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想到,他以为能让她安全的一条路,却把她推到了另一个万丈深渊里去了。8┡ 1中文『『网ww%w.Ω
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时之余握着她的手放在额前,不停在心里默念着这一个词。由始至终,都是他的自以为是让事情走向不可收拾。由始至终,都是他在祸害着她......
“齐腾。”他再度开口,嗓音干哑得像是刚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久未逢霖,不忍听下去。
齐腾听到他喊他,忙应了一声。
“我不想再等了。”他说。
齐腾捏着手上的病例资料:“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时先生。”
他点了点头,视线始终没有从顾以言的脸上移开,抬手,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无限眷恋:“欠她的该还给她了。你说,如果她醒过来知道,会不会原谅我?”
齐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说当局者迷。如果顾以言真的不肯原谅他,那这么多天这么多年,她全可以躲得远远的,难道真因为那一两句威胁就束手束脚甘心情愿留在他身边了?谁都知道,时之余不会当真伤害顾以言,只要她想走,他哪怕是挖了自己的心当一具行尸走肉,也不肯断了她的手足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这两个人爱对方都比爱自己更深,却总认为自己才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
关上门退出来,商睿曲着一条腿站在门外。齐腾抬头看了他一眼,绕过商睿就要进电梯。
“不打算和我谈一谈?”
商睿没动,望着齐腾的背影说道。
齐腾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面无表情:“商医生有什么想说的,应该去和时先生谈才是。”
“你少在我面前时先生长时先生短,他时之余从小到大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商睿大步往齐腾走过来,脸上没有半点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异常肃穆的看着齐腾:“时之余他想要做什么?拿了沈茵茵的病例,他想要做什么?”
齐腾眼观鼻,鼻观心:“这是时先生的事,商医生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放屁!”商睿克制不住的冒出一口粗话,“他要用这种办法报复他的父亲,简直天理难容!这件事要爆出去,坏的不仅仅是他时之余的名声,还有时家的声誉,还有时氏!他到底想过没有......”
“商医生!”
齐腾喝断他的说话,眼眸变得锐利:“有些话,我以为,能不说,您还是不要往下说的好。”
“那是我朋友!”
“时老先生还是时先生的父亲,那又怎么样呢?很多事情,我们帮不了他们,决定应该是让能承受后果的人下的,而不是我们这些旁观者。”
齐腾声嗓低下来,但是决断不少:“要是商医生真把时先生当朋友,我以为,您还是把嘴巴闭上,做好你身为一个朋友能做和应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商睿一双眼睛被盛怒包裹,他狠狠瞪着齐腾,咬牙切齿道:“就是有你这种人跟在他的身边,所以他才会做什么事情都有恃无恐,一点都不考虑后果!一旦沈茵茵怀的那个孩子暴露出去,你以为他时之余有多大的能耐,还可以在这个地方站住脚,活下去?”
“这不是你和我应该担心的问题。”
齐腾嘴角一扯,露出似是而非的笑,把商睿留在原地,进了电梯离开了。
商睿把手往头上一捋,狠狠的抓了两下。他简直不敢相信,时之余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设计自己的父亲,假如只是在生意的范畴,假如只是在时氏争夺掌权者的范畴,他都可以接受。原本在他们那个家里,弱肉强食,没有什么不可能生的。可是他这一次设计的,是用一个孩子,用他的名誉和在事业上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努力。一旦曝光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名义上受他时之余照拂,一直冠着他“时之余的女人”这六个大字的沈茵茵,一直被传已经怀上时家长房长孙的沈茵茵,突然有一天爆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时之余父亲的种,是时之余最小的弟弟,而不是他的儿子,这个重磅炸弹会对时家造成多大的影响,时仲德会恼怒成什么模样,商睿想都不敢想。
他单手扶在医院走廊的椅子扶手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感到可怕,更让他感到寒心。而最让他无法安定的,是对他唯一朋友的担心。
他按耐着,按耐着,无论如何按耐不住,一把握住病房门的把手,猛将房门推开。
病房里的人没有什么动静,风吹得帘子微微拂动,坐在病床旁的那道身影像是一堵高大的墙,稳稳替床上的人挡去风雨。
“把你的手脚放轻点,她还在睡。”
商睿前脚刚进门,那堵挡在窗前的“墙”就开口了,嗓音低哑,似喊了沙砾一般。他有一个晚上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进过一粒米了。商睿刚刚还一肚子怒火和质问,这会,看到他这样,又没有那样大的脾气。他站在时之余身后,看着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人,叹了口气。
“之余,你出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时之余头也不回,一声不吭,似是没有听到他说似的。
商睿一侧身,站到他跟前,低头看着他:“我想你也不愿意我在这里打搅顾以言。”
时之余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的光芒闪耀,像是黑暗里两道穿透力极强的光,如刀刃般扎到他脸上。商睿提了一口气:“我在外面等你。”
他开了门率先出去。
时之余静默的看了床上的人半晌,吻了吻她的手,这才起身。他坐得时间久了,长时间未挪动分毫,他的双腿酸麻得厉害。稍稍站了一会,他走到门边,轻手轻脚的拉开房门出去。
病床上的人仍旧昏睡着,只那一双羽扇般的睫毛,轻轻眨动了两下。
轻手轻脚把门带上,他一转过身来,已恢复平常面无表情的模样。商睿上前,看了他一眼,不打算拐弯抹角:“沈茵茵的孩子,是不是时老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