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购完,他也跟着选购完。
等到她的购物车几乎被她填平时,他的购物车里,只是摆着一套可怜的洗漱用品。
和过去许多次那样,她负责采购,他负责拎购物袋。
可她选购的东西都不轻,分了两个购物袋装,想着替他分担。
她还没等拎起来,便被他的大手阻止,“我来。”
提起两个购物袋,他迈着很轻松的步伐就走了出去,这回换苏荞跟在他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有些恍惚。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他拎着购物袋不方便打伞,只好苏荞去撑伞。
他很高,就算她举起手臂,也刚好让伞高过他头一点点,伞有些弧度,会让他看不清前面的路。
“再抬高一些。”他说。
苏荞的手臂又抬高了一些,他似乎还是不满意,“能不能再高一些?”
“我帮你拎购物袋,你撑伞好了。”她身高真的有限,而且这样撑伞,不仅累,还让两个人的肩头都能淋到雨。
“你确定你要拎购物袋?”他突然停住脚步,她半侧身跟着举伞,他停住,她直接撞到了他的肩上。
苏荞点头,接过男人递来的购物袋,身体晃悠了一下,这购物袋看他拎着很轻松,怎么到自己手里,就变的这样沉了。
又走了两步,苏荞不经意的转头,却看到了一幕她如何都不敢相信的场景。
她一直都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怀揣着敬畏的心理,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只是,当她亲眼看见这一幕事,终于理解了秦南城的那番话。
他说这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我们帮不过来,想必他说这话的时候,或许就是在劝她,这世上可怜的人多,说明可恨的人也多。
她刚刚帮助过的那位老者,正坐进一辆车里,主驾驶座位上是个年轻的男人,车窗半降,她听到那个人叫他爷爷,随后问,“今天赚了多少。”
她本以为他是个孤寡老人,领着微薄的救济金过日,没想到这却是他一种赚钱的手段。
也许是她看过去的眼神太过炙热,老者看到了她,赶紧仓皇的转回头,大喊开车。
这种被欺骗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你一直信奉的某样东西,突然坍塌,你却只有束手无策。
显然秦南城也看见了这一切,人性的复杂与多变,让她见识见识也好,不然总是靠着看到的假象生活,早晚会吃大亏。
“秦南城,人是不是就应该冷漠一点?无情一点?这样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感到失望和难过。”
苏荞这样想,是真的有些受伤了。
感觉好像自己的善意,被全世界抹杀了一样,她不需要别人感恩,但最起码,要给她些尊重。
她不是富二代,也不是感情泛滥的傻子。
那些钱,她宁可捐到偏远山区,也不想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逍遥自在。
她之前还底气硬的和他说借,可她现在无比的后悔,当时自己就应该狠心的走过去,一千澳元啊,对她不是个小数目。
“苏荞,善良要有个度,不是每个可怜的人都值得同情,他们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可恨的。”
秦南城的目光盯着她看了看,堪称完美的五官上张扬出高贵与优雅,他轻轻的勾起嘴角,带着安抚。
“原来这世界上任何一种欺骗,都会让人心里不好受,以前一直认为只有爱情的欺骗会带来这种心痛的感觉,原来陌生人的欺骗,也会带来这种感觉。”
一辈子很长,谁都不敢保证不犯错,谁都不是神,都只是平凡的人,是人都会犯错,只是犯错后,该如何检讨自己,这是个力气活。
回到出租屋,晚饭没吃的苏荞已经累得没有任何力气了,趴在窗边的饭桌上,一动不动。
秦南城将买回来的食材一一放入冰箱,再回头时,她似乎已经睡着了,鼻间传出均匀的呼吸。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连他走过去拂开她散落的头发时,她都没有醒过来。
她睡的其实并不安稳,眉毛轻轻的蹙起,大约是刚刚那个流浪汉给她的触动太大了。
人生有些痛苦,必须自己去承受,这种事,他帮不了她什么,人心险恶,他早已看的通透。
转身走去厨房,随便做了点什么,端到餐桌上,然后叫醒她。
她的头发睡的有些乱,脸色也不是很好,可能是淋了雨,有些着凉。
“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吃点东西,然后再睡觉。”
苏荞睡的头有些疼,“现在几点了。”
秦南城看了看腕表,将碗筷摆好,“快十二点了。”
原来都这么晚了,她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眼睛里突然酸涩了一下。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说感动有些夸张,说无感又有些假,就像是温暖,心突然被温暖了一下。
“苏荞,快去洗手。”他又说了一遍。
苏荞点头,起身走到洗手间里,洗手时,却在镜子中看到了鬼一样的自己,有些憔悴,有些疲惫。
回到餐桌坐下,秦南城在等她,她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些菜放到碗里,然后混着米饭吃了一口。
眼睛里的酸涩越来越浓,她不敢抬头,怕被他发现什么,可不抬头,就注定那些酸涩会流下来。
“怎么?太好吃了?”他一手抬起她白净的小脸,一手抹掉她脸上的泪。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秦南城,我不想等明天了,今天就都告诉我好吗?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不过你要多吃几口,因为这个故事很长,饿着肚子会难受。”他声音很轻柔,似乎在哄着她。
苏荞点头,又多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时,才放下碗筷。
秦南城也没吃多少,看她放下碗筷,才捞过桌上的烟盒,随手点燃了一根烟,吸上。
他双腿交叠而坐,一手抱胸,一手夹着烟,不时的凑向嘴边,烟雾浓浓,缓缓上升,很快,整个屋里,都染上了烟味。
他似乎正在脑子里搜寻那些记忆,因为回忆,他的眸光变得有些深邃,有些放空。
隔着重重烟雾,他终于缓缓的开口,“我的父亲曾是一名政府高官,他为人一生清廉淡泊名利,为官数载,没贪过公家一分钱,没收过别人的任何礼,真的可以称得上两袖清风。”
说到这的时候,他笑了笑,可能是烟灰太长,他前倾身子,伸出手臂将烟灰弹到桌上的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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