他人。
“罗子程?”翻开新嘉宾的资料,舒慕看了半天也没想起娱乐圈有着一号,看来这个新人新的有点过分了。
“王导的意思是今晚大伙一起吃个饭先熟悉熟悉,正式录节目的时候也能多几分默契。”
舒慕打心眼里不想在工作之外的时间看到王斌,不过既然有新人加入总要给对方个面子,所以大少爷勉为其难同意赏脸吃顿饭。穆宽长出口气,颠颠地跑去和王斌商定具体的吃饭时间和地点。
趁着清静,舒慕睡了会,下午五点,大少爷被覃坈从被窝里拖出来,迷迷糊糊地被扒光,又套上身新衣服,覃坈牵着他,俩人慢悠悠往约定的餐厅行进。
他俩到目的地的时候,穆宽已经和其他几位经纪人聊得热火朝天了,看大少爷来了,穆宽赶紧跑过去,热情地把他介绍给其他经纪人,覃坈老老实实戳在后面,把小助理演绎的毫无破绽。
“这是我刚签的新人罗子程,舒大少,老穆,以后你们可得多帮我照看着点。”赵天宇的经纪人老钱乐呵呵地介绍着新人,赵天宇黑着脸坐在旁边喝茶消火。
“好说好说!”穆宽嘻嘻哈哈客气着,舒慕却迟迟没做任何反应。虽然附带大少爷属性,但舒慕能不靠背景在圈里混出名堂,和他在艺人圈的好人缘分不开,看他对康俊和简桐桐的态度就知道他对新人向来比较宽和。可面对这个罗子程,舒慕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平心而论,罗子程一表人才,有别于近几年火爆的小鲜肉,罗子程更像早些年流行的小生,面白如玉,翩翩公子。面对娱乐圈前辈,罗子程谦卑又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刻意讨好,一看就是个会做人且有个性的。这种人混娱乐圈正合适,无论男女艺人、媒体、经纪人还是导演投资人,都喜欢这种有颜有型有特点还会做人的艺人。
这种人也许不适合做朋友,但适当亲近是有利于演艺事业发展的,舒慕却本能地想有多远就离他多远。
虽然舒慕努力克制着不表现出来,但和除赵天宇外的其他人比,态度算比较疏离的,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就知道人家不待见自己,自然不会往跟前凑,可这个罗子程也是个特别的,跟别人都是客气地敷衍几句,到了舒慕这,光握手就握了半分钟,要不是舒大少及时把自己的手缩回来,覃坈可能就抄菜刀来剁爪子了。
“小慕,来,坐这!”罗子程自来熟地拉开椅子,把没反应过来的舒慕按在座位上,他自己拉开旁边的位子坐下去,等服务员送来菜单,罗子程直接递到舒慕前面:“小慕,你爱吃什么?”
舒慕嘴角抽筋,偷眼看坐在自己另一边,脸比鞋底黑胶皮还黑的覃坈。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时弄不清楚这俩人是本来就认识啊还是上演了一把现实版的一见钟情啊!
“这个怎么样,听说这是招牌菜,你尝尝?”看舒慕没动,罗子程主动翻开菜谱,一道道指过去,但凡舒慕多看一眼的,他立马下单,没一会就点了满桌子的菜。
“抱歉,点的有点多,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我请客。”罗子程绅士地靠在椅子上,抬手谦让同桌其他人。
舒慕面上没反应,心里却惊了一跳:这个罗子程,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