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巴原之外的中华之地?宗主也去过吗,那里是什么情形?”
白煞面无表情,目光中却有沧桑之色,以神念道:“七十年前,我已突破化境修为,曾离开巴原前往中华之地远游十年。……东海之水穿长峡东逝,乌云山脉之下有云梦巨泽,出巨泽有大江流向汪洋。大江之北更有大河,黄浪滚滚。
江河两岸,便是中华之地,周边亦遍布蛮荒野沼,但期间有更多人烟城廓。部族众多、亦多小国,如今皆臣属于黄帝之朝,合称中华之国。其地广袤、民风各异,也有不少地方近似巴原……”
白煞远去中华之地,途中也经历了不少艰险,但以他的神通,只要足够谨慎倒也可以自保。白煞最感兴趣的事情,便是搜集历代天帝的传说,探查以历代天帝为代表的、历代仙家遗迹。
如今中华之地的人皇,便是轩辕天帝之嫡系子孙,灵枢诀、吞形诀、纯阳诀仍有在世显传,只是白煞却不可能轻易得到。但他专心搜寻各种修炼遗迹、探访世间各家修炼传承,遭遇过不少凶险,也有很多奇遇。
中华之地有多大,按白煞的说法,若中华有九,则巴原只居其一。中华之地高人众多,白煞当然不可能肆行无忌,很情况下都得小心。但根据他的观察推断。顶尖修为者亦大多是化境九转圆满,历代迈过登天之径者,应早已飞升而去。
那是六、七十年前,白煞刚突破化境修为不久的事情,而如今白煞本人亦修至化境九转圆满,就算放在中华之地,也是威震一方的顶尖高人。白煞在中华之地见识了各种修炼传承,但没有得到历代天帝嫡传的登天秘法,于是又回到了巴原。
这趟远行的收获很大,至少他更详细清晰地了解了历代天帝的往事。打探了他们成就天帝之前在人间的历史。当年太昊、神农、轩辕皆曾自纷乱中一统中华之地,被尊人皇并享天下之奉。在白煞看来,中华之地是一片天下,巴原亦是一片天下,而千年前太昊时的中华之国,其疆域、人丁也未必能及今日之巴原。
至于距当世最近的的少昊与高阳天帝,怎是轩辕天帝的嫡传后人,却另行开辟帝乡神土成就天帝,并留下了传世指引秘法。赤望丘的传承便是少昊天帝所留。
白煞此行之后,其志已不再仅是飞升少昊天帝所开辟的帝乡神土,而是要探寻历代天帝之秘,期翼自己能拥有更高的成就。
有些事情他在中华之地是做不到的。有些愿望在那里也几乎不可能实现,但在巴原却可以。他的某些想法从未与外人道,也许只与理清水有过短暂的交流,但这段远游中华之地的经历。对赤望丘众长老而言倒不是什么秘密。只有樊翀这位“新人”未曾听说过,所以才会率先开口询问。
为何在座这些大成修士,只有白煞曾远游中华之地呢?主要有两方面原因。其一。虽然有大成修为便可御飞天神器,但这并不是真正的飞天之能,只是在紧急情况下赶路或脱身之举,御神器漫长的飞天行游极耗法力,也非一般的大成修士能受得了的。
且绝大多数飞天神器都是前代仙家因各种机缘留世,除了飞天妙用之外并无太多其他的神通,若在空中遇险不太好施展别的手段,不熟悉的地方最好别乱飞。巴原之外则有无尽的未知、什么意外状况都有可能碰到。
另一方面,白煞远去的中华之地,以前也曾有人去过,甚至五百年前的盐兆就是从中华之地进入巴原的。中华之地的很多情况与巴原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地域更大而已,蛮荒还是蛮荒、人烟村寨还是人烟村寨。
从更宏大的视角来看,巴原相对于中华之地而言,其实就是一块世外修炼宝地。
樊翀听闻白煞对中华之地的介绍,一时出神了。而星煞又开口道:“若国如师尊的判断,那么其人的身份就不太好查明了。”
白煞轻轻摇了摇头道:“他叫什么名字、出身何地并不重要,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更重要的是已能确认他也是少昊天帝的传人,很有可能身怀我们并不清楚的传承之秘。其人未死,实幸事,我们只要找到他,有些事尚有挽回余地。
他既身受重伤,短时间内不可能自行远遁,而玄源历劫未成,也不可能将他带到很远的地方,此人必然还留在巴原。我等不知他是谁,却知他和玄源在一起,所以只要找到了玄源,也就能知晓此人的下落。”
星煞点头道:“弟子明白了,这就命宗门全力追查玄源师妹的下落。”
昨天夜里的事,普通赤望丘弟子并不知晓详情,就连樊翀也是回山之后才在这种场合听闻。被人悄悄摸进了道场,来者还冲破金天大阵的拦截而去,对赤望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然不会公开宣扬。就连昨日参与金天大阵的诸修士,也皆得到命令闭口不言。
如今赤望丘要派人四处查询的下落,虽然星煞这几年也一直在找玄煞,但今天起,找到玄源,正式成了所有弟子皆将执行的宗门之命,搜寻的规模与事情的性质已完全不同。
白煞还下令,若有玄源的行踪消息,要立刻来向他禀报,哪怕他正在闭关修炼也不必迟疑,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商议完这些,星煞又开口道:“师尊难得出关,还有一事要请您示下,是关于一个人的。”
白煞:“你是说少务身边那位彭铿氏大人吗?他去年带人潜入众兽山道场,斩杀了宗主琮余,倒是让我吃了一惊。所以我才会人善吒妖王去坐镇众兽山,其实这对赤望丘而言,反而不是坏事。方才已经听你说了,他在樊室国又闹出了动静?”
肇活赶紧开口道:“樊翀便是当事之人,他最了解事情始末。”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樊翀便配合神念讲述了自己所知的情由,关于虎娃去年当众斩金兕、堵国君车驾,并且最终要求樊翀将城主鹤二鸣的人头挂上泸城的城楼等经过。樊翀身为当时的国君,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状况,包括他私下与虎娃见面时所说的话,都没有丝毫隐瞒。
但也有些情况樊翀没说,那便是他之所以决定放弃君位、并且成功突破大成修为,其实也与这段遭遇有关。虎娃的出现,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他的破关机缘。
樊翀介绍完毕后,志杰长老开口道:“宗主,此人是剑煞弟子,又是少务的结义兄弟。这几年,他在巴原上的声威无双、受万民敬仰,无论在巴原五国中的哪一国,都留下了惊天事迹。
百川城之会前,他的行迹主要还只在相室、巴室、郑室三国。可是百川城之会后,他又连续来到帛室、樊室两国,先带人去杀了琮余,并且逼帛君向巴室国道歉赔罪;后是来到樊室国,借樊君之手取了一位城主的人头。
其人年纪轻轻,便有虎煞之名,今日之巴原已几乎无人不知,再假以时日,威望只怕更盛,且是敌非友,应当早图。少务能连败相室、郑室两国,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得此人之助;而我赤望丘在百川城之会上的计划落空,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他。”
白煞朝星耀道:“你当初在飞虹城就见过他,想将之收入赤望丘门下,倒是没有看走眼。但少务能破相室、郑室两国,是他自己争气,更因为他有一个好父亲后廪,就算没有那彭铿氏之助,恐怕一样能成功。如今有了彭铿氏,只是过程更顺利、代价也更小一些。
那彭铿氏当初在相室国中,曾当众惩治君女宫嫄,引起了仓煞关注,又斩杀公子宫琅,震动四野。后来的事情更不必说了,巴室国大军围困王宫,偏偏由此人持金杖红节亲手打死郑股,足见其沽名钓誉之心,而少务也在有意成全其人声威。
其人不愧为剑煞弟子,当真锋芒逼人,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行事张扬无忌,尚不知收敛锋芒、借势成事。百川城之会本是五位国君的比斗,最大的风头倒是让他出了。若是在百川城之会前,他还是受少务之命而行事,可是在百川城之会后,其人心境与行止显然有变。
杀琮余,应不是少务之命,而少务后来派国使质问帛君,显然是被动为彭铿氏收拾残局。至于在樊都城外堵国君车驾,恐更不符少务心意,少务如今暂时绝不想挑起与樊室国之冲突。但少务既想成全此人威望声望为己所用,也恐怕不得不受其之累。
他不是少务,只是少务借重之人,迟早会成为少务的麻烦,包括那命煞亦是如此。而此人借樊君之手取泸城城主人头,对白额氏一族而言,倒不是什么坏事,赤望丘也不可因此追究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