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快速地回顾了我是怎么成为豆浆门主的经历后,我终于明白今天这事儿算是难以善了。于是我暗下决定,要勇敢地抬起头,直面陈冰的审视目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实在不行就抱她大腿苦苦哀求,让她再给我次机会,留我一条生路,无论如何不要炒我鱿鱼。
主意已定,我霍然抬头。而陈冰也似有所感,稍稍坐直了身体,盯着我似乎想看看我还能编出什么花样年华的说辞,正当我们四目相接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是的,这是一个奇迹。
事隔许久过后,我想起当时的情形,仍不免打了一个冷战。
话说当时,我和陈冰目光相遇,陈冰忽然面泛桃花,欲语还羞,我见此秀色不由怦然心动,食指跃跃,不能自控。于是我二人没羞没臊,含情脉脉……
好吧,你也看出来假了是吧?以上片段乃自娱自乐,如有雷同,纯属现代都市**梅。
事实是这样的。
话说当时,我和陈冰目光相遇。我正待开口服软,只见陈冰原本冷冽的目光微微一缩,忽然变得茫然起来。我见此异状不由一怔,心想这娘们什么情况?这毫无智商的表情是要做甚?
陈冰眼神迷惘了一阵,忽然清醒了过来,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她直愣愣地看着我,忽然做出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动作:她猛然把头向左转动了一下,就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陈冰闻声抬头,眼神里全是深深的惊恐之色,仿佛活见鬼一般看着我,我也有点毛了,这大白天的你搞这么一出,我也害怕啊!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陈总,你……没病吧?”
最让我担心的一幕出现了:陈冰大叫了一声,声震屋瓦,把我耳膜震的嗡嗡作响。随后她猛地站起身,几个箭步就绕过办公桌,打开门就向外冲去。一路还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发出一些无意义地单音节音符,好像是“啊”,又好像是“哇”,简单来说就是人受到了极大惊吓后的本能发声。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脑袋里一片空白,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她的步法,竟已深得我八步赶蟾的妙诣。除了把高跟鞋甩在了门口显得略有瑕疵外,其奔行之速简直就可以和我一较高下了。
我缓缓站起来,我也不得不站起来。因为门口聚满了人,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当他们看到屋里只剩我一个人时,表情都变得极其精彩——
“loser,怎么了这是?陈总怎么被你吓跑了?你把裤子脱了?”
这是调侃型的。
“路泽,你干什么?这是在公司!你对陈总做什么了?信不信我报警?”
这是正义型的。
“哇,又是loser啊,话题人物哎。什么?你不知道他的事?来来我给你讲讲……”
这是没事闲出屁型的。
“阿泽,你干什么呀!把陈总都气跑了,你不想干啦?快去追她给她道歉!说不定她一心软就原谅你了,快去快去——”
这是……小丽!
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多好的姑娘啊!咋就长得这么一般……
其实说她长得一般都是看在我俩关系比较熟的份上了。她比玉凤好看点有限。
我定了定神,也觉得不能让陈冰这么跑了,众目睽睽的我说不清楚啊!万一她有个什么精神失常的,这我真是无处洗冤情了。说不是我刺激的谁信啊?想到这里,我硬着头皮大喝一声:“都让开都让开,陈总起乩了!”说罢排开人群,狂追陈冰去也。
管他什么情况,我先留个理由,让世人讨论去。正所谓三人成虎,他们过后把现场情况说得乱七八糟,对我有利无害。
众人惊讶地望着我八步绝尘的背影,沉默片刻再一次爆发话题群组讨论:
“什么鸡?他骂陈总是鸡?”
“没文化呢,是起乩,就是跳大神的意思。”
“扯远了吧,陈总无缘无故会跳大神?再说她也没跳啊,她跑着走的。”
“莫不是中邪了?我三姨家二舅母的邻居的表哥的结拜兄弟的姥姥就是这情况,忽然就语无伦次连蹦带跳地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没找着——”
看到没看到没?自己就往上找了。在毫无预兆地突发不利情形之中,尚能有此急智,不得不说,我真TMD是个天才。
我一路小跑追赶陈冰,半天也没看着人影儿。最后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墙角倒腾几口气儿。这小娘们还真能跑!话说她到底是犯什么病了,跑得跟狗撵的似的,高跟鞋都甩丢了——不对!呸呸呸,我在后面追了她半天,这不是骂我自己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喘匀了几口气儿,我抬头一看,卫生间。不行我得进去洗个脸,这给我虚的!跑几步就一头汗,看来回家得把硬盘清空下养养肾了。
我这刚要伸手去握男卫生间的门把手,门忽啦一下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男人手提裤腰,惊恐万状地从里面跑出来,踉踉跄跄地跑了。连一眼都没顾得上看我。我伸在半空中的手僵在那,一时竟想不起收回来。
这他娘的都是咋的了?一个个都这么慌张呢?神神叨叨的,玩“OFFICE有鬼”啊?
没等我回过神来,男卫生间里又冲出一人,披头散发状似厉鬼。吓得我往后倒退了几步,怎么真来啊!不过待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女的,而且还认识——陈冰!
这谁受得了啊!!
别进去哪儿啊?!
要命了要命了,这绝对是要出人命了!
陈冰咬了咬牙,猛地对我说:“千万不要进去,不要和里面那个男的说话,不要……呃……呃……”说到这里,她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语声戛然而止,她伸手捂住喉咙,拼命翻了几下白眼,转身跑了。
这娘们什么毛病啊到底!一阵儿一阵儿地呢!
我坐了一会儿,感觉鼻血流得不那么猛烈了,低头看看,衬衫都红透了一片,不由好生心疼,这我今天早上新换的呢!定了定神,我强打精神站了起来,推开卫生间地门走了进去,打算洗一洗这一脸血染的风采。
一推门进去,里面空空荡荡。来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我正低头洗着脸,忽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我半眯着眼抬头一看洗手池的镜子,当时头发就根根炸了起来——
镜子里面,我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身着一身样式奇怪的黑色长袍,面带微笑,冲我点头示意。
我猛然转过身来,一边抹着脸,一边警惕地看着他。
黑袍男人微微皱眉,因为我把水珠甩到他身上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猛然想起来刚才陈冰惊慌地和我说:“不要进去,不要和那个男人说话”,可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看了一下,这里空空荡荡,蹲位也都开着门显示没人——
那么,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