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从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呢?但她跟着顾姝也经历了不少事,表现的还算镇定,沉声吩咐说:“告诉上下不必乱,无论谁来问,都说不清楚,让他们直接来问我;让小飞子四个人去找小肆,告诉小肆皇后娘娘找她。”
“是。”看到芸儿姐姐表现的如此镇定,彤儿的心里也有了底,忙应声去了。
芸儿这才关了门,往里间去。却见她家二小姐已经起身来,坐在床边蹙眉思量着。“二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小肆不会擅自行动,多半是北漠沁雅搞出来的;只要人不是死在贞宁宫,我们就不会有事。当务之急,是先把小肆寻回来,其他的,等等看吧。”顾姝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名禁军的死,应该不是完结,仅仅是一个开头。
很快,小肆便回来了,且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不仅是那名禁军,各个宫中都有宫女中毒,已经死了两人,另有五人在太医院进行急救。”
顾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早已料到如此局面,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死因呢?”
“辣条和薄脆。”小肆回答的干净利落,面无表情,“辣条的配方首领已经给出去了,但薄脆却只有咱们贞宁宫才有。”
“而且,昨日那名禁军在乾东门得罪与我,又曾到过贞宁宫,此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顾姝接着小肆的未尽之语,满脸冷笑,“再结合淮阳发生的事和流言来看,这可是个大手趣÷阁,没点人力物力财力,是办不成的。”
“二小姐的意思是?”芸儿不解。
小肆道:“芸儿姑娘,说开来,北漠沁雅只是被北漠王送到昙国的人质而已,她身在异国他乡,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能够洞悉淮阳之事的势力的,就算有,也不可能在宫里一点痕迹都不露。”
“这么说来,这件事不是淳贵人所为?”芸儿大惊失色,“可淳贵人没有这样的能耐,这宫里又有谁能知道淮阳的事呢?”
顾姝笑了笑,“芸儿,难道你忘了,这后宫里一向是由万贵妃做主的;她有一个做兵部尚书的爹万烈华,此刻正从江南赠灾回来,只怕已经到淮阳了;她还有一个任白城城防兵马司、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表兄万翔!”
“这个万微澜,也真真是可恶!”芸儿气的骂了一句,“几次三番地害二小姐,二小姐又没有招惹过她!”
顾姝讪笑一下,准确地说,还真是招惹过。毕竟,她从斓桦宫顺走不少好东西。想到这里,她的眼神猛然一亮,习惯性地甩了个响指,“之前我闯斓桦宫时,为了吓唬万微澜,取走了她一个耳坠,一枚珠钗,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小肆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笑,“属下这就走一趟。”说着,便去了。
“啊,奴婢明白了!”芸儿猛然惊道:“那万贵妃用辣条和薄脆陷害二小姐,二小姐就用她的珠钗和耳坠将这件事牵扯到她的身上,这叫……”她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顾姝笑的十分诡诈,“想来,她应该是看我与皇帝起了争执,所以想要放上这么一把火,好让皇上彻底厌弃我。”
“那二小姐赶紧和皇上解释呀!”芸儿忙道。
顾姝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冷笑道:“人家煞费苦心布下这么一大场戏,不让演完,岂不是很不人道?更何况,”她语音一顿,脸上的笑容更为明显,“要让一个人跌下来之前,总得让她先爬到至高点,才能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看到二小姐露出这样高深莫测的笑容,芸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总觉得二小姐的脑袋里装着的全是捉弄人的计谋。
未至正午,太医院来了消息,急救的五名宫女不治身亡;加上之前的三人,以及一名禁军侍卫,便有九个死者。且这九人当中,一人是因为薄脆中毒而死,其余八人都是因为食用了辣条而亡,矛头直指贞宁宫。
听过曲玉成的汇报,端坐在案后的皇帝久久不语,脸上满是愤怒的神情。
用指代性如此强的薄脆和辣条杀人?就算是傻子都不会,更何况他的皇后不仅不傻,还聪明绝顶,最擅长钻研谋划。而现在,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贞宁宫,便只可能说明一件事:有人利用淮阳的事,争对贞宁宫。
“皇后怎么说?”良久之后,墨子良终于开口询问。
曲玉成回道:“臣去贞宁宫时,只见到了掌事宫女芸儿,声称皇后娘娘病中,不宜起身相见;至于宫里出现的命案,一切都有皇上明察。”
墨子良心中冷笑:好一个顾姝,依然如此聪明,知道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这个皇帝。是信任,还是试探?
“那曲大人怎么看此事?”墨子良问。
曲玉成看了看皇帝,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瞧不出对这件事持什么态度。大理寺发生的事,他当时可在场,亲眼看到皇帝发怒先走,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众所周知,自从这位,嗯……天真纯善的皇后入宫以来,恩宠一路长盛不衰,力压万贵妃和淳贵人。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单从一件千珠凤服便能看出来。虽然不知道帝后为何起的争执,但皇帝既然将皇后单独扔在大理寺那样的地方,足见不是什么小事。
“臣以为,此案诡异蹊跷,不可妄下断论。”曲玉成仔细斟酌着用词,尽量谁也不得罪,“臣还听闻,淮阳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绝非单一的案例。”
“淮阳的事,现在外面传的很厉害吗?”墨子良微微凝眉。
曲玉成道:“臣来早朝的路上,听到了外头不少的闲话。查案途中,也听说了不少。”
墨子良眉宇蹙的愈发金。淮阳与白城距离遥远,即便是官报都要三四日,普通马程至少也得七八日;他也是才知道此事不久,怎么外头就传的那样厉害了?
“能查出流言的源头在哪里吗?”他问。
曲玉成为难道:“臣一向负责刑事案件,流言的事情,只怕要请白城的府尹出面。”
墨子良抬手轻轻扣着桌案,心思急转。淮阳的事情尚无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桩事与顾姝无关,只是不知道背后主导的人是谁;不过,宫里这桩事嘛,背后主谋不是万微澜,便在淳贵人与良嫔当中,这倒是不难查。
可,一想到顾姝那倔强的性子,他心里就来气。
“那个禁军侍卫,以下犯上,朕本已赐了他死罪,他不服气,跑到贞宁宫行刺皇后;幸好皇后无碍,如今人死了,皇后仁德,不予追究,朕便恕了他的九族;若是胆敢有人再闹事的,朕便依法论处。”
君王沉沉的一席话说下来,立场已经分明。
九名死者,其他宫女都是辣条中毒,唯有禁军死于薄脆,而薄脆配方又只有贞宁宫有;皇上如此说,等同是将皇后从这桩事里摘出去,余下的事也便好办许多了。
“臣明白了,一定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曲玉成表面上松了一口气,心底却是愁上加愁。看皇上的态度,对皇后只是一时之气,不会长久;而禁军死于薄脆,不是皇后动的手,便是有人存心嫁祸。势必牵扯到后宫几位贵人主子,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他从内殿退出月牙门,方转身离开鹤龄宫,正见一身银甲、腰佩长剑的曲浪正立在门下。
“父亲。”见到人出来,曲浪忙弯腰揖礼。
曲玉成抬了抬儿子的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父子两个一通步下玉阶。
四下无人时,曲浪才问:“皇上怎么说?”
“禁军之死不予追究,宫女之死彻查。”曲玉成言简意赅。
曲浪骇然道:“怎么会这样?那名禁军,分明就是死于……”
“那是他罪有应得!”不等儿子把话说完,曲玉成便厉声喝断,“他本就是一名死刑犯,实死在哪里没什么区别;你若再追究下去,会死更多的人。”
曲浪闻言,立时明白过来,停下脚步,满脸懊悔地道:“昨日我该阻止他的,他若不去贞宁宫,等皇上消气了再来求情,或许还有转机。”
曲玉成回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替他将衣襟整了整,叹道:“这些人,你我父子都惹不起,能明哲保身,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曲浪,低头不言语。
而鹤龄宫内,此刻一片寂静,只有君王抬杯揭盖的声音。
洪松与洪宝静静地立在一旁,两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啪’的一声,墨子良重重地将茶杯搁在桌上,抬眼瞧着老太监,“朕不问你,你是不打算说是吧?”
洪松忙弓腰打千儿,赔着笑脸道:“老奴也不知道皇上是要听呢,还是不要听呢。”
墨子良觑着他,不言语。
洪松也不敢太过造次了,忙说:“奴才适才去贞宁宫时,皇后娘娘还在歇息。”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ooktxt.net。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booktx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