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军远道而来,除了黄忠军那边旺盛的体力和战斗意志,以夏侯渊这些年来统御兵马的眼力,很容易的看出,围困济南的那支“蛮人”骑兵似乎并不如同所听的那种凶悍和斗志高昂。
是的,斗志!夏侯渊的想象中,那些在北方无恶不作的野人,最残暴嗜杀,无恶不作,他并没有去过北方,但也好歹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大汉最伟大的胜利就是建立在对匈奴人的战争,而这些胜利能让所有人骄傲,也是因为这些蛮人肆无忌惮的劫掠和侵扰。
而要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这些蛮人的作战风格并不难,虽然鲜卑人已经取代了匈奴人,在草原上的统治地位,但实际作战方式还是没有多大改变。事实上,这些蛮人最值得让人重视的,就是他们的斗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物斗,恶劣的草原环境,养成了他们这样凶悍的性格,也让他们无比坚韧,除非是那种极端不利的情况,否则他们都会保持高昂的作战意志。
可是,夏侯渊眼中的那些所谓蛮人,似乎并不如同他先前所了解到的东西,那些人的坐骑显然不是汉土中原可以培育的,的的确确是来自草原上的上等马匹,而他们的一些行为习惯也的的确确汉人不同。不过,这些人却还是给了夏侯渊一种感觉,感觉就像他们只是表面上是蛮人,骨子里是汉人一样的感觉,或许只是流着同样民族鲜血的召唤?
当然夏侯渊不是一个谋士,他没有那股想要穿透表现看穿本质的研究心,但是并不妨碍他从这些东西中找到自己渴望寻找到的良机。
相比较起蛮人的残暴,自己部队这两万人,在初次见到对方就为他们恶鬼一样的名声有所震慑,真正的曹军主力大多用于抗衡河东大军,拨给夏侯渊的这两万人,只不部分是老兵,其余人却算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固然已经有了曹军一线兵团的战力,但心里素质上还是差了许多。
事实上,当黄忠大军压境,平白又添了这么多兵马,十万余人的数量,五倍于己的实力差距,就是他的觉得心灰意冷还别提这些心里素质远远不如他的士兵了。何况那些残暴的蛮人的事迹,劣迹斑斑,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多有耳闻,只是以前距离太过遥远而不当一回事,现在亲身经历了,又在对方如此强势之下,自然而然的便有了那么一丝阴影。
而这些天过去,军心士气的低迷是夏侯渊早就料到的,而济南,钜平两处的激烈大战,更是无时无刻不敲打着所有人的心脏,面对这样的攻势,两城的士兵只有咬牙苦撑,但所有人都悲观的认为,两城的陷落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还能支撑起他们战斗**的,就是援军的问题。荀彧的三万人,青州调来的三万人,都是支撑他们战斗下去的信念,虽然不知道这些援军什么时候才会抵达。
夏侯渊也知道,如果放任就这样苦守下去,迟早都会因为久等援军不到,而士气越发低迷影响作战,到时候,单凭他的威望,恐怕也无力回天。
所以,当对方不停骚扰东阿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萌生一个胆大的计划。
他需要一场不大不小的胜利,来刺激起全军求胜的渴望,也压下河东十数万大军带来巨大压力,所以,他胆大包天的做出了出城的军令。
出城,不是为了在正面上和河东大军过招,就是他再狂妄,也不会认为以三千人能够做到什么。
所以,他只是为了一次有预谋的偷袭,不大不小的偷袭。
事实上,河东十数万人,自然不会是就对半分的去围困济南和钜平,更多的兵马还在后方,随时准备在两城露出疲态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
所以前线的兵马,并不多,各自也不过两万人而已。而与之对应的是,在济南钜平后线上,河东军的作战指挥中枢,已经从泰安,历城向前移动到了临济这个不大不小的县城。
临济靠近济水,地势开阔,但是因为这里水势太,过湍急,时不时会有洪水上岸,虽然位子不错,可是人口并不多,加上,这里并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周围也无险可守,所以也并不得人重视。
不过,在当前这个时候,临济这个既能连接后方历城,泰安,又能控制济南,钜平的小县城,却难得成为了一次作战的中心。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这个小城毕竟地势太过开阔,而城池又实在太小,并不能屯放太多的辎重,也不允许驻扎更多的兵马。
所以,河东军大军依此为中心,便向四周一连下放了无数到行辕军寨。
毕竟是在开阔地方上,不会酿成当年长社的惨剧,也并没有连环相依,成了夷陵故事的悲伤,但是,各个营寨的分散,又似乎让力量太过疏松。
但是没有人会认为这算是什么破绽,要知道夏侯渊不过两万人而已,一直都被压着打,能够守护住那么久的时间,在河东上下看来夏侯渊就该烧高香了,力量分散又太过薄弱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他还能突破济南以及钜平的封锁杀到后面来吗?又或是,凭借那三千一直都龟缩在东阿不敢探头半步的兵马,深入他们的腹地?
这些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可是在偏偏就不是他们所想到的。而所谓一直龟缩的夏侯渊,偏偏就悄然无息的弹出了脑袋,而且,那脑袋上还有一张利索的嘴牙。
夏侯渊自然知道,这么多天的骚扰,自己如果悄无声息的潜出城外,肯定会被对方察觉端倪,倘若东阿空虚一个不小心被对方趁虚而入那恐怕才是后悔莫及。
所以,一次成功的偷袭,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挽回士气,而事实上,他俨然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计划,要给河东军一次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