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砺怎么会懂,其实,那一道道璀璨的流光,根本与天神无关,只是数十挺机枪喷射出的复仇之火而已。
清军溃兵一进入射程,早已张网以待的机枪手们便接连开火,伴随着M249通用机枪那独特的“嗤嗤嗤”吼叫声,那些夹杂在普通子弹中高速飞行的曳光弹,瞬间在虚空中拉出了一道道明亮的轨迹……
这一侧,退路被堵,无人能漏网;而另一侧,近两百名杀神正一路横扫,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挡者披靡。
一阵阵自动步枪低沉的枪声下,跑得慢的清兵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眨眼间便做了枪下之鬼,那些跑在前面的,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一窝蜂地涌向江边。
由于金砺一上岸便下令攻击,压根没考虑过防守的问题,因而,整个战场尽是人和马,没有构筑任何防护设施,数千清军被两百人追着屁股打,在强大的火力打击下,没有一丝抵抗之力。
他们手中的兵器,无论是鸟枪还是弓箭,在人潮中就连摆出击发姿势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刀牌手和长枪兵了,武器拿在手里就是个累赘,只剩扔掉兵器,争先恐后撒丫子向江边跑这一条路了。
而离江边越近,地势越平坦,除了农田和荒地,就连一两米高的小丘陵都极少了,讨虏军战士们的射界更加开阔,几乎没一颗子弹打不到人的。
残余的千余明军,以及守在大营内的数百火枪兵,见状也立即加入了追杀行列,一路上见着那些尚未断气的清军伤兵,便上前狠狠地补刀,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没多久,数千清军便挤成一团,反被明军包围在了简易码头边,那一片狭小的江滩上,脚快的已纷纷爬上船,更多的则你推我搡,乱成一团……
金砺浑身哆嗦,手脚冰凉,周遭是如此喧嚣,他却已充耳不闻,只剩胸膛内心跳的扑腾之声响彻耳际。
他的大脑像是要涨裂开似的,脑子里急速翻旋,思绪却一片混沌,一时间,就连自己身在何处、在干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名亲兵见他脸如死灰、目光呆滞,对他们的撤退请求全然没有反应,连忙伸手抢过他手中的缰绳,欲帮他拨转马头,向那艘座船的方向退去。
然而,晚了!
那几名亲兵眼中,突然出现极为骇人的一幕,他们的主人,脖颈处蓦然飚出一道细细长长、妖艳无比的血箭,犹如一道血色彩练,划着诡异的弧线飞向半空……
紧接着,金砺的躯体,仍直挺挺端坐马背,而他的头颅,却慢慢歪向了一侧,耷拉在了肩膀之上,脖颈处一道血缝渐渐开裂,齐刷刷断裂开来,就像一棵被巨斧斩断的老树根……
击中金砺的,是一发7.62mm的步枪子弹,来自800米外的一座小土岗。
侦察连的两名全身迷彩伪装服的狙击手,刚刚潜至最靠近江边的这座土岗,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合适阵地,架起雷明顿R700狙击步枪后,副射手兼观察手便给射手找出了最有价值的狙杀目标……
这颗凶悍的大口径子弹准确击中金砺的脖子,其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把金砺的脖颈切为两截,仅仅几秒后,金砺的躯干一歪,便颓然摔落马下。
这名狙击手一击成功,心中未起一丝波澜,略微转过枪口,稳稳地瞄准了金砺身边的亲兵,开始给他们一个个点起名来。
他并未意识到,他刚刚创造了讨虏军的一个记录:这是第一个当场被斩的满清八旗旗主——汉八旗镶红旗旗主,固山额真金砺!
这样身份的人,顺治手下总共才二十来人,身份极为显贵,许多满蒙旗主,都是郡王、亲王,甚至皇帝本人兼任。
……
主帅突然阵亡,正慌乱的数千清军顿时失去了主心骨,除了已经上船的,其余人不是像无头苍蝇一般在人群中乱窜,便是纷纷跳入了赣江,一浮一沉着顺江漂下,途中溺毙者不计其数。
刘旭磊带着炮兵赶了过来,见状立即令战士们喊话:“降者不杀!”。
既然对手已全无威胁,那就算了,还是给林总送些免费矿工去吧。
……
随着十多艘离岸出逃的战船被迫击炮击中起火,金砺手下近万人,只逃走了跑的最快五、六艘战船,余众全军覆没。
就这几艘船,没过多久,也被抢先一步占据下游的冯素琹部截住,一阵乱枪之下,几乎无人活命,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
见到焦琏伤势严重,刘旭磊急命医护兵重新给予包扎疗伤,给他用上了最宝贵的消炎药,随后,他令侦察连派人,星夜兼程前去抚州,请俞济凡为他组建的战地医疗分队的大夫前来诊治。
他和焦琏惺惺相惜,短短数月便已结下了深厚的交情,只要焦琏还没断气,他无论如何都要设法救他一命,为友谊,也为国家,他都希望这员猛将能活下去。
战斗结束,战场终于沉寂下来,南昌城边传来的隆隆炮声便隐约可闻,刘旭磊眉头微皱,立即向白英询问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当得知近在咫尺的刘麒麟并未发兵来救时,刘旭磊心中一紧,当机立断地对白英说道:
“小将军,你有伤在身,就带人在此打扫战场吧,我部立即奔赴南昌。”
“遵命!”
白英心系焦琏的伤势,同时,刚被刘旭磊他们的战斗力深深震撼,对刘旭磊佩服得五体投地,便心悦诚服地接受他的将令,甚至,他的内心,已有一种投至麾下的想法。
“这边打扫完,你要即刻派人前去南边增援,防止张天禄狗急跳墙,”
刘旭磊不太放心,慎重的关照道,“把焦都督安顿至大营,静待大夫到来,有什么情况即刻派人来通知我。”
“是,末将明白!”
……
当焦琏带着战士们,骑着缴获的战马,匆匆赶至南昌城下时,刘麒麟正带着骑兵与陈泰的清军血战,也已经血染战袍。
当初,焦琏把三千步卒留在赣江岸边,一千五燧发枪兵防守抚河,加上派走了白英所部和最精锐的六百贴身亲兵,留给刘麒麟的,只有不到五千步卒,以及不到八千骑兵了。
当陈泰得知万余绿营兵已经沿鄱阳湖南岸来援,便已有了两面夹击的打算,及至金砺的三千步卒入城后,更是信心大增,早早制定了作战计划。
为配合金砺的攻势,陈泰把全军一分为三,分别从东、西、南门出击,三路围攻刘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