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宫女匆匆经过,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迟静言,迟静言这才拉回飘远的思绪,只听到宫女人在小声议论。
无非是说升平公主出宫了一段时间,怎么回来后,脾气会变得那么大。
迟静言改变了注意,她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去了升平那里。
宫女们还真一点都没夸张,迟静言刚走进升平的院子,就听到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生为公主其实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说想怎么摔东西都可以,根本不用考虑成本。
迟静言刚走进屋子里,迎面就有只花瓶飞了过来。
幸亏她头一偏躲开了,要不然,正中额头,那么大力度,不头破血流才怪。
升平正在气头上,看到有个不知死活的太监居然还敢走过来,心头火更旺了。
“你……”
一直低头的太监猛地把头抬起来,升平愣住了,过了半响,才喊了声,“七嫂嫂!”扔掉手里的另外一只花瓶朝迟静言跑了过来。
真的好委屈,憋了好久的眼泪在看到迟静言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迟静言没有劝她,就是任她趴在她怀中,哭得痛。
升平觉得自己很委屈,迟静言却只能一声叹息,她的委屈,刚好被人利用了,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端木亦元本想用迟延庭胁迫到的是她。
只是世事无常,他没想到升平会喜欢迟延庭。
端木亦元是故意让端木亦尘进宫商量要不要让迟延庭带伤出征这件事,理由却是冠冕堂皇,升平是他们两个唯一的妹妹,身为她的哥哥们,他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到她。
升平都二十了,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怎么还忍心让她心爱之人负伤上战场,刀剑无眼,万一迟延庭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升平的性格来说,未必会苟活下去。
迟静言这么一想通后,觉得就算是让端木亦尘上战场也没什么,反正不管他到哪里,她都会陪着他。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好汉不知恶汉饥,只有一个人,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分外要对自己好一点,如果是两个人,因为有了相爱的人陪伴,不管迟什么还是穿什么,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借升平宫里的东西用了下,等迟静言走出升平这里,已经由一个太监变成了一个宫女。
她跟在后面,假装成伺候升平的宫女。
迟静言知告诉升平,如果真的不想迟延庭带伤出征的话,就按照她说的做,现在她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带着她去御书房就行。
站在御书房门外的周福宁看到升平过来,刚想伸手拦她,被升平直接一脚踢过去,他朝边上一躲,升平带着迟静言直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里的气氛显得有点诡异,升平只知道大哥和七哥的关系一直不怎么融洽,却没想到其实早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升平虽然不关心任何朝政,对其他几位哥哥在同一年之内,以不同方暴毙的事,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知道。
就关系好坏来说的话,她肯定是向着端木亦尘。
一进御书房,二话不说,直接扑到端木亦尘怀里,“六哥,你说我容易吗?我都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好不容易才有喜欢的人,你说,我要是错过了,也许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端木亦尘用力吁出口气,他刚才和端木亦元的谈话的确不是很愉,不过却不是为了出不出征,而是为了其他的事,比如怎么就提到,端木亦尘不在厩,那几个莫名其妙去世的兄弟。
“升平,你放心吧,有六哥在呢,迟少将军身上的伤还没好,只要皇上没意见,我也可以出征。”
升平根本没眼泪,却扯着嗓子喊一边的宫女,“还不把丝帛给本公主擦擦眼睛。”
宫女上前送丝帛,端木亦尘看到她的脸,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问升平面临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端木亦尘少年时就打过仗,再加上他一身好武艺,倒也没什么太大风险,他退出御书房前,向端木亦元提出唯一的要求,哪怕人未到,粮草也要先行。
端木亦元是答应了,不过那脸上的神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御书房里只剩下端木亦元一个人,他忽然大发脾气,把龙案上的奏章,全部推到地上,他这皇帝当得真是比他父皇还窝囊。
端木景光虽说在位的那些年,可以说为了一个女人,对整个大轩皇朝毫无任何建树,至少他也是有所得的。
他不一样,他连最基本的,就连乞丐都有的功能都没有,这让他一个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皇帝颜面何存,情何以堪!
周福宁听到御书房里传出那么大的动静,就知道端木亦元又再大发雷霆了,几乎每一次,只要是单独见过七王爷,事后,他就会控制不住脾气似的大发雷霆。
这一班当值的侍卫长,是刚刚才选拔上来,他毫无经验,听到御书房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以为有刺客。
也不怪他会那样想,皇上寝宫那么看守森严的地方,昨天晚上还不照样混进刺客了,而且一天一夜了,刺客还是没找到。
他带着一小队巡逻的侍卫,拔腿就朝御书房跑去,这动静,又惊动了去太医院拿药的樊以恒。
他也悄悄的跟了过去。
听到端木亦元把侍卫呵斥出御书房的声音,樊以恒偷偷拍了拍站在门口朝御书房里面探头探脑的周福宁,“周公公。”
周福宁被他吓了一大跳,看到是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原来是樊大人啊,你不是早走了吗?”
樊以恒一只手撑着腰,倒吸冷气,“身上的的伤实在太痛,去太医院拿了点药,皇上这是怎么了?”
别看樊以恒是第一次入朝为官,还是深谙为官之道,话还没说完,一锭银子已经塞到周福宁手里。
周福宁接过,放在手里掂了掂,这才压低声音把端木亦元每次见过端木亦尘,就会大发雷霆的事告诉他。
樊以恒很有了主意,推门走进御书房,那些侍卫刚被呵斥出来,又有人进去,端木亦元火气更大,扬起手边的奏章就朝来人打去。
范以恒没有躲避,奏章的一角狠狠砸在他额头上,划破了皮肤,很渗出鲜红的血珠。
“皇上息怒,请听微臣一言。”他拱手对端木亦元行礼。
“你说!”
“微臣听说七王爷答应出征,只有亦个条件,人马未动,粮草先行。”范以恒观察了下端木亦元的脸色,接着说道,“但是,皇上他并没有说先行过去的粮草的数量和质量,既然他没说,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端木亦元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让朕短斤缺两,以次充好?!”
再怎么心狠手辣,他到底还记得自己是大轩皇朝的皇帝,他是早就想把端木亦尘除之而后了,但是,事关他的国土,他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
樊以恒又观察了下端木亦元的脸色,“皇上,微臣哪怕一直在塞外,也听说过七王爷有藏宝图的事,如果真把他逼到绝路,说不定藏宝图他自己就会乖乖拿出来!”
端木亦元愣了愣,他眯起眼睛打量着下跪之人,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也个聪明人。
到底能不能那样做,端木亦元还是要斟酌一下,话说到这里足够了,樊以恒没有再多逗留,行完礼后,躬身退出御书房。
……
端木亦尘出宫前,被升平拽到她哪里坐了会儿。
有了身为皇帝的端木亦元的默许,升平出宫比以前要顺畅了许多,甚至这一次她还光明正大的带了宫女。
一路过去,升平公主唧唧咋咋一直在说话,七王爷却是老样子的沉稳,除了偶尔朝升平和她身后的宫女看几眼,他一路沉默。
有听闻七王妃妒妇之名的宫人,暗暗替那个低头看地的宫女担心,七王妃的霸占欲可是非常强的,要是让她知道七王爷看了她好多次,还不知道会把她怎么样。
事实证明他们这一次真的是杞人忧天了,一出宫,确定离开了端木亦元的监视,升平公主欢天喜地的去找迟延庭,七王爷则把宫女模样的人一把抱进怀里。
他佯装很生气,恶狠狠地模样,差点像是要把怀中的小女人给吃了。
迟静言已经找到规律了,通常这个时候她就会格外的乖巧。
端木亦尘哪里舍得真的责备她,他是心疼她,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一发生什么事,第一个挡到他面前,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危险。
迟静言在被某王爷又一顿训斥之后,等他训斥完,立刻接上话,“尘尘,你要是说完了,那我说了啊。”
端木亦尘真是拿她没办法,先不说其他的,就单是对他的称呼,她一天也能变不少花样。
“我还没来得及把昨天的事告诉你呢,昨天的事是这样的……”迟静言把昨天进宫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端木亦尘。
端木亦尘听完,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起伏,上次董大山把宫里运出去的淤泥量,是开凿出来的两倍量告诉他,他就怀疑端木亦元想开什么人工湖转运是假,想乘机开凿密道是真。
他一直以为端木亦元开凿密道是为了有一天逃生所用,现在看来,那未必是他唯一的目的,逃生并不是每一天都可能发生,而在闲置时,密道却是可以当做地牢使用。
迟静言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伸出手指戳戳端木亦尘的胸膛,“王爷,我觉得费尽心思坐上那张龙椅,其实也很不容易,如果真有机会,你想做皇帝吗?”
这是迟静言第一次开口问端木亦尘,到底想不想当皇帝。
端木亦尘低头睨了她一眼,“这要看你了。”
“什么看我?”迟静言有点糊涂了。
“如果你想当皇后,我就去弄个皇帝当当,如果你不想,那我也不想。”
迟静言呜呜一声,把头深深埋进端木亦尘的胸膛,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说这些感动的要人命的话,她的小心脏哦,受不了了。
……
迟静言真的做了改变,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自以为是的可以帮到端木亦尘,其实很多时候是在害他担心,帮倒忙。
所以,她把在大街上无意中看到张翼,后来跟踪他,看到他和上次那个奇奇怪怪的中年男人在一起的事告诉了他。
张翼早就回府了,听下人说王爷找他,他就知道很多事,他再怎么想瞒,也瞒不了了。
端木亦尘本就不是贪恋皇位的人,这下子,估计真没戏了,筹划了那么多年,到底还是很失望。
他写在脸上的失望,不光是端木亦尘,就连迟静言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迟静言把话说在前面,“张先生,每个人打从来到这个世间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你能左右他的观念,或者对他的人生做一些引导,至于他到底想做什么,那还是要看那个人的本身。”
张翼怎么会不明白迟静言话里的意思,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
“王爷。”张翼对着端木亦尘跪下,有些他本不想这么早说的事,也是时候说了,“张某已经找到宸妃了!”
“什么?”
“什么?”
随着他的一句话,端木亦尘和迟静言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张翼用力吐了口气,像是要把憋在心里的烦闷全部吐出来,“我真的已经找到当年的宸妃娘娘,也就是你的母妃!”
“她在哪里?”端木亦尘的声音在颤抖,这是迟静言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激动。
“还记得厩新来的茶楼和饭庄吗?”张翼起身,“这都是她开的,包括前段时间,一夜之间迅速崛起的”靖楼“,都和宸妃有关!”
端木亦尘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她现在人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
“我们去‘碧玉春’应该可以看到她。”
丑媳妇终于要见婆婆了,迟静言还是有那么点紧张,这个人是端木亦尘的亲娘,万一她不喜欢她怎么办?万一她坚决反对端木亦尘和她在一起怎么办?万一……
没等第三个假设的万一冒出来,一个清润的声音已经拂在耳边,“傻丫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我在呢。”
迟静言感动之余,也觉得一个人太聪明了,其实也不是太好的事,就像端木亦尘,不管她做任何一件事,他发现的速度都比她想象的要的多的多。
……
在“碧玉楼”,迟静言真的看到了传说中那个容貌倾城,宠冠后宫,让景光先帝为她彻底沦落成昏君的宸妃。
她的长相,呃,也许迟静言一开始寄予的希望太大,失望也越大。
这张脸,让人看了一眼,要再看第二眼,真的要有很大的勇气。
费灵玉坐在轮椅上,已经拿下脸上的面纱,露出来的脸坑坑洼洼,就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她毁容了。
迟静言虽有点惋惜没能够看到风华绝代的美人,更多的则是对她的同情。
她想到了中国历史上的某皇帝的宠妃,皇帝活着的时候,她是多么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等皇帝一死,她被皇后熏聋了耳朵,弄瞎了眼睛,最后把手脚全部砍掉放在一个瓮里,做成人彘。
那是多残忍的事,那些女人做起来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费灵玉很就把面纱戴上,她和端木亦尘已经分离了十多年,端木亦尘对着她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费灵玉的声音像是和她的容貌一样,一并坏掉了,嗓音干涩难听,“尘儿,地上凉,起来。”
迟静言很自觉,看到端木亦尘跪下,她也跟着跪下。
费灵玉让端木亦尘起身,却没让迟静言起身。
迟静言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知道很多疼爱儿子的媳妇,通常都不怎么喜欢儿媳妇,她也不和她计较,静静的跪在那里。
端木亦尘看不下去了,长臂一伸,迟静言被他捞起来。
“你在可怜我?”费灵玉看着迟静言,莫名其妙说了句这样的话。
迟静言愣在那里,“我……”
“你那些小手段,骗骗董大山他们那帮蠢货还行,想骗我,你道行还浅了点。”
迟静言自问礼数都到位了,她这样说她,似乎也过分了点,她从来都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嘴角张开,刚想开口,端木亦尘的声音比她更早响起,“母妃,你住到我府上吧,儿子也方便照顾你!”
费灵玉的转变很,对着端木亦尘,她眼睛里始终是满满的怜爱,“不用了,我住到你府上,宫里的老巫婆肯定会发现,那样对你不好,再说了,我还是比较习惯住自己的地方。”
端木亦尘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听费灵玉这么一说,也没再坚持。
母子两个好久都没说话了,真的有很多话要说,比如十多年前,费灵玉是怎么从宫里消失的,她为什么十多年都没找端木亦尘,她为什么又毁容了。
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哑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端木亦尘觉得他的字迹那么像丁旭阳的字。
最重要的一件事,费家那笔害人不浅的宝藏到底有还是没有。
费灵玉戒备地看着迟静言,一副把她当成外人,只要她在,她就不会说的架势。
迟静言努努嘴,这些事要不是和端木亦尘有关,和她是半毛线关系都没有,谁要听啊,简直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去想办法多挣两个钱。
迟静言又是看在端木亦尘的面子上才和费灵玉说再见的。
什么叫自讨没趣,她算是见识到了。
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本来还有点生气,想到她的那些非人的经历,心里释然多了,算了,是个可怜人,又是端木亦尘的母亲,和她计较做什么,还不是让端木亦尘为难。
很显然,迟静言大度,费灵玉却不想就那么放过她,她刚要转身,她出声喊住她,“你等一下。”
迟静言顿足回头,“尊敬的宸妃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费灵玉朝她狠狠瞪了眼,“是你把絮儿赶出王府,害她进宫为妃?”
迟静言算是见识到什么颠倒黑白,正想着有没有解释的必要,垂在一边的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那宽大的手掌,熟悉的温度,都告诉迟静言这个拉她手的人是谁。
端木亦尘只对费灵玉说了句,“母妃,儿子先送言儿回去,晚点再来看你。”拉着迟静言就离开内室。
费灵玉被气得不轻,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和她分离了十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外人,居然那样对她?
她想不明白。
对着两个人走的背影,她不甘心的大喊,“尘儿,如果为娘的要你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迟静言默了默,封建社会果然和民主的二十一世纪不一样,遥想二十一世纪都是媳妇逼问丈夫,是我重要还是你妈重要。
迟静言没有让端木亦尘为难,她转过脸看着身后人,“宸妃娘娘,对你刚才提的问题,我想,我还是打个比方说给你听比较合适,你的问题,就好比在狗面前放一坨屎和一根骨头,然后问狗会喜欢哪个?也许很多人觉得这个问题很难,但是我觉得很简单,狗完全可以拿着骨头蘸着屎吃。”
在场所以的人都惊呆住了,这比喻……还真空前绝后。
而迟静言才不去管那么多,反拉着端木亦尘的手继续大步朝前。
站在一边的张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心情很复杂,看到费灵玉对迟静言的咄咄相逼,他觉得这也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善良温柔的玉姐姐了。
哑奴给费灵玉送来一杯茶,被费灵玉一个甩手,茶杯里的茶一半落到地上,还有一半落在哑奴身上。
看得出茶很烫,哑奴却没有吭一声。
张翼知道他其实不是哑奴,只是很长时间都没说过话,说话的功能已经衰退了。
张翼看不下去了,拿起一边的布帛递给哑奴,“把身上的水擦一下。”
费灵玉看着张翼,眼睛里尽是嘲讽,“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变得心狠了?”
“玉姐姐。”张翼蹲到轮椅边,抬起眼睛看着轮椅上的人,“我能明白你受的那些苦,但是七王爷他……”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端木景光送出去游历学习,十岁那年,费灵玉失踪,他都不在宫中,所以,真要说端木亦尘对费灵玉有多深的感情,也只是为人子,对母亲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亲情。
倒是迟静言,看似两个在大半年前,还是没任何交集的人,随着迟静言落水被救起,性情大变后,不管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携手而走。
再说话难听的,时间虽短,迟静言对端木亦尘付出的,其实比费灵玉这个亲娘还要多。
费灵玉从张翼的吞吞吐吐的口气里听出他的意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你是想说我的尘儿也是有了媳妇不要娘的那种人吗?”
张翼惶恐,“张翼不是这个意思。”
费灵玉又问了张翼很多,基本都是宫里的事,只要是张翼知道的,他没有任何保留,全部告诉了费灵玉。
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如果没有玉姐姐,就没有现在的张翼,不管玉姐姐变成什么样,玉姐姐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玉姐姐。
……
迟静言在端木亦尘面前从来不刻意伪装,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就像眼前,她的小脸挂满了不高兴。
没想到传说中温柔贤淑的费灵玉会那么难相处,这世界上果然没有样样都称心如意的事。
端木亦尘知道迟静言在生气,长臂一伸,也不管这是在大街上,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
身为名人,而且是名声好坏参半的名人,没什么特殊的事,迟静言还是不想让自己那么高调。
她挣扎着下来,端木亦尘却坚决不肯,两个人你不肯,我非要,反而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对七王妃的威武之名,整个厩的人都见怪不怪了,顶多看两眼就继续忙自己的。
迟静言最后是真要跟端木亦尘发火了,他才放下她。
真是巧,迟静言看到了不远处正朝胭脂店里走进去的迟延森,她拔腿就朝前跑,边跑边对端木亦尘挥手,“王爷,我自己逛逛,你忙你的,等会儿回去,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七王府厨房里,正忙着准备晚膳的厨娘,忽然打了个冷颤,一股不好的预感,袭遍全身。
端木亦尘目送迟静言追上迟延森,而迟延森在听迟静言说了两句话后,朝他这里看来,这才放心的折回“碧玉春”。
他怎么不知道迟静言不想让他为难,这才故意去追迟延森。
被一个小女人那样悉心保护着,端木亦尘心里涌起的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反正不是普通的感动两字可以形容。
……
迟延森是真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了,自以为是厩第一泡妞高手的他,忽然变得像个愣头小子,要去找杨再冰,却不知道送杨再冰什么好。
迟静言看到杨再冰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个女人绝对能把迟延森管教的服服帖帖。
到底是名义上的兄妹,迟静言不忍看到迟延森后悔的那一天,主动提醒他,“那位杨小姐家里是开镖局的,她常年在外押镖,身手肯定很了得,你可要想清楚了。”
同是良家妇女,也分好多种的,像杨再冰那种,可不是说迟种马以前接触的任何亦种。
迟延森很用力的点点头,“六妹,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就是喜欢她,我要娶她做我的夫人。”
迟静言笑着对他说:“二哥,恭喜你,你终于要从良了。”
迟延森也不和她计较,对她拱手抱拳,也笑道:“六妹,同喜,恭喜你让六王爷彻彻底底诚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兄妹两个互相吹捧了会,迟延森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的看着迟静言,“六妹,有件事我还想请你帮忙。”
迟静言把一盒胭脂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好香哦,这古代人的东西,不添加任何化学药剂,还真比现代那么名牌化妆品要强上百倍。
她对迟延森可没对端木亦尘的耐性,看他吞吞吐吐,当即不耐烦道:“有话说,有屁放!”
迟延森说自己的正事前,犹豫再三还是先对告诉迟静言,“六妹,咱们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家家的,以后说话还是斯文点好。”
迟静言朝他一个眼风扫去,迟延森立刻说:“当然了,在我面前,六妹你想怎么不斯文都行。”
迟静言听完迟延森要她帮的话,默了默,难道说她这趟穿越,注定是要把坏名声坚持到底?
唉,不管了,反正她也没地方去,就当散散心吧。
没过多大一会儿,城南镖局门口站着一个人,她手拿菜刀,对着镖局的大门叫嚣道:“里面的人,都给老子出来!”
没过多大一会儿,里面还真走出一个人,正是迟静言上次看到的管家模样的人,看到手拿菜刀的迟静言,他有片刻的惊讶,随即问道:“这位姑娘,这找谁?”
“废话,你们当家的是不是姓杨,我不找她难道找你啊!”迟静言觉得自己的演技真的提高了不少。
管家模样的人匆匆折回镖局,等他再出来,杨再冰果然和他一起。
迟静言知道这位杨姑娘的身手,她才不会和她动手呢,晃着手里的菜刀问她,“杨当家的,我问你件事,我那个窝囊的哥哥是不是躲在你这里,如果是,你最好让他点出来,否则等我发火冲进去了,他就死定了!”
杨再冰朝她手里的菜刀看看,朝她看看,笑了,“这位姑娘,很抱歉,你哥哥不在我这里,你真要找他,可以朝前走到第一个街口右拐弯的那家店去看看,说不定,他会在那里。”
这杨再冰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迟静言愣在原地,等回忆出她说的第一个街口右拐弯的那家店是什么店,当即勃然大怒,“你居然骂我有病!”
那是家药铺,巧的很,刚好是端木亦尘的产业。
迟静言把挥起菜刀,眼看就要朝前冲,腿被人一把抱住,一个哭的无比凄厉的声音从脚的方向朝上次传,“妹妹啊,哥哥我错了,你要房契,我给你就是了,你不要再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