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迷蝶谷...谁在等我?”
第五小楼喃喃自语,忽又回身看向南方,一片轻纱般朦胧的晨雾,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是因为她就身处这迷雾当中。
虽已认清了方向,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花匠学徒,白天若不用剑是绝不可能直接闯进谷中,这种事只适合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黑进去。
所以她现在还在等,不但等着入夜,还在等一个人。
晨雾已散,花海重新出现在眼前,微风中时不时传来虫鸣鸟语声,泥土已被露水打湿,花香糅合着新鲜泥土的气味,让人只觉得轻松舒爽,仿佛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远方花丛中忽然闪出一条身影,直直地朝这小院奔来。
——司空忌酒。
他跑起来不但快,而且很稳,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也许还能带回来不少谷内的情报。
第五小楼立刻迎了上去,道:“谷中情况如何?”
“进去再说。”眉头一直是皱着的,目中也带着凝重的神情,他没有停下脚步,直直走进屋内。
看他这神情,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第五小楼不敢多想,也没有多问,只得跟着他一齐进屋。
司空忌酒插好门闩,慢慢的转过身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第五小楼急得跺脚,道:“你倒是说啊,难道你被人现了?”
司空忌酒沉声缓缓道:“谷里...有些古怪。”
第五小楼道:“古怪?”
司空忌酒忽然抬头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江湖上有些人莫名失踪了?”
第五小楼道:“不知道。”
司空忌酒叹了口气,道:“江湖上本都以为是血衣楼干的,可是现在我才现...大家都错了。”
第五小楼想了想,迟疑道:“难道你在谷里见到他们了?”
她忽然觉这血衣楼简直成了江湖中各种阴谋仇恨的背锅侠,无论是杀人放火绑架,只要是查不出来的,都可以把罪名往往血衣楼头上一戴。血衣楼名声本就很差,再加上从不声解释,除非是执意要继续查下去的,否则大家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血衣楼在无意中也帮助江湖化解了不少恩怨。
司空忌酒慢慢踱了个圈,道:“的确是见到了,而且我有一朋友也在其中,本来还想打个招呼问问他,可他竟不由分说直接朝我动手。”
第五小楼道:“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还是他现在是谷里的侍卫?”
司空忌酒摇了摇头,道:“先不说我与他关系如何,仅凭他离山剑派第三代弟子的身份,就绝不可能在这当个小小的侍卫。更何况,我现他神情也有些不对劲。”
第五小楼立刻道:“哪里不对?”
司空忌酒又摇了摇头,叹道:“虽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的的确确有些问题,恐怕最近还得再去会会那迷蝶谷的谷主。”
第五小楼道:“迷蝶谷谷主?”
司空忌酒点点头,道:“他是万蝶庄主周庄生的侄子,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在迷蝶谷中养碟,万碟中最负盛名的“迷蝶”便是他一手养出来的。”
第五小楼随口问道:“哦?他叫什么?”
司空忌酒也随口答道:“周逸。”
周逸!?
这本是一个极普通的名字,现在却仿佛有了一种很特殊的魔力。
第五小楼突然全身冰冷,就连血液也似已冻住,只觉得一股寒意立刻冲进大脑,接着冷汗顺着背脊缓缓流下,就像是有条蛇在背上滑动。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已完全停顿。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不敢相信,现在却也不能不信。
“难道真的有人知道穿越者的身份?”
这绝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宇文夏听见过这个名字,说不定甚至连那个秘密都已知道,只不过他不愿多说而已。
司空忌酒一眼瞧出了她的异样,不禁皱了皱眉,道:“你认识他?”
第五小楼下意识点头,但又立刻怔住,紧接着又摆手又摇头,道:“不认识,我不认识!”
司空忌酒沉默,只是皱眉凝视着她。
他当然不会相信,第五小楼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在脸上写着“我认识他”四个字一样。在司空忌酒怀疑的目光下,第五小楼不敢与其对视,偏头看向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她也在极力表现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可这个名字让她如何镇定下来?
现在她一心只想着,希望尽快将这件事弄清楚解决。
可是他们现在能做的,并不是入谷调查,也不是在这做好万全的准备,而是——要去养花。
辰时。
永春谷仿佛永远都沉浸在温柔的初春之中。
繁花似还未醒来,花海北边的彩蝶谷早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谷中零散坐落着几个小院,每个小院中都堆满了农具,现在也已挤满了挑选农具的花匠。
第五小楼倒也不需要挑选,她手里一直拿着的是从谷外带进来的锄头,等司空忌酒挑好后,两人才跟着花匠老李一齐前往需要料理的那一处花田,也不知是不是司空忌酒刻意的安排,这一处花田竟位于迷蝶谷旁边不远。
此地十分偏远,花田中都已长出杂草,看得出迷蝶谷又很少会有人靠近,甚至连花匠都很少愿意来这。
花匠老李将他们领过来后就一心扑在花田之中,理都不愿理睬他们,仿佛身边没这两个人似的,很显然这也是司空忌酒安排好的,毕竟他们不可能真正来学如何种花。
迷蝶谷被一片茂密的树林包围,在永春谷这种气候中,谷口小道上落叶竟也堆得很厚。
第五小楼做低头锄地状,低声问一旁的司空忌酒,道:“我们现在就要进去吗?”
司空忌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当然不,白天太易暴露,我们现在只能将周围的地形观察仔细,给晚上做好准备。”
第五小楼道:“你不带纸笔怎么记下来?”
司空忌酒斜眼瞥着她,道:“我的脑子,就是地图。”
第五小楼一时竟无言以对,听着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又看着他纵身跃入树林很快就已看不见身影。
“你在这看着,把所有出谷的人都记下。”
第五小楼既没带纸也没带笔,自认为没有过目不忘的脑子,甚至连认识的人都没有几个,司空忌酒说得倒是轻巧,但是这让她怎么记得下来?
正纠结着,落叶上忽然想起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踏着落叶缓缓而来,手里紧握着一柄长刀,神情看起来有些淡然。
第五小楼仅瞥了他一眼,就立刻背着他低下头,抡起锄头在花田边上挖着小坑,现在她是真恨不得挖个大坑跳进去,来者正是与她闹翻的老熟人——宇文夏!
锄地的动作有些别扭,她见识过宇文夏那双眼睛,甚至用背对着他都有点害怕他能将自己的背影认出。
可是宇文夏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与那周逸有什么联系?还是说这本就是个他一手策划,引诱自己上钩的陷阱?
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已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无限联想,也不知想了多久,等回过神再偏头时,宇文夏早已不见了踪影,看上去并没有现她就在这里。
第五小楼不禁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花匠老李还在精心照料着花田,仿佛也没有现她还站在这里,第五小楼叹了口气,只好拄着锄头坐在田边,有些无力的踹着一旁小石子解闷。
日渐西斜。
再见到司空忌酒时已是申时,他看上去一脸轻松,似是完全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就已将迷蝶谷整个地形记在了心里。
第五小楼一惊接着又一喜,立刻站起来,道:“你怎么才回来,地图画的如何?”
司空忌酒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淡淡笑道:“都在这里面。”
第五小楼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司空忌酒道:“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