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珠顺着游返粗糙的脸皮上流了下来,在下巴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落了下去。?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游返运功完毕,身体状况已经比昨日好了很多。内伤伤及脏腑,这些肯定还需进一步调养,但可以肯定不会再出现什么后遗症。
孔斑这几日一直与他在一处,也是担心他这个传人疗伤时出什么意外,紫蝶也收起玩性,也时常来看他。游返感激地看了眼前的孔斑一眼。之前未仔细看,只觉孔斑年纪不大。此时再看时,觉得孔斑虽然面容显得年轻,但实际上眼尾等处已显露岁月痕迹。
游返本来以徒弟身份相见,但孔斑不愿,因此还是称他为“孔大哥”,说道:“孔大哥,你既然身怀五色剑绝技,为何要隐居于这荒僻村庄里?莫非,是厌倦了这世道?”
他说的直接,也是这几天与孔斑熟悉了。孔斑平日里沉默寡言,即便言语了,也极是无趣,不过轻易也不会动怒,还算好相处。不过相比之下,游返还是更愿意与紫蝶打交道。
孔斑皱了皱眉毛,没有说话。
果然是禁忌的话题,游返这样想了想,于是道:“无妨,我只是好奇罢了。”
孔斑开口道:“也不是秘密,这里的人都知道。就是觉得这里的生活很简单,很舒服。适合我这样的人。”
游返愣了一愣,初回见到孔斑之时,他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庄稼汉,全身灰土仆仆的,面相也老实,果真是适合这里的生活。
不过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无色真人的关门徒弟,也是一件怪事。无色真人当年称霸江南一带,也曾年少轻狂,听说是个聪明绝顶,又仗着聪明锋芒毕露的人,与眼前的孔斑绝非同一类人。这样也能成师徒,果真有缘分。
孔斑见他神情古怪,哪里能猜得到他的心思,开始谈论另外一件事情:“游返,有件事情,不知道能否拜托你?”
不等游返开口,孔斑又继续道:“是关于紫蝶的,她本是我三师兄的女儿。”
游返心里一惊,本来以为是路上捡来的小孩,没想到关系这么近。
孔斑道:“我三师兄是个热血激昂的人,学有小成,就去投了军,连师傅的劝也不听。后来朝廷与辽国开战,便死在了战场上。”
说着,悠悠叹了一口气,一副惋惜的表情。
“紫蝶便是他留下的血脉。紫蝶的娘亲听闻噩耗,痛不欲生,也跟着去了。我当时正好路过,便将紫蝶接收过来,一起到了这里隐居。”
过了片刻,又加了一句:“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游返默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说,又突然问道:“莫非你拜托我的事情,和紫蝶有关?”
孔斑点了点头:“她长大了,也不该一辈子困在这个小村子里。我想你能带她出去见识见识,顺便能替她找个婆家。”
这年头,女人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嫁人,相夫教子,因此,孔斑眼见紫蝶渐渐长大,作为长辈,心中也不由着急起来。虽然说这个村子里面也不乏年轻人,但以孔斑的眼界来看,终归没有什么出色的。
游返头皮一阵麻,道:“这倒是个大麻烦,这丫头虽然容貌过得去,但性子太野,能嫁得出去么?你把包袱丢给我,自己倒是轻松了。”
孔斑神情永远那么古井不波,淡淡道:“江湖儿女,性情跳脱一些也无妨。听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娶妻吧。若是觉得紫蝶合适,你自己也可以。”
游返咳咳一声,差点内伤复,道:“我是没有娶妻,不过和那小丫头相比……”突然想起庄文清的年纪好像也不大,不能用年龄作借口,不过主要还是觉得孟紫蝶太过稚嫩,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对黄毛丫头,他自然是兴不起什么兴趣的。
于是改口道:“她就像我妹妹一样。谈婚论嫁还是免了。”
孔斑站起身来,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走时,把紫蝶也带走吧。就当是报答我替你医好内伤。”
“还有,替我照顾好紫蝶。”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当孟紫蝶背着包袱,泪眼婆娑地跟着游返要离开村庄时,不少村民,还有平素一起玩闹的小伙伴都过来送她。不少年轻男子甚至看游返时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可能是怪他就这么将紫蝶给拐走了。
不过游返也知道这个麻烦事自己背定了。
那宁静的小山村渐渐落到背后,直到被一片青山所掩盖。
孟紫蝶一直低声哭泣着,也许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
游返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既然这么难过,为何孔大哥提出来时,你还是答应了。”
孟紫蝶睁着红肿的双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走了两步,只听她说道:“游大哥,往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了。我平素胡闹惯了,这回出远门,到了外头,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人欺负我,你可要保护我。”
游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难道她离开了自己的地盘,便转了性子,怎么这么温婉懂事起来。继而转念一想:也是,此时她需我照顾,形势逼人强,也不敢对我放肆了,这倒是一件好事。于是嘴上安抚道:“嗯,你放心,既然是孔大哥拜托的,我自然会照拂你的。”
不料转眼之间,孟紫蝶便嘻嘻一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还是做回原来的孟紫蝶吧。”
游返顿时傻了眼,这哭笑之间,也变化起伏太大了。
孟紫蝶自顾自嚼着舌头:“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孔伯伯一直不让,说外面世道艰难,不比村里单纯,不让我随便出去。这回还不是让我出来了?既然出来了,便不回去了,要好好闯闯江湖。”
说罢,用力拍拍游返胳膊,道:“这行走江湖,还是需要一个名号,你有没有什么外号?我已经想好了,就叫紫衣仙子孟女侠,你觉得如何?”
游返听着耳旁孟紫蝶那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由暗叹了一声,这麻烦事可要伴随一路了。
这一路便在与孟紫蝶的说话中到了汴京。
汴京城仍然是这般繁华气象,此时正是晌午时分,街上人不算多,但已经把小地方来的孟紫蝶吓得长大嘴巴,也许从小到大她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来。
游返想起孔斑所说的,听说这孟紫蝶的爹爹,也是朝廷一名校尉,在战场上立过功,若是当年没有身故,也许孟紫蝶后来会在汴京城长大,自然不会如此稀奇地围着街旁的地摊小贩啧啧称奇,也不会看着文人墨客在酒楼上喧哗吟诗而艳羡。
此时的孟紫蝶作了男装打扮,兴奋地拉着游返挤到一堆人群中观看江湖卖艺,看着这些熟悉的碎大石表演,游返不禁想起自己去年第一次来到汴京的情景,想起卢晓玉来。当时自己确实是被捉弄了一把,对于卢晓玉他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考虑到卢晓玉以后说不定会跟东方笑在一起,而自己是欠东方笑一些人情的,因此也对卢晓玉恼不起来。不过卢晓玉的师兄,南天一剑计怀才,是游返绝对不会再想见到的人。
陪着孟紫蝶看了一会儿表演,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便吩咐孟紫蝶呆在客栈中,自己出去办事。
出来走了几步,却现孟紫蝶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孟紫蝶见被现,可怜兮兮地道:“那客栈里都是三教九流的人,喝酒打架闹哄哄的,我有点害怕,还不如一起出来走走。”
游返无计可施,叮嘱道:“那便跟来吧,不过到时候别乱说话便是。”孟紫蝶点点头。
游返此次出来银两带得不多,又因为与金钟道人争斗,遗失了一部分。此时还要住两间房,因而手头有点紧。为了去老马车行看看,便住在了距离土地庙较近的客栈,这一片全是形形色色走江湖的人,有来走亲访友的,也有来跑生意的,不一而足。因而孟紫蝶这借口还是站得住脚的。
两人经过土地庙,游返便进去看看老朋友。
如今的老马车行经过不平庄的带动,又上了一个台阶。往常生意时好时坏,好的时节便忙乱纷纷,坏的时候便冷冷清清。此时看来,一切都井然有序,无论是光顾的客人,还是车夫伙计都来来往往,也不曾堵着路,只听得沙沙脚步作响,连呼喊声都鲜有。那记录合约账目原本是一个书生,后来被黄河帮打断了右手,此时已经不自己写了,而是走来走去,手下有三个人帮助他写,他只负督促之责而已。
苏大力是力士,是帮人搬货的。此时他来到前院,目光正好落在游返进门的一方,“咦”了一声,叫了出来:“游兄弟,你回来了?快来坐坐。”
这声音惊动了那书生,那书生对游返不熟,不过知道他的名字,几声招呼的声音过后,更多的人从后院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