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街道,像是被重新清洗了一遍,路旁的树抽出了新芽,空气显得格外清新,路上还留有浅浅的水洼,偶尔还会从不知名的地方传出一两声麻雀的叫声,汽车明显比平时少了很多,自行车和路人流量却多了一倍。
琉心走在前面,和路边的行人擦肩而过,伸出胳膊慵懒的伸了个腰,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畅快了许多。有那么一刻,像是回到了乡下。
她抬起眼看了看西边天上映得通红的火烧云,心想:住在郊区,也不全是坏处。
“呐,琉心啊,为什么还要去咖啡馆啊?”孟玲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兴致勃勃的琉心,一脸不情愿,“你不生那家伙的气了啊?”
琉心没有听到孟玲说话,脑子里一直被几个画面占据着:纸牌扔进帽子,点燃一支火柴,翻过来,里面赫然出现了两幅纸牌。以及,火柴扔进帽子的时候那一瞬,那种甚至都不用确认一眼的自信。
“琉心,琉心?”
“我要是生气,你就在下面用脚踹我。”琉心回过神,被孟玲的话问的有些扫兴,“这件事搞不定,晚上睡觉都不安心。”
“而且。”见孟玲没有动力,琉心斜瞥了她一眼,“答应给你的一整壶咖啡,我还没买呢。”
一听到喝咖啡,孟玲一下子激灵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抢着走在了琉心前面:“那我们快去吧。”
琉心看着满血复活的孟玲,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丫头,只要是一提到吃喝,她就来劲。
她们一路散步到咖啡馆,琉心率先打开门,咖啡馆里异常热闹,平时这个时候,已经是生意萧条期了,基本上没什么人,今天却不一样,人多的像集市,把整个咖啡馆都坐满了。
她定睛一看,这些人并不是在喝咖啡,而是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柜台后面的杨辰。
还好这些经常出入咖啡馆的人看起来都是很有修养的人,没有像酒吧里的大汉一样,光着膀子大声嚷嚷。虽然赞美和鼓掌的声音不断,但每个人都很合规矩。
而反观杨辰,脸上没有一丝慌乱,似乎还有略有一丝兴奋,坐在柜台后面,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魔术道具:花札牌,小型魔术箱,白手套,魔术棒,……最后还有那个面目可憎的大号魔术帽。
不知为什么,琉心对那个帽子特有意见,特大号且不说,而且看起来已经是很长时间的旧东西了,和其他新道具显得格格不入。
琉心扫了一眼,每个人桌子上都上了咖啡,只不过没有人动而已。
看起来,都是被今天这位新来的服务员惊到了。
也是,琉心撇了撇嘴,人都爱占便宜,免费的魔术表演,谁不爱看呢。
不过一看这种情况,琉心满脸黑线,很理智的思索了一番,让她道歉可以,可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想到这里,琉心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如果这人一直在的话,接下来每一天,恐怕都会是这样吧。
孟玲似乎是看出了琉心的担心,伸出一只手,贴在琉心的耳说起了悄悄话:“放心吧,琉心,我那会儿问过了,他做的是周末工,而且还是试用期,后天就不在了。”
杨辰似乎是发现了琉心,目光从柜台的方向看了过来,琉心微微一怔,碰巧迎了上去,有那么一瞬间,四目相对,不过很快的,两个人又像是约好了一样,各自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琉心的心脏微微跳了跳,抬起眼小心的瞥了一眼杨辰,发现他也有点不自然。
包括孟玲在内,人们都太过专注于杨辰手上的魔术,谁道没有注意到杨辰表情那一刹那微妙的变化。
同样的,安静祥和的午后,白家楼房的三楼,一个小小的钢琴房里,美妙的钢琴声回荡着,演奏者是白瑞雪,选择的是一首很柔和的曲谱,但难度很高。不知不觉,白先生打开门走了进来,站在后面,没有惊扰她,闭上了眼睛,入神地听着,脚下跟着钢琴的节奏,微微踏着地。
曲终,余音还不绝于耳,白先生停止了步伐,缓缓睁开眼睛,细细品味着刚才的曲调。
“哥,我今天见到他了。”白瑞雪的手缓缓地从钢琴上拿下来,意犹未尽,笔直地坐在那里,没有回头,额头上渗出了汗渍,轻轻地喘着气。
“嗯。”白先生对着窗户上的玻璃整了整领结,眯着眼应道。
“他还喜欢我。”白瑞雪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欣喜。
“嗯。”白先生转过身,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微笑着回答。
“可是,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喜欢了。”这一秒,白瑞雪又像是坠落到了无底深渊一样。
“我只是想让他看我一眼。”白瑞雪脸上仿佛在笑,却又笑的痛苦万分,“一眼就好了。”
“嗯。”白先生依然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笑容,饶有兴致的把手揣进了兜里。
“他多看我一眼,我就多了一丝挽回他的机会。”白瑞雪的目光明亮起来,像是又看到了希望。
白先生看着白瑞雪开始颤抖的背影,不再发言。
“哥,我原以为,他喜欢我,就一定会一直喜欢一辈子的,我可以不那么着急。”白瑞雪趴在了钢琴桌的一张化验单上,头埋在双臂里,声音发颤,“可是,到后来我知道我没时间了,才发现,我原来比他还迫切。”
“哥,你说我,是不是报应,我是不是太贪心了?”白瑞雪泣不成声,“可是,谁又不贪心呢?我贪心,是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有什么错呢?”
白瑞雪的视线模糊起来,汗水里边掺着眼泪,浸湿了她洁白的衣袖。
白飞先生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面色平淡,并没有过去安慰她。
“哥,帮帮我。”白瑞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头深深地埋在胳膊里,失声道。
白先生缓缓的走到白瑞雪的旁边,看了一遍化验单,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笔,翻了过来,在单子的背面写了一串数字。
白瑞雪带着眼泪抬起头,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像是电话号码。
“打这个号码,电话里的女孩儿能够帮到你。”白先生的表情淡若清风,“莫成宇问起,就推到我身上。”
白瑞雪紧紧攥着手里的纸条,盯着上面的数字:“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