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兴起的骚动,在他说完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个罗深贵……居然是脑子变好了?而且还是变得好?
原来,他这一生的智慧,是要留到现在使用?
连景立天都吃惊的看着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人真的是罗深贵?不是有人扒了罗深贵的皮披在自个身上冒充的?
罗深贵一口气说完那封信上的指示后就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皇上,臣妄言,还请皇上恕罪。”
他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封神秘信件上说,只要他在朝堂上向皇上提出如此建议,不仅将会得到那两万两银子的报酬,也会得到皇上的赏识,于他百利无害。
信上还说,如果他担心这封信有陷阱,不敢提,可以把这个建议告诉文正熙、韦国公等人,看看这些人精会不会在皇上面前提。
他仔细琢磨这封信的内容,又仔细琢磨皇上的脾性和想法,觉得还是可以赌一把的,于是他没有把这个建议告诉任何人,而是直接在早朝上提了出来。
只是,提是提了,他心里却很害怕。
万一赌输了怎么办?
景立天忍住心里的惊喜,咳了两声,假装慎重的问众臣:“各位爱卿,你们怎么说?”
他是一国之君,再怎么认同罗深贵的建议,也不能主动表示“好,就这么办”了是不是?
文正熙第一个言:“臣觉得此法甚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有人道:“可是,如果被乌蒙国看穿了可怎么办?”
众臣一时间又沉默。
“看不看穿,有什么区别吗?”文正熙淡笑,“乌蒙国害怕过任何人陷害他们么?害怕过自己的名誉会烂掉么?害怕过世人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么?”
众臣一听,纷纷点头:“确实,乌蒙人恨不得别人找上门跟他们打,哪里会在乎世人将他们描绘成恶魔?”
“皇上,此法真的甚好。”
景立天又假装聆听众臣意见并假装沉思片刻后,长长的叹息:“各位爱卿,战为君是忠臣,更是功臣,朕实在不忍心对他下手。你们也知道,战为君入狱和自以来,朕不曾让任何人对他动刑,平时也都是让人好吃好喝的照料他,如果朕能选择,朕一定放了他。”
他顿了顿:“既然罗爱卿提出如此建议,朕便不用杀了他。乌蒙国那边,虽然他们心性残忍,但也许会顾及乌浪和嬛儿新生的孩子,以及两国边关的和平,不好见血,放过战为君一命也不一定。将战为君交给乌蒙国,总比被朝廷杀掉要好。”
“皇上英明——”
“臣认为战为君此去还是有一丝生机的。”
“臣也来自横岭,臣代横岭百姓谢主隆恩——”
……
虽然众臣都狂拍景立天的马屁,上上下下都说得这个决定是为战为君好似的,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乌蒙人对于敌人、仇家从来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灭”,战为君落入乌蒙人手里,绝对会死得更惨。
说不定,乌蒙人还会当着横岭守军的面活生生的虐杀战为君……
想到这种可能,众臣都暗暗打了个激灵,庆幸自己不用打仗,也不像战为君那么不懂得变通与妥协。
而罗深贵,惊喜得简直要晕过去了。
成了成了!他的这一赌真是大获成功!那封信,简直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恩赐啊。
“罗爱聊,”这时,景立天话了,看着罗深贵的眼神特别的慈祥和赏识,“你今天立了功,以后继续努力。”
“是是,这是臣应该做的。”景立天就这么一句话,令罗深贵激动不已,连连磕头。
接下来的早朝变得轻松了很多,也早早就结束了。
而后,景立天单独召见了乌蒙使节,提出了将城印与战为君一同交给他们带回去的意思。
乌蒙使节听后哈哈大笑,翘着大拇指道:“景皇帝,你可真够意思,竟然还附送一个战为君给我们,真是太爽了!我国国君知道后一定大大的夸赞你,你果然是我国国君的好亲家,哈哈哈——”
至于景立天为什么会将战为君交给他们,他可能想得到真正的原因,也可能想不到,但是,这一点都不重要。
就像文正熙所说,就算晴国要将杀害战为君的责任推到乌蒙国头上,乌蒙国也完全不在乎。
“呵呵,那当然。”景立天也笑,“两国的和平是最重要的。”
“放心放心,景皇帝这么有诚意,两国一定会和平的,不会打仗的。”
“那,不知使节何时回去?我好让人将战为君收拾一番。”
“明天吧。我来晴州也很久了,该回去复命了。”
“好,朕今天晚上就让人准备,绝对保证使节一路顺利。”
如此,双方把酒言欢,谈得极为投机。
宴席结束以后,景立天亲自把横岭城印奉上。
次日凌晨,乌蒙使节在一百多名本国侍卫和晴国大内高手的护送下,秘密带着横岭城印和战为君踏上前去横岭关的路程。
他们出城的时候,天还没亮,全城百姓都不知道这事。
待消息传出去时,这事已经过去两天了。
全城无不哗然。
骂的,哭的,怨的,诅咒的,什么悲愤的情绪都有。
接着,朝廷和京城贵族圈里传出内幕:皇上原本是想放过战为君的,要不然也不会拖了这么久都没有处决战为君,就想着拖到乌蒙国忘记这事为止。哪料乌蒙国恨透了战为君,以“动战争”逼迫皇上交出战为君,皇上为了本国大利,战为君也再次请求为国捐躯,皇上才不得不忍痛,含泪将战为君交给乌蒙国……
这番说辞,多么符合乌蒙国的卑鄙残忍,又多么符合战为君的为人品性?
所以,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信了,破口大骂乌蒙国,诅咒乌蒙国,祈祷战为君此去还能有机会活命。
而战为君,却是知道自己这一去,不仅要死,而且还会被乌蒙国活生生的折磨至死。
他并不怕被乌蒙人弄死,他只是恨,恨自己不是死在动刀见血的战场上。
“乌蒙的畜牲,”他逮到机会就骂,“你们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否则我若是有机会,一定拉你们下地狱。”
“哼,说得我们乌蒙勇士好像害怕你们似的。”乌蒙使节挖鼻子,一脸不屑,“既然你已经落到我们手中,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不过,”他一脸嘲弄,“就算你有机会,你还敢杀我们啊?你就不怕你们的景皇帝一怒之下,也像对待你一样将战家的人都交给我们杀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