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米粒都在无尽的折磨和恐惧中颤抖。www.yawen8.com
男人们喝醉了,放纵了,夜场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荒唐、疯狂、**的事情。伎人们在休息室里进进出出,有时候坚持不下去,不得不把烂酒鬼哈医生找来医治伤口。哈医生的药剂十分有效,无论伎人们身上有多严重的伤口,只要一针扎下去,伤口就以双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整个人皮肤光洁无瑕,俨然重生一般。
当然,烂酒鬼的药剂并不是免费的。从伎人们付钱时牙疼似的表情和烂酒鬼眉开眼笑的样子来看,这些个竹杠敲得十分狠,动辄三五个金币,还有十几二十个金币的。那些可都是伎人们的血汗钱啊!
最残忍的是,他们花费血汗钱买来药剂治好了伤口,还得出去继续忍受男人们的**和折磨。
除了正直但是倒霉的天神普罗米修斯,米粒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伎人们更凄惨。或者应该说,他们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当夜场终于筋疲力尽地睡去以后,百千带着米粒偷偷回到了房间。
百千卸妆的时候,米粒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他神态疲惫得很,幸好浑身并没有什么伤口。不过也说不定是买了哈医生的神奇药剂医治过的。
米粒小心地问:“今天,今天我没看见你进过休息室,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是指什么问题?”
“我看见很多人受了伤,那个,有人伤害你吗?”
百千摇摇头:“我今天只是表演节目而已。”
米粒松口气:“那就好,我担心了一个晚上呢。”犹豫了一下,她问道:“我听说有一种晋级基因剂,好像可以让平民晋升为贵族,是不是真的?”
百千扭过头,十分诧异地盯着米粒:“这种事,作为宠物的你们应该更清楚吧!”
米粒顿时发懵,她完全是个宠物冒牌货,哪里知道什么事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事不应该知道的。好在百千也没有深究,只是淡淡说:“豢养你的老爷没有告诉过你吗?晋级基因剂是订制的,它针对购买者的基因缺陷进行补足和完善,所以使用之后立刻就跻身贵族行列了。”
跻身贵族行列意味着不用再担心被投入夜场做一名任人消遣的伎人。米粒大喜:“那从哪里可以买得到?需要多少钱?”
“莫非你想买?”
米粒期期艾艾地说:“当然,做贵族总比做伎人要好……”
她偷眼看了看百千,他倒没有生气,只是眼神有些古怪:“晋级基因剂每支都是天价,而且如果与贵族们没有什么交情也是买不到的,就算买到了,没有贵族的举荐,民署也不会承认你的新晋贵族身份。最最重要的是,我们伎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贵族身份的承认的——这些常识,你都不知道吗?”
常识……米粒干笑两声,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这些算常识吗?怎么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教过我呢?”
百千摇摇头:“你该不会是一直被豢养者圈禁起来,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吧?”
这个理由真好,米粒点头有如鸡啄米:“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百千面带怜悯地抚摸着米粒柔顺的发丝叹道:“可怜的孩子啊!”他想起了弟弟飞燕,也许没有做成豢养宠物,也不是一件坏事吧。『雅*文*言*情*首*发』
这边,米粒则暗地里发愁。本以为可以设法弄一支晋级基因剂,然后号称已经补完基因来脱离女人身份的,没想到对自己来说连尝试资格都没有。那可怎么办?想到如果不能立刻解决这个问题,自己这辈子就算毁在这里了,她焦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辗转反侧一夜,不,仅仅过了黎明,当所有的伎人还在酣睡之时,米粒就起了床,偷偷溜出红墙小楼。
整个夜场分前院和后院,前院的主体就是米粒头晚呆过的夜场,隔了一个小花园就是后院,后院里只有三栋小楼,一栋是伎人们住的红墙小楼,一栋是专供招待贵宾佳客的所在,还有一栋隐蔽在几棵百年老树围成的角落里,就是团长斯加特所在的小白楼。
经过一夜狂欢,大部分人都在沉睡之中,场子里清净得很,也没有彪悍的打手巡逻。
米粒从后院溜达到前院,看到的都是三人高的、光溜溜的墙壁。米粒同学本人连爬树也有问题,对着高耸的墙壁只有望墙兴叹。
借助花坛的遮挡,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大门。一个带枪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散在门口,虽然看上去瞌睡炎炎、歪歪扭扭的没什么正形,但见识过黑洞城堡的杀戮事件后,米粒可不认为他只是摆着好看的花架子。
不用问都知道,他们绝不会轻易让伎人自由出入,否则以那个伤疤男的残暴,伎人们早该跑光了——看来必须要设法伪造身份才行。
冥思苦想间,米粒灵光一闪。
她避过几个守门者的视线,溜进头晚呆过的休息室。杂物间里果然还挂着清洁工的制服和用具。
天助我也!
米粒迅速将清洁工的行头穿戴起来,壮了壮胆,她提着扫帚、拖把大模大样地朝大门走去。
她的设想是:守门的男人看见她,不屑一顾:一个清洁工而已,对她不理不睬,然后就顺利离开。
实际是:守门的男人远远看见她,立刻就警惕了:“喂,你站住!有没有出入证?”
啊,一个破夜总会还需要什么出入证啊,又不是保密单位,还用这玩意儿?米粒傻眼了,
幸而只有一个男人朝她走来,而且短枪别在腰间,没有拔出来。她脑瓜子一转,想到第二套方案:拼一把,等男人走到面前,出其不意给他来那么一下,敲晕以后,顺顺当当地出门;或者男人没有晕倒,她就直接冲到街对面,然后借助房屋、绿化等地势规避子弹,在种种电影中才可能出现的险之又险之后逃出生天。
然而定睛往门外一望,她发现夜场大门口竟然是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广场,上面空空如也,估计不等她跑出五六米就会成为满身弹孔的靶子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又一个带枪的男人站在了门口,遥遥打望这边的情形。
方案二破产!
哎,还要不要人活啊!
如果放在地球上,这个时候,米粒就会采用方案三:顶着一张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拜托道:帅哥哥,你人最好了,请你高抬贵手放小妹一马,日后请你吃饭哈。
犹记得当年违章停车的时候,米粒就是这样拜托交警哥哥,最后免于一罚的。但是眼下,她却一声都不敢吭。如果被人发现哑巴小四突然会说话了,而且声音如此清亮,谁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结果。
米粒内心战战兢兢,表面强作镇定,扯出一个笑脸。
好吧,只有采用方案四以求全身而退了:她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忽然变色,将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统统翻出底来检查又检查,做出一副丢失了证件的样子。
男人的反应是立刻拔出枪,绷紧肌肉,像一头压紧了身子、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这时候,他已经靠得足够近,能够看清米粒的五官相貌:“我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你,原来做清洁的克里哪儿去了?”
米粒冷汗骤冒,手心、背心凉得彻骨:糟了,要死在这里了!早知道应该学会男人说话,也不至于连骗骗别人、蒙混过关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二十年以后要当一条女汉子的时候,站在大门的男人冲着前一个男人喊道:“行了行了,山姆,一个清洁工而已,让他回去找到证件再来!”
“可是,头儿……”
“行了,照做就是。”那小头目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不过米粒没有看到。
她一听见有活命的机会,几乎是逃一样地跑回杂物间,然后拍着胸口一个劲地喘气:妈妈咪呀,幸好我米粒运气一向不错。
但是立刻,她就变得愁眉苦脸:时间这么紧张,叫我在哪里找一张出入证出来?
回到百千的房间,百千正在着急:“你去哪儿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米粒有些不敢看他,嗫嚅着说:“我想出门去逛逛,可是那些守门的人还问我要什么出入证。”
百千大惊失色:“你怎么不问问我再走,夜场里有很多地方是我们不能随便涉足的,出门也是要经过批准的,你没有被一枪毙掉真是运气啊!”
“真毙掉我了也许还好点儿。”米粒一急,眼泪哗哗地往外冒,“那个青红看我不顺眼,今天晚上他一定把我往死里整。”
百千安慰道:“你有这么一副嗓子还怕什么,只要一张嘴,就是我这个头牌也要让给你,青红是绝对不敢为难你的。”
“不要,我不要做伎,哪怕死也不想做伎。”
这一瞬间,米粒斩钉截铁的宣言令百千一震:他记起飞燕在日记本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哥哥,我们之所以做伎,全因为我们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错误。哪怕时间重来,我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了亲爱的哥哥不用重复我走过的路。
他沉默了,低下头,眼眶中泪光盈盈。半晌,他毅然咬牙说:“小四,我能力有限,也许不能帮你脱离伎人的身份,但是我可以帮你过得稍微像样一点儿。”
“稍微像样点儿?”
“跟我来!”
百千带着米粒直奔红墙小楼旁的乳黄小楼,小楼侧面有一个地下室入口。两人一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和腌臜味。
米粒忍不住问:“我们到这儿来干嘛?”
“这儿有你需要的东西。”百千答道:“我知道你需要的不是一般的东西,虽然团长的夜场不算多高档,不过只要有钱,烂酒鬼总有办法弄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米粒还没明白百千所说的“她需要的不一般的东西”是什么,就见到那个哈医生醉醺醺地窝在一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中,鼾声如雷。
“醒醒,烂酒鬼,生意来了。”
呼——呼——哈医生睡得人事不省。
百千也不着急,凑近前去大喊一声:“好酒来了。”
哈医生立刻一翻身坐起来:“酒在哪儿?酒在哪儿?”待看清面前只有满脸戏谑的百千和忍俊不禁的米粒后,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无精打采地说:“今天太早,还没开张,下午再来吧!”
百千说:“有一笔大生意,足够你一年的果子酒,有没有兴趣?”
哈医生千年不变的醉眼突然睁开了:“什么生意?”
“e级激素剂,你能不能搞到手?”
“e级?”哈医生声线颤了颤,“是不是豢养宠物用的?”
“是。”
哈医生面露好奇:“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你应该超龄了吧,那东西只有不超过十六岁的雏儿有用。”他看了一眼米粒,恍然大悟,“那是你找的雏儿吗?看起来有点儿成熟啊!”
百千面无表情地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东西能不能搞到手?”
哈医生一副奸商的嘴脸:“我是谁啊,就算晋级基因剂我也能搞到手,何况是小小的e级激素剂。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我算你便宜啦:每支e级激素剂一千个金币。还有哦,我提醒你,一旦开始注射e级激素剂,就得每天一支,否则那张漂亮的脸蛋就毁了。”
米粒目瞪口呆。在杂物间的时候,她可是听到那些伎人买的各种药剂仅仅几个金币,最多十几二十个金币,这个豢养宠物专用的激素药剂竟然一支就要一千金币,哇靠,抢人啊!
不过她立刻明白百千的好意:他想替她买来激素药剂,助她维持豢养宠物的优势,以便在夜场中争取头牌的地位。相较之下,头牌总比普通的伎人过得滋润一点。每天一千个金币,想必对作为头牌的百千也是不小的负担。
虽然很感动,但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激素药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