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锦偷眼瞅了瞅,只见五人同是阴沉脸色,好似庙里的泥塑一般,顿时心头一凉,吸了口气,又呼道:“算、算了,看在你们陷空岛五鼠的名号上,打个八折,八十两!”
继续沉默……
“七、七折!”
……
“不是吧,太狠了吧,六折,不能再低了!”
……
“好啦、好啦,跳楼价,五十两,再少俺就赔本了!”邵家锦哭丧着脸高声道。八??一?w?ww.
“噗……”韩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庆僵在原地,瞅了瞅自己的拳头,摸了摸脑袋又转身走了回去。
蒋平鹅毛扇僵住半晌,八字胡抽了几下,才缓缓道:“五弟,如此势利之徒竟让你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束手无策了数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白玉堂一张俊脸微微有些扭曲,瞅了邵家锦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五爷和你斗了整整五天天也不见你松口,一副要和尚方宝刀共存亡的气概,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
“五爷,你可晓得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邵家锦一副谄媚模样道,“你锦毛鼠白玉堂自诩风流,但……俺自是要为自己打算!”
他潜意识中想说,你这锦毛鼠自持风度自不会与我这等小人物计较,但那穿山鼠徐庆,按着拇指声响,还有那与师傅齐名的蒋平,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像你五爷一样。
“哼!”白玉堂一挥手,把邵家锦撂在地上,气呼呼立在一旁。
蒋平一挥鹅毛扇,提声道:“来人,从库房里提五十两白银出来!”
就见一名小仆役匆匆向内院跑去。
邵家锦一听,赶忙从地上爬起身,跑到蒋平身侧殷勤道:“还是蒋四爷爽快!就说嘛,尚方宝刀那种高级货,中看不中用,哪里能有沉甸甸的雪花白银来的实在……”
话刚出口半句,邵家锦突觉头皮无故一阵麻,丝“嗖”得一下尽数倒立,后半截话语便卡在了嗓子眼。
“想不到几日不见,邵衙役精打细算的本事见长啊!”
一个清朗中透着渗人寒意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霎时间,从头丝到睫毛根、从舌头尖到脚趾头、从心脏跳动到肾上腺素分泌,邵家锦整个人从内到外当场石化。
一个仆役满面喜色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开封汴梁的展爷来了,小的已经按大爷吩咐把展爷迎来了……”
只见一名蓝衫青年随在仆役身后缓缓步入院门,手持一把上古宝剑,嫩黄剑穗随风轻动,身直若松,朗眉星眸,只是面容微带风尘,黑眸隐透冷意。
“展昭!”白玉堂顿时桃花眼泛红,手腕一转,宝剑破鞘而出,寒光烁目,雪影一动,就要朝展昭凌厉攻去。
“展大人啊!!”
突然,一声凄厉喊声呼啸而至,竟硬生生将白玉堂身形定在原处。
只见一个消瘦身形似鬼影一般飚至展昭身前,身形之快,轻功之绝,竟令现场几位江湖成名人士瞠目结舌。
“展大人啊,您可算来了!这几日属下等展大人等得是茶不思、饭不想,肝肠寸断、心力交瘁,那叫一个苦啊啊!”邵家锦噗通一声扑倒在展昭面前,哭天喊地飙泪道。
韩彰目瞪口呆,徐庆口呆目瞪,蒋平脸皮抽搐,白玉堂抽搐脸皮,四人皆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再看那展昭,却是面色不改,神色不动,撩袍蹲下身形,一双黑烁眸子定定打量邵家锦周身一番,眸中寒气才消散了几分,启唇道:“依展某所见,邵衙役在陷空岛这几日过的尚好。”
“冤枉!!”邵家锦立马捶胸立誓呼道,“属下为保护尚方宝刀而随那白玉堂来到这陷空岛,无一日不在为尚方宝刀安危而担忧,常常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生怕有所闪失,属下之忠心,还请展大人明鉴啊啊!!”
“五弟……”直立在一旁的蒋平总算是缓过神来,瞅了一眼白玉堂道,“四哥误会五弟了,这开封府的衙役的确是非常之人,也难怪五弟拿他没辙……”
“乖乖,今个儿俺可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徐庆挠着头喃喃道。
而在院门之前,邵家锦仍在滔滔不绝:“属下自上岛之日就已立誓,誓与尚方宝刀共存亡,所以属下……”
“邵衙役!”展昭打断邵家锦话语,星眸直直盯着邵家锦细眼,一字一顿道:“可是展某刚刚明明听到——邵衙役为了五十两白银就打算弃尚方宝刀于不顾。”
“……嘎!”邵家锦顿时语结,可细眼一转,又继续哭道,“展大人,属下也是迫于无奈啊!这陷空岛五鼠心狠手辣,对属下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属下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属下还想留下这条小命为包大人效命,所以才出此下策,打算先稳住五鼠待展大人来到陷空岛之后再从长计议,属下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唯天可表。”
展昭听言顿时脸色一沉,双眸闪寒,煞气罩身,猛然起身冷冷瞪向陷空岛五鼠。
星眸中寒气凛凛,竟令对面五鼠同时心头一颤。
邵家锦瞥眼一见展昭面色,顿时一愣,心中暗道:
咦?!戏演过了,展大人怒了,坏了,看他一副风尘仆仆模样,定是牵挂尚方宝刀安危,如今被俺那乱七八糟的话一激,定是火上添油。这万一一言不和打了起来,鼠多势众,御猫岂不是要吃亏?!
想到这,邵家锦赶忙转换战略,起身端正表情,恭敬抱拳措辞道:“展大人,属下刚才一时口快失言,陷空岛上下对属下还行……就是,那个……并无不敬之处!”
展昭剑眉紧蹙,回眸定定盯着邵家锦半晌才道:“他们当真不曾为难与你?!”
“当真!”邵家锦被盯得心慌,赶忙垂头道。
展昭周身杀气才这才缓下几分。
就听那边蒋平长吁一口气道,“南侠稍安勿躁,陷空岛上下皆奉邵衙役为上宾,绝未动过邵衙役分毫。”
白玉堂也咬牙切齿恨恨道,“你们这位邵衙役在岛上吃得好、睡得香,还给全岛人都下了怪毒,搞得陷空岛上下鸡飞狗跳、苦不堪言,若说心狠手辣,应该是这位邵衙役吧!”
“下毒?!”展昭听言剑眉又是一紧,沉声道:“邵衙役,他们所说可是实情?”
邵家锦只觉头顶冷汗直流,可语气却是理直气壮:“属下只是想用解药换取尚方宝刀,并无恶意,何况那毒药对人身体并无大害……”
“并无恶意?!”白玉堂呼喝一声,一个闪身飞到展昭面前,指着邵家锦鼻子怒气冲冲道,“陷空岛上下每天臭屁熏天,这还叫并无恶意?!”
“臭屁熏天?”展昭疑惑。
“就是……毒之人同时放屁,又响又臭……”邵家锦垂下脸,顶着满头冷汗道。
“臭猫,你还有何话说?!”白玉堂剑眉一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呼喝道。
展昭脸皮隐隐抽了两下,抱拳道:“展某管教下属无方,还请见谅。”
“哎?”白玉堂没料到展昭竟当下赔罪,不由一愣。
蒋平等人也同是一愣。
就听展昭继续道:“邵衙役,解药!”
“可是尚方宝刀……”邵家锦忙给展昭使眼色。
“邵衙役!”展昭脸色一沉。
“属下遵命!”邵家锦不敢多言,立即从怀中掏出腰包取出一个布袋,塞到白玉堂手中,道,“将其中药粉溶于水中喝下便可。”
“哎?!”白玉堂直愣愣接过药袋,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
“南侠不亏是南侠!”蒋平呵呵一笑,摇扇来到展昭身前,抱拳施礼道,“蒋某佩服。”
“哈哈哈,展昭,你这个朋友俺交定了!”徐庆乐呵呵道。
“难得、难得!比小心眼的某人可强多了!”韩彰边说边瞅着白玉堂意有所指道。
白玉堂一张俊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展昭上前一步,对着白玉堂抱拳道:“白兄,尚方宝刀乃御赐之物,关系重大,还烦请白兄将其还于展某,让展某将其带回开封府复命。”
“还你也成!”白玉堂一举手中锋锐宝剑,一抹寒光耀过如玉俊颜,“只要你和白五爷认认真真全力战一场,看看到底是你这只‘御猫’厉害,还是五爷更胜一筹!”
“五弟……”其余四鼠皆同时摇头叹气。
“白兄若想和展昭一战,又有何难?!”展昭手臂一抬,嫩黄剑穗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弧线,“何时?何地?”
“此时!此地!”桃花眼中渗出杀气。
“好!”展昭一口应下。
蒋平四人赶忙施展轻功退至场外,而邵家锦则慢吞吞端起糕点茶碗蹲在角落摆了个看戏的排场。
“白兄,请!”
“废话少说!”
四目相对,蓝白身影同时向后跃出数丈,持剑而立,两柄宝剑耀出惊人华彩。
风动,树动,影动,剑动!
雪白身影猝然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目光华,飘逸中夹杂着凝重杀气,冲那抹蓝影奔腾而去。
蓝影轻动,巨阙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