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皓本是郗虑派到刘禅身边,负责控制刘禅的密探,只不过这件事却只有他与郗虑两人知道罢了。
当日关羽率军返回了长安,第一件事就是将害死刘备的主谋郗虑给千刀万剐,反倒没有暴露了黄皓的身份。而黄皓也机灵,眼看着郗虑出事了,立马就是摇头一变,成了忠心保护刘禅的臣子,深得刘禅的信任。而刘禅与郗虑合作一事,也是随着世子府内大清洗,再也无人知晓。现在刘备一死,身为刘备长子的刘禅注定是要继承刘备的位置,而自己成了刘禅的心腹,将来那荣华富贵,可就享之不尽了!
想到这里,黄皓也是不由得满心得意,正好见到这厢房内没人,黄皓干脆就是直接往刘禅的床榻上一躺,嘿嘿笑道:“将来说不定这刘禅还要当皇帝呢!我跟在他身边,何尝不能当第二个张让?哈哈哈哈!想不到,我黄皓还能有今日!嗯!对了!”
说着,黄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在怀中一掏,却是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眼前看了片刻,撅着嘴巴自言自语道:“当初郗虑把这个药交给我,让我定期给刘禅吃!看来这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嘿嘿,我这将来的荣华富贵,可就全指望刘禅了,这几天都没有给他吃这个药,想来对刘禅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嘿嘿,郗虑啊郗虑,你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却是便宜了我黄皓黄千岁吧!”
想到其中妙处,黄皓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手中那小瓷瓶一丢一丢的,突然反手往外一甩,那小瓷瓶直接就是摔在了房外院子里的一块青石上!小瓷瓶被摔得粉碎,而里面的那些药粉也是立马随风吹去,转眼就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已经走出了世子府的刘禅、李氏自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的事情了,坐上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马车,李氏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世子府大门,上车之后,对刘禅说道:“夫,夫君,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搬到大将军府去啊?”
“嗯?”听得李氏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刘禅的脸上立马就是露出了一丝不高兴的表情,微微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李氏。
被刘禅这么一盯,李氏也是不由得面露慌乱,过了好半天才是恢复了一些,立马低着头说道:“妾身,妾身的意思是,如今父王已经不在了,夫君迟早要继承父王的王位,自然不能再住在世子府了,应当是搬到大将军府才是!”
“哼!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要做好你世子妃的本分就可以了!”听得李氏的一番解释,刘禅的脸上立马就是不耐烦起来,哼了一声过后,就是冷冰冰地呵斥了一句,随即便是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多说话的模样。
本来被刘禅呵斥了一句,李氏还想再解释什么,却是看到刘禅的模样,想说出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是静静地守在刘禅的身边,一双眼睛变得红红的,浸满了泪水。而刘禅倒也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氏,见到李氏那副模样,脸上更是充满了厌恶,不过想到待会刘备出殡,李氏这副表情倒也合适,就没再多说了。
很快,马车就已经赶到了大将军府,此刻大将军府内外早已经布置得全是白色,进进出出的都是来为刘备送殡的臣子。要是换做别的马车,说不定连大将军府的门口都靠近不了,不过刘禅的马车上可是挂着世子府的标志,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拦住刘禅的马车,所以刘禅和李氏倒是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大将军府门口!
“世子到!”随着守在大门口的军士看到刘禅的马车之后,就是朗声高呼了起来,紧接着,那些正在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全都是跪下来一大片,其中也不乏朝中高官。刘禅乃是燕王世子,现在刘备这一死,刘禅继承为燕王那也是这几日的事情了,谁也不敢对刘禅有所无礼。
从马车上下来了,刘禅看了一眼周围全都是跪倒一片的众人,冷冰冰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是换成了一脸悲伤,眼睛挤了挤,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就这么哭丧着脸朝着大将军府内走去,至于李氏,自然是跟在刘禅的身后了。
“父王——!”刘禅快步走进了府内,一来到位于前院的灵堂,刘禅就是高声哭喊了起来,脚下快步直接走到了灵堂中央,朝着那摆放在中央的刘备的灵柩就是大声哭喊了起来。
“我的儿啊——!”这个时候,在一旁跪坐在那里的甘梅一看到刘禅,也是立马嚎啕大哭起来。现在的甘梅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艳丽的模样,自从知道刘备的死讯之后,甘梅那是没日没夜地流泪痛苦,如今一双眼睛已经是红肿得好似核桃一样大小,脸颊消瘦,那以前甘梅最引以为傲的白皙的皮肤也是变得干枯、暗黄。见到刘禅后的痛哭声也是一片沙哑,竟是已经哭坏了嗓子!
“母亲!母亲请节哀!”刘禅也是一脸悲伤地搀扶着甘梅,慢慢走到了刘备的灵位旁,看着那白色的牌位,上面书写着刘备的名字,刘禅立马就是打了个激灵,忙是将目光移开,搀扶着甘梅在刘备的棺椁旁跪下。而刘禅自己也是犹豫了片刻,随即也是跪在了甘梅的身边,作为刘备的长子,这里也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很快,刘备的臣子便是纷纷上前朝着刘备的棺椁行礼,以刘备的身份,这仪式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多个时辰,眼看着夜幕降临了。这个时候,从大将军府外突然传来了军士的呼喝声:“关二将军到!甘三将军到!张四将军到!”
这三个名字一喊出来,一时间,整个大将军府内外都是哗然一片。关羽、甘宁和张飞三人,那可都是刘备麾下的重量级人物啊!之前虽然三人早已经到了长安,可他们却并没有选择入城,而是驻兵在城外。按照三人的说法,身为大军统帅,率军进城,于理不合!
当然,这其中的推托之词,谁都听得出来,三位将军没有入城的真正原因,无外乎就是在等着一个人。当年刘备五兄弟桃园结义,还有一个虽然名为老幺,但却是五兄弟当中分量最重、名望最高的一个,排行老五的天下第一战将甘信!
只不过之前传来的消息,甘信还都留在成都,恐怕是赶不及来参加刘备出殡了,如今关羽三人进城,难道是他们已经放弃等待甘信了?又或者是,甘信已然来到长安了?
在场不少人都是想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集中到了门外,而在刘备棺椁旁的刘禅也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却不敢抬起头,只管低着脑袋看着眼前的火盆,一张一张地往里面递着纸钱。
很快,三个高大的身影就是出现在了大堂的门口,为首的正是关羽,而甘宁和张飞正一左一右站在关羽的身后,三人同步走进了灵堂。而看到只有关羽他们三人之后,在场不少人都是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倒不是说他们害怕甘信,只是眼下这个状况,多出甘信一人,整个局势就会变得太复杂了。
甘信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刘备手下的大将那么简单了!首先,他是刘备的结拜兄弟,同时又是刘备的妻舅,如果要将刘备的基业比作一个帝国的话,那甘信就是位高权重的外戚!大汉王朝这些年,外戚干政的事情那可是屡见不鲜啊!
其次,甘信是刘备几兄弟当中,唯一一个被封王的,而且还是蜀王,也就是说,刘备这一死,刘备手下所有人当中,就属甘信的地位最高!
若是甘信不在长安,一切都还好说,有关刘备死后的子嗣继承问题,也都可以按照常规来处理。可若是甘信在长安,依着甘信的身份、地位、还有甘信在军中的地位,这一切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所以没有看到甘信的身影,所有人都是不由得松了口气,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如今的长安,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大哥!你的手,怎么了?”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关羽等人进来了,刘禅的脸色也是不由得再度变得苍白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幼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刘备的次子刘永。听得刘永的话,刘禅先是一愣,紧接着目光一转,却是顺着身边刘永那古怪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双手,顿时刘禅就是脸色一变,只见刘禅的双手正放在大腿上,两条漆黑的黑线正顺着手腕直接滑向了手背,而且还在不停地往手指方向蔓延!
“闭嘴!”一看到手背上的变化,刘禅的脸上立马就是大变,慌忙用袖口将手背给遮挡住,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刘永,低声喝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刘永也没想到刘禅竟然是这么大的反应,毕竟还只是一名孩子,立马就是被刘禅给吓得面色发白,张着嘴,糯糯地说不出话来。而旁边唯一听清楚刘禅的话的,也只有甘梅了,只是甘梅却是忙着伤心难过,也没有再去理会刘禅的反常。
而这个时候,关羽三人也已经是来到了刘备的棺椁前,三人都是满脸通红,热泪盈眶,扑通一下,三个彪形大汉的个头,就这么矮了一截,全都是跪了下去,二话不说,咚咚咚就是磕了三个响头。等到三人同时抬起头,脑门上也都是一片血红。
“大哥!我们,我们来迟了!”关羽率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三人又是朝着刘备的棺椁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这次,三人的额头已经是血肉一片。看到这一幕,周围众人也都是看不下去了,立马就是有十余名将军上前将三人给搀扶起来。:(.*)☆\\/☆=
关羽三人倒也没有倔强地不肯起来,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后,三人又是来到了甘梅母子三人的面前,对着甘梅抱拳躬身一礼,齐声喝道:“大嫂!节哀!”
甘梅乃是刘备的结发之妻,而且不管刘备如何位高权重,也始终没有纳过妾室,整个大将军府内的女主人,只有甘梅一人。况且甘梅性情温柔娴淑,也一直都是为关羽三人所敬重,就算是血缘上是甘梅族叔的甘宁,对待甘梅也很是尊重。
“三位,三位叔叔!”甘梅一看到关羽三人,也都泣不成声,作为未亡人,向三人行礼之后,又是哭哭啼啼起来,倒是旁边的刘永连忙细声劝慰母亲。
“三位叔父!”刘禅深吸了口气,总算是稳住了心神,这才是起身对着关羽三人躬身一礼,随即又是问道:“只有,只有三位叔父来了吗?那,那五叔父呢?”
刘禅问起了甘信,一双眼睛更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关羽三人,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古怪。而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刘禅会这么一问,关羽直接就是回答道:“士虎在从成都赶往这里的路上,不过,看样子是赶不回来见大哥最后一面了!”
听得关羽这么一说,刘禅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甘信虽然是他的亲舅舅,但这些年来,自己与甘信一家刻意疏远,再加上甘信手中兵权太重,有甘信在,刘禅还真没那个自信能够成功继承刘备的位置!当即刘禅也是连忙对关羽三人躬身一礼,示意自己的手下引导关羽三人在一旁等候,紧接着,刘禅又是将目光在众人当中一扫,便是一脸悲伤地跪坐在甘梅身边,继续当他的孝子了。
很快,祭奠刘备的仪式也是走了个遍,最后,甘梅母子三人打头,关羽三人则是走在身后,护送着刘备的棺椁从大将军府出发,朝着城外的墓地行进。而这才刚刚走出大将军府,就看到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一片素裹!这些都是自发来送刘备最后一程的百姓,其中甚至有不少是千里迢迢从幽州、冀州等地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