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昀疾驰而来见着的,竟还是她还是那笑倩嫣然的落水。
骨扇展合婉转回旋间,在黑衣人还未察觉来人黎承前,已取走首级。
承昀将黑衣人踹落观音身后取代位置。
他都看见了,在她上山就看见了。
想再见她笑容,一见她上山就出了书舍,就往她疾驰而来。
看见莫绍呼喊人离去,看到黑衣人落在她身侧。
看见她努力争取时间,看到黑衣人伤她一剑接一剑。
他忍着胸臆间因为运气不断传来的疼痛,也要赶到她身边。
承昀单膝跪在观音肩膀上,头一回为了在佛前杀人忏悔,这杀一人救一人的无奈。
黑衣人伤了颜娧那么多剑,害她落水,能不赔命?
不顾自身伤势,不断使用运气使用异能,搜寻着颜娧落水的身影。
山上流木不断冲刷下来,阻绝了他的视野,让他着急的呕了鲜血。
水面上都没有颜娧身影,让他更加着急,受了伤的她沈入湖里!
于是,他快得楚风来不及拦下的速度,也陪着她跳下观音像。
水里肉眼能见度不足,但是他的异能可以,躲过不断冲刷下来的巨木,数度潜入水中寻找她的身影。
终于,他见着她卡在冰冷的湖底,水闸门吸着了她的身躯,让她动弹不得。
她正不断的挥舞着手脚企图挣脱闸门口,鲜血溢散在身边如同妖娆的舞蹈。
颜娧觉着氧气快用光了,她的好运气终于到头了
偌大的初心湖底,就偏偏让她卡在水闸门口?水流强劲到被吸住无法动弹,这再来多少武功高手也无法救她了吧?
就在她闭眼想放弃时,有人捧住了她的小脸,为她注入了饱含血腥味的新鲜空气。
颜娧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她坑杀百万两的孩子,心里满满的歉意啊!
居然能够不计前嫌的来救她,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下一季的房费,一定只收他半价报恩!
承昀本想一把抱起她,浮出水面,却发现水里沉重得他也抱不起她。
这才突然想起她身上的重甲,定是遇水后更沉卡在闸门上了,于是即刻动手脱去她衣物。
颜娧忍着疼痛慌张推拒他脱衣的手,还以为承昀犯了疯病,快没气了还想着欺辱她,与他无声抗议,却被他抓住双手抵在闸门上动弹不得。
能不能再惨点?
三世以来第一次被壁咚居然是在这么惨的状况下。
直至她被褪去了外衣,承昀动手解开肩上重甲才察觉误会,乖顺任他褪去身上重装。
原来这就是裴谚被丢去瀑布练功的原因,玄铁重甲遇水会吸附数十倍重量的水分。
难怪立秋与白露这么担心她淋湿身体,原来浸了水她就如同废人。
原来能穿上重甲还不是重点,能穿着重甲入水才是重头戏吶!
待她觉着氧气快耗竭,意识也逐渐涣散,承昀只得浮出水面,为她带回新鲜空气再补上一吻。
颜娧只觉着人生已然惨得不能再惨了
她才七岁啊
衣服被扒得只剩里衣,现在正被扒着襦裙与里裤,被夺了吻两次,她现在应该是晕死的好时机,怎就越发清醒了。
她都不知道依照这个朝代的礼法而言,是不是该这么沈在湖底不用上岸了?
承昀已察觉她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不明白礼教与性命的挣扎,她為何选择了前者。
这逼着他只能一再再加快去除衣物与护甲的动作。
终于,承昀松开了最后一个闸门上的重甲,拖着她已然虚软无力的身躯浮出水面。
风雨如晦,颜娧气索蔫蔫的被承昀拥在怀中。
“丫头!丫头!醒醒,别睡!”承昀着急的摇晃着。
颜娧迷茫的半张了眼眸,有气无力的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浅笑,气息奄奄的道:
“這没死成吶”
承昀真被她气笑了,还没来得及发发脾气,颜娧已经失了意识晕过去。
承昀一肚子无可发泄的怒气,瞪着怀中的小人儿,还处于危险之中也能晕?
耐着性子,承昀忍着疼痛施展异术四处搜寻可去之处,终于见着正在湖面上飘摇不的画舫。
承昀困难的闪躲着往来的浮木,深怕她又一个不小心遭了罪。
一靠近画舫,承昀抓着船身借力,让两人浮出水面跃上甲板,不断运气的下场也没多好过。
一口鲜血又涌了出来,怕鲜血染了她还不忘摀住她小脸,随意以月牙白衣袖拭去鲜血,袖上也绽了鲜红妖冶的血花。
承昀取出骨扇又一个提气催动,开启了画舫的落了锁的大门,没理会又一口鲜血溢出唇畔,赶忙抱起颜娧走进去。
一扇扫空了罗汉床上的桌架杂物,把衣衫残破的颜娧置于床上
失血过多的颜娧已然冰冷没了意识,就像个破败的娃娃了无生气。
薄弱的鼻息浅淡得让人糟心,承昀慌忙的翻箱倒柜寻找能用的衣物与药物。
所幸,画舫上有她不少夏季玩水替换的衣衫,又继续翻找能用的金创药遍寻不着,承昀不相信的翻找落地的小几抽屉里找着。
这是多能讨皮疼?伤药放在这么唾手可得的地方?
他们俩的同款伤药呵!
承昀撕了几件她的夏衣做成布条,再到船舱后厨取了好几壶茶水,开始洗伤上药。
双腿外侧深可见骨的两道伤口,鲜血还汨汨而流,湖水浊流残叶黄土,只能靠的茶水洗净才能上药。
这是第一次他庆幸父亲将他养育在军营里,否则今日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帮助颜娧。
颜娧昏得沉了,连伤口不断洗伤得刺激都没能让她转醒,这让承昀又气又心疼。
只让刺客赔命,真是下手快了!
承昀以异能查看伤口不再有异物才开始上药,雨中飘摇的船体增加了上药的难度。
他用了药膏对水半湿润覆上伤口,取来厨房油纸隔绝伤口才开始缠绕布条固定。
颜娧上药到脖子上伤口得抬起颈项,终于发出了痛楚呓吟,动脚也疼,动手也痛,也就只能拧起眉宇抗议了。
“让妳疼!看妳以后还敢不敢身边无人伺候。”
承昀终于在随风雨飘摇中完成了洗伤换药,吐了口胸臆间的闷气后,为无意识的她覆上薄被,着手退去一半罗汉床上的湿褥,一半铺上新的软褥,以最少的挪动,轻巧的将她挪到新褥上。
承昀拿起一旁的小小的抹胸顿时红了脸色。
军营里长大的孩子,见得女色虽不多,也是见过几个的,营中叔伯们有几个能不找找官妓可这是他头一回摸到女子的抹胸与里衣裤吶!
虽说能看的,不能看的水里也全都看完了,可现在要帮她换上又不同了。
理智告诉他,她才七岁,不换会着凉!
情感告诉他,她才七岁,这样祸害她?
老是叨叨嚷嚷男女不同席,礼教挂嘴边的小丫头,醒来会不会赏他一刀?
承昀双手狂乱的挥去满脑子杂乱无章的思考,救人呢!他还在顾虑什么?
坐到罗汉床沿,为她褪去残破脏污的抹胸,心无杂念的擦拭她沾满泥泞的身躯,洗净了她沾满湖泥的长发,再一件件为她套上新的衣物、拭干长发。
一切都在这静默的夜里完成。
将颜娧打点好后盖上薄被后,一身湿淋的承昀终于打了喷嚏,连忙走进内室翻找是否有适合的衣物,果真翻找出了看似黎承的衣物。
承昀压抑不住心里的一阵酸,又呕了口鲜血,不是七岁不同席?
这丫头的画舫里怎么会准备上男子的衣物?
承昀在一阵梳洗后,穿上黎承衣物,他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神清气爽
踩着傲娇的步伐走回颜娧身边,现在能坐上罗汉床陪着她的,还能有谁?
外头风雨仍旧交加狂作,画舫不断受到顺流而下的浮木撞击,也未能惊醒昏迷的颜娧,到了半夜,便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呓语,呼喊着好几个他都没听过的名。
“颜笙黎莹”
“生同不衾,死同穴”
承昀这句话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狠心的丫头已经与人相约白首?
她才七岁!!他这就慢了手脚?
这听得他又心烦又懊恼。
“妳才七岁吶!究竟跟谁做了约定?”
承昀早料定后半夜,颜娧定然发热,已备好水盆准备为她去热。
忽冷忽热的痛楚烧灼煎熬过后,又是一阵阵疼痛的哆嗦,冰冷的枕巾换来她舒服的呓吟,没有伤的小手贪恋冰凉的抓住了承昀正要离去的手。
这一抓让原本一肚子窝囊气的承昀,不自主的扬起满意的浅笑。
年前,摄政王妃想为承昀订亲,王爷凛然拒绝,说我儿媳妇还在穿裤衩急什么?
现在再看看父亲当时的凛然,还真凛然的好!
“丫头!虽然妳才七岁,可我什么都看光了,妳要不要改跟我约约?”
现在开始约定,生同衾,死同穴,日后他们真能有好长一段时光可以同衾呢!
“妳再继续抓着我的手,我就当妳答应了!可好?”
话音甫落,颜娧的小手就突然失了力气落下。
这可惹了承昀板起脸色,连忙换了方式问道:
“若妳再没响没应,我就当妳答应了!”
于是,一夜无语,承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