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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辞行(1 / 1)

入夜,御花园。刘瑶玥跪坐在湖边,面无表情地往火盆里添着烧纸,喃喃地说着:“醉月,你就这样去了,走得无声无息,没人在乎你为什么死了。皇上不在乎,太子不在乎,文王不在乎,凝蕊长公主也不在乎。你这是何苦呀……”

身边的侍女不停地四处张望,轻声催促道:“主子,咱们回去吧。在宫里烧纸钱是大忌!万一让夜巡的人看见,可是大罪过!”

刘瑶玥淡淡应道:“你怕你就回去吧。向长公主下毒的罪过比这个大得多,不是一样没人问吗?”

侍女直蹙眉,跪下说道:“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醉月姐姐去了,就是为了替主子担下这件事。主子若再惹出事来,不是枉费了醉月姐姐一片心意吗?主子,咱们回去吧。奴婢大胆多一句嘴,人总有一死,可只要活着,这日子还得过呀。主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远远看到一盏灯笼向湖边走来,侍女连忙拉着刘瑶玥起身,将火盆踢到湖里,然后捡起未烧的纸钱揣进怀中。

刚收拾停当,夜巡的一队太监便到了近前,有人尖声喝问:“大夜里的,什么人敢在园中游荡?”

侍女厉声回道:“瞎了你的狗眼!太子妃在此,胆敢冲撞,还不退下!”

太监头领连忙垂头,陪着笑脸说道:“太子妃恕罪,奴卑眼瞎。还请太子妃示下,因何在此处,奴卑也好记事。”

侍女答道:“夜来无眠,来此缅怀家奴。就这样记吧。”

“是。”太监头领答应了一声,招呼着人走开了。

侍女与太监对话的时候,刘瑶玥自始至终看着湖面,喃喃地重复着:“人总有一死……总有一死……”

侍女心里害怕,挽紧了她的胳膊,边扯边说:“主子,回吧,回吧……”

文帅的伤口结了疤,也不怎么疼了。这天晚饭过后,端木凝蕊去找锦杏了,说聊聊天儿,不回来了,直接睡那儿了。

屋里只留下文帅和灵姬两人,月兰倒了茶也出去了。灵姬握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你该离京了,但愿你早日得成大业。”

文帅说道:“其实也不必非要做皇帝。”

灵姬微微一笑:“若你现在还是青川那个主薄,倒是不必非要做皇帝。可眼下你是文王,是拥兵数万,逼着皇帝下旨册封的文王。你只有两条路,要么一往无前,要么尸骨无存。况且,若不想受人欺压主宰,便要抢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方能安身保命,护卫亲友。你若真心疼我,便尽早剿灭岳王,广招贤士能人,我好助你与朝廷反目,那时我自会回到你身边。只要你不嫌弃我人老珠黄。”

文帅一笑,说道:“不会那么久,我自有剿灭岳王的办法。”

文帅是真有办法。实际上,做大炮很容易,无非就是烧铸个铁筒子,装上火药放上炮弹就行。文帅一直不想弄,是因为这个时空还没有火器,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想不通,他最初借尸还魂被砍头时,听到了‘追魂炮’。既然有追魂炮,为什么没有用于军事的大炮呢?

搞不懂古代人怎么想的,但他做为一名时空侵入者,不想打乱这个时空的自然进程。不过若是情非得已,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谁知道这个身体能活多久,谁又能知道再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文帅笑着将她往怀里拉,却被她推住,说道:“你的伤刚见好,不能乱动。你要是不规矩,我这便回东宫去,不等你明日上朝了。”

文帅邪魅一笑,说道:“那你总要陪我睡吧。”

灵姬抿了下嘴,起身吹了灯,回来解了衣上了床,刚躺下,便被他翻身压住,忍不住笑道:“我就知道。”

次日早朝,文帅向皇帝辞行。皇帝说道:“文王,有件事朕要与你议一议。你召远以东的五府,自你占了齐阳后,便一直未向朝廷缴粮纳税。有人说是你截留了朝廷的粮和税,你如何说?”

文帅拱手答道:“回陛下,非是孤王截留。只是那五府不敢押运粮税从孤王城下过,怕孤王派兵截留。陛下可差人向他们说明此事。不过陛下,孤王领圣谕,对西南用兵,这大军一应开销,是否应向陛下讨要?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微微一笑,他一直没向文帅开这个口,就是怕文帅来这一手。这不就来了?你要讲理,他文玄德也便跟你讲理。五府粮税,哪够军队开销?

皇帝说道:“户部尚书赵革,来了没有?”

赵革出班跪道:“臣在。”

皇帝说道:“文王要军费,你如何说?”

赵革答道:“回皇上,文王有封地,军费当从封地征收。”

文帅笑道:“赵大人所言极是,不向西南用兵,孤王自然没理由向朝廷要钱粮,可眼下孤王奉皇命向西南用兵,怎么?朝廷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吗?若是这样,陛下,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与军饷,这仗孤王没法儿打。”

赵革一皱眉,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合着那封地白给呀?当下说道:“若是文王向朝廷要粮饷,那依制,文王也要向朝廷纳贡才是。而且文王的军队,也应算做是朝廷的,当听从朝廷调派。”

文帅一笑,说道:“你一个户部算钱粮的,管得着军队调派吗?”

皇帝在前排扫了一眼,唤道:“兵部尚书李桐。”

李桐出班应道:“臣在。”

皇帝说道:“文王说了,赵革是户部算钱粮的,管不着军队调派的事。你是兵部尚书,你来向文王说明。”

李桐有点儿做难了。这话要怎么说?自他出仕以来,朝廷就没有诸侯王,这突然多出来一个诸侯王,只能借鉴前朝甚至是别国的礼制。但在皇上面前去引借前朝甚或别国的礼制,又有欺君犯上之嫌。

想了想,只能实话实说:“回皇上,我朝自开国以来,便没有封过诸侯王,一应礼制有所缺失,全凭皇上圣裁。”

皇帝一笑,李桐不愧是李桐,没人比他会和稀泥了。看向刘书闻,问道:“丞相有何高见?”

刘书闻出班应道:“回皇上,既然文王有封地,那一应开销都应从封地征收。但此次为朝廷出战,军费当由朝廷包揽。不若将召远以东五府之粮税,充作军费,交与文王便是。”

文帅说道:“那怎么够?来,我跟你算一下,粮草、军饷、箭头、刀枪、革车……”

“文王。”皇帝微笑着打断了文帅,说道:“不必算帐了,就这样定了吧。如若有所欠缺,那五府的粮税,你便多征收几年就是了。”

文帅叹了口气,拱手道:“既然陛下如此说,那孤王只好领旨谢恩了。”

赵革气得双手发抖,斜着眼睛瞪着文帅,咬着牙从牙缝儿里崩出一句话:“乱臣贼子!”

文帅转身对着他,冷声说道:“赵革,你说什么?你大声说出来!”

赵革冷哼一声,文帅说道:“堂堂从一品,敢说不敢认吗?”

赵革猛然转身,却听皇帝喝道:“好了!”

赵革转回身垂首。皇帝说道:“今晚宫中设宴,为文王饯行。退朝。”

出了大殿,文帅取回佩刀,手按刀柄就奔赵革去,有眼尖的看见,忙扯着赵革快步向外走。洪思诚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拽住文帅,说道:“文王,下官有事。”

文帅说道:“等孤砍了那个姓赵的。”

洪思诚张望了一眼,笑道:“户部尚书赵大人?文王不要说笑,你在这里杀从一品大员,那不是欺君罔上吗?文王,那日下官酒醉,似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文王海量包涵不说,还给下官留了那么多银子,下官想请文王赏面,请文王喝杯水酒,不知文王允否?”

文帅一笑,洪思诚品低,晚上的饯行宴是没资格参加的。而赵革,文帅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一下而已,难不成还真砍了从一品大员吗?再者说,即使当真要砍,可也不能在这禁宫之内,金殿之外。

文帅说道:“好,去孤那里。”

洪思诚连忙摆手笑道:“别,文王,也别去你那里,也别去我那里,咱们找个酒楼便好。下官一个六品小吏,实不敢惹人诽议,还望文王体谙下情。”

文帅心里一动,请自己喝酒,还怕惹人诽议?说这话和做这事不对板呀。文帅多了个心眼儿,笑道:“既然怕惹人诽议,那这顿酒便免了吧,心意孤领了。”

洪思诚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是下官做事不妥当,让文王生疑了。文王,实不相瞒,下官也是受人之托,约文王一见。”

文帅一笑,问道:“什么人要见孤?”

洪思诚又左右看了看,低声答道:“是颜玉衡的两个儿子。”

文帅一愣,他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当朝要员,不方便找自己,甚或想到会不会是岳王派了人来。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颜玉衡的两个儿子。文帅看着洪思诚问道:“你知道颜玉衡是孤亲手杀的吧?”

洪思诚很认真地点头,答道:“下官知道,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文王为救燕回长公主,怒杀颜玉衡,然后引着长公主羽林卫,不辞劳苦,护送长公主去了齐阳。”

文帅皱眉,这说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版本不对呀!问道:“那你也敢让他两个儿子见孤?不怕他们行刺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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