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神『射』,小子敬服!”
甘宁笑骂道:“少拍马屁!我对『射』术是自认不错,可是和黄老头子比一比那真是没得看。在广州的主公还没来的时候我和黄老头一起打猎,暗地里也都在较量『射』术。可到好,同是一只野狗,我『射』中身子,他『射』中的是眼睛。哎,有很多事还真是不服不行。好了好了,回去吧。”
回到山林中临时搭起来的小帐篷,厨人接过猎物之后洗净烧烤,再补上各种香辣调料,一时间是香气四溢。烧好之后,甘宁自己留了半只野兔与半只大雁,其余的则分放给了身边的亲随,此外还有采集山中野果压榨出来的果汁(按军规在作战时期不许喝酒,不过果汁是允许的,张仁还特意配发给了他们榨汁机)。这是甘宁的一种习惯,有什么好东西肯定会与身边的人一起分享,也就是历书上所记载的“能厚养士卒”。
吃吃喝喝间,甘宁的副将问道:“将军,我们在这里已经埋伏了五、六天了,到现在一仗都没有打过,主公到底是要我们干什么啊?”
甘宁灌下一大口果汁,连带着还漱了几下口,完了还『摸』出根牙签剔起了牙,满不在乎的应道:“主公要我们埋伏在这里,是等九真与交址的援兵过来。喂,派去那两处的细作还没回来?”
副将摇摇头,甘宁呵呵一笑:“没回来就接着等,反正我们天天都有野味下酒,多等几天只当是在玩乐了。不像黄老头,虽说围定了合浦城,却得依照主公的意思装作粮草不足、攻城器械没有完备的样子不开打。依黄老头那臭脾气,现在肯定在急得发疯。哦,明天我再打来野味让厨人薰制好了送去黄老头那里,新鲜果汁什么的也送些过去,他这段时间搞不好得天天啃干粮。”
合浦城,城里城外的主将一样的急,而且急的事情居然一样是交址与九真的援军怎么还没到。
士黄在城中急得是坐立不安,救兵再不到他都想弃城而逃了;黄忠这会儿却抓着块足有三斤多重的酱牛肉猛啃,一边啃嘴里还一边闷声闷气的咕哝道:“叫你还不来,叫你还不来……”他这哪里是在吃东西?根本就是在拿食物发泄心中的不满!
旁边的邓艾保持着举筷扭头盯着黄忠的姿势已经有好几分钟,筷子本来夹住的牛肉片早都已经掉落回了盘中。因为对黄忠的这种举动真是笑又不是劝又不是,邓艾的表情就显得十分古怪了。其实早在那天接到张仁的命令时起,邓艾就知道这一路的乐子可定不会少,只是没想到黄忠会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冲着一大块牛肉撒起了气。没来由的邓艾想起了张仁与他闲谈时说出的一句话:
“你问老将军为人如何?为人忠义那是肯定的,就是……唉,怎么说来着?咱们这位黄老爷子说得好听点叫不服老,说得难听点,要是不打仗的话,他肯定就是个老顽童!”
“老顽童……”
邓艾心里默念了一句,忽然又想起来前几天黄忠闲得没事跑去附近的村庄巡视的时候,居然和几个小孩子比起了弹皮弓的事。当时的样子哪像个快六十岁的人?简直和六、七岁的小孩子没什么分别,甚至在头几局和小孩子一样输了耍赖(弹皮弓不是弓箭,黄忠一开始没掌握要点被小孩子赢了几盘)。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老顽童……”
又默念完一句,忽听见黄忠大叫道:“肉没了!再给老夫来三斤!”
邓艾刚才是牛肉掉回盘里,这回是筷子掉到桌上。邓艾无可奈何的拱手劝道:“老将军,你这已经是第三盘了!暴饮暴食会对身体有损的。”
黄忠跟个小孩子一样嘴撇到了一边去:“可士载你说说看,老夫现在除了吃喝睡觉还能干什么?转眼的功夫已经围困合浦城半个月了,主公又不让攻城,硬是要甘兴霸带了五千人去山道设伏,说是要‘围点打援’,引出九真与交址的守军在野外交战以避免攻城时的太大损失。可是现在都过去半月有余,九真与交址一点动静都没有,兴霸也没有消息传过来……这两地的援军到底会不会来?一日不来便等上一日,若是一月不来岂不是要等上一月?真真要闷煞老夫!”
邓艾哑然,心说师傅调人还真没调错,按黄忠这急燥的『性』情,如果是派去山里埋伏只怕是几天都坐不住。想了想邓艾劝道:“老将军且先安下心来再多等几天吧。师傅当时不也说了,围住合浦城之后以一月为期,介时师傅的粮草送到而两地援军仍未到的话,就直接攻下合浦再作打算。如此算来尚有十日,老将军这多天都等了,再多等十日又有何妨?”
黄忠再不高兴也没办法,只好用力的一拍大腿道:“老夫也没话可说,等吧!若是十日过后两地援军真的不来,老夫就挥师攻城,好歹也能夺个头功,不让甘兴霸抢去风头。”
邓艾微微点头,拾起筷子准备进食。不过黄忠的下一句话还是让他的筷子掉回桌上:“来人,再给老夫上三斤牛肉两斤米饭一斤果酒!牛肉要是没了就再去附近村落里买!”
“……这老顽童还真吃得下去!”
其实在黄忠与士武的初阵取胜并围城之后,后队的甘宁便借着黄忠大军围城时的军力调动为掩护直接越过合浦城,赶去要道的山林埋伏。按张仁的意思,合浦、九真、交址三处的兵力全部加起来在八万左右,虽说战斗力差些,但是在有城池为依托的情况下再依靠人数优势,很可能会对张仁的这三万人马造成极大的损失。再者张仁好歹也看过几本兵法书,什么“十倍围之五倍攻之”之类的道理他还是懂一些的。自己的兵力上处于劣势,想凭借这三万人马摆平八万人马的士家三城,最好的方法就是诱敌出城打野战,这样能把己方士卒战斗力强于对方的优势给发挥出来。
于是乎张仁就祭出了老『毛』的经典战术之一的围点打援,让黄忠带领大军围困合浦城作欲攻城状,再让甘宁去要道设伏阻击。如果来援的兵力不是很多,就让甘宁直接干掉。要是来得比较多,那甘宁的任务是截断对手退路,再由黄忠去解决大队。在多番打探士家军兵的战斗力之后张仁有一个自信,就是与对手打野战的话,自己的五千人能解决对手的两万人。
等待是很烦,不过甘宁和黄忠都能等,终于……
“甘将军,醒醒!细作回来了!”
天还没有放亮,甘宁『揉』了几下眼睛,自卧席上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才向副将问道:“什么事啊,一大早的就吵醒我!”
“将军,细作回报,交址与九真的援军昨夜在西边七十里处汇合并扎营休息,人数约有三万。我刚才算了一下,如果他们今早起身,大概午后便会抵达此处。将军请早做决断!”
这个回报立马就让甘宁睡意全消,忽的站起身赶去桌几那里检看地图。看过一阵后甘宁沉『吟』道:“三万?来的人数还真不少!主公这围点打援之计见效了,这三万人马一个都不能放回去!要是能在此间全歼这三万人马,之后的交址就能放心大胆的去攻取。不过三万人马凭我们这里的五千人很难打得过……唉!看来要让黄老头子捡现成的便宜了。你!马上派人去黄老头那里报信,让他调动好足够的兵力准备迎敌,敌军退路我会截断的。”
“诺!”
士家子弟士文(临时『乱』编的),为人才干不怎么样,属于那种五围平平的人物,偏偏心『性』高傲目中无人。因为是士燮第三代的直系亲属,混到了个折冲校尉的官职,在交址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这回合浦城被围,他是极力主张马上派出援兵救援的人之一。原因不外乎他就是想领兵出征,然后打个漂亮的胜仗出来好在族人中扬眉吐气。再有一条,如果他能赚下足够的声名人气,说不定日后的交址他就有染指郡守的机会。
九真派来的人不是士家直系子弟,官职也没有士文高,自然而然的要听从士文的调遣。两队合流后兵力一共是三万五千,基本上两地间半数的人马都在这里了。
心高气傲又能力平平的人,往往一些要注意的细节会忽略掉。甘宁设伏的山路要道,他只是随意的派出了一些斥候探路,没探出什么情况之后便挥师直奔合浦城。按他的本意,对方只有两万人马还是围困合浦,他三万五千的人马想打出一条通路进入合浦根本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接下来就真接与对手决战,连上合浦城现有的人马,他的兵力足有四万,是对方的一倍,大可直接与对方决战。然后打完收工回家抱老婆。
不过他越过山道接近合浦城的时候,猛然发觉一只万余人的部队在主道上已经严阵以待,对面的领军将领是一员头间已有半数银丝的老将。
急整队伍列好阵型,士文的心下稍安,甚至心里都在嘲笑对面的老将。嘲笑老将为何不在他队型未整的时候就直接发动攻击,那样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就击破他的大军。现在自己的队型已整,已方兵力上的优势那么明显,士文凭添了几分能将对手击溃的信心,跃马出阵喝骂道:“老头,尔乃何人,为何犯我交州地界?嫌命长活得不耐烦了吗?如今我大军已至,劝你速速下马受擒,我还可以留你一条老命回家养老!”
黄忠眉头扬了扬,不屑的冷笑了几声。黄忠一眼就看出对面的小将没什么本事,真要是和自己动手搞不好一刀就能砍下马来,心里甚至都觉得和这样的对手打有些无味。不过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现在有仗可打有功可立,黄忠也就当是聊胜于无了。之所以刚才没有趁对方阵型未整就发动攻击,是黄忠还没有收到甘宁已经截断对手退路的信号。这会儿黄忠慢慢悠悠的举刀指定士文,嘴上也不留什么情面:“老夫乃夷州牧帐下领偏将军之职,南阳黄忠黄汉升是也!小娃娃,我看你『乳』臭未干、嘴上无『毛』,身上定然没有半分的本事,老夫实在不愿和你动手,免得他人日后说老夫以大欺小。劝你早早投降,不然在老夫手上丢掉小命实在可惜。”
士文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掉,两军阵前什么不客气的话说出来到也罢了,可黄忠竟然连他的名子都没有问过,可想而言这是轻视到了什么程度。气极之下指着黄忠说不出话来,甚至连下令军兵出击都给忘了。
黄忠见状又是几声冷笑,抬眼眺望远处山间,见一股浓烟袅袅升起便放声大笑道:“小娃娃,老夫要动手了!”
黄忠手中的大刀向前一指,伴随着强有力的战鼓声,早已严阵以待多时的泉州军兵,脚下踏着鼓点向前缓缓前进。和对面颇有些杂『乱』无章的交州军兵相比,泉州军兵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井然有序,就连步伐的交替声都整齐划一。
轰——轰——轰……
士文与其麾下的交州军兵看到这般情景一个个都心里发『毛』,这轰轰的整齐脚步声对他们所产生的心理威慑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试想交州近二十年来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战事,交州军兵已经松散到连平时的训练都极少有过的地步,若论实战经验更是半点都没有。看着对面的泉州军阵一步步的压近,人数占着优势的交州军兵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向后退,一些当兵混饭没多久的角『色』甚至小腿肚子都在转筋。
张仁手上的夷、泉两州军兵平时的训练一向很严,张仁还常常会对训练成绩优秀的部队发下奖赏,因此两州军兵的基础战斗力比较扎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