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果真应了新年新气象,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样的俗语,满月对决之后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切原赤也开始每天背着网球包早出晚归的训练,真让浅浅产生一种时间倒流的错觉。看了看日历,新年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是浅浅却觉得自己这个假期过得比应付国中生的上学生活还累。
“赤也,”又是一个大清早,浅浅实在忍不住把人拦在玄关处问:“我说你们网球部搞什么,这么起早贪黑的,比上学的时候还过分。”
“我也不知道,”赤也语气里颇有点怨怒的感觉,他瞥了浅浅一眼开口,“最近部长不知道怎么了,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们都快吃不消了。”
“幸村?”浅浅眨了眨眼睛,想起医院的诊断报告大概就在这两天通知,急忙说:“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切原赤也愣了愣,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也好,你不是网球部的人正好能劝劝部长,他好像心情不好,这些日子虐自己比虐我们还狠。”
浅浅抿了抿唇没说话,直到见识过网球部的训练后才知道切原赤也嘴里的‘虐’是个什么概念?先是相当于马拉松的长跑,紧跟着是两两的对打练习,最后还有抽签练习赛。连一向玩世不恭的仁王雅治都来不及和自己哈拉两句,直接被累得只剩喘气的份。
真田的脸色也比以往严肃不知道多少倍,话也少了很多,只是默默陪着幸村一起做完所有训练。而幸村本人就更像是感官神经失调一样,尽管喘息不止汗如雨下也不曾停下练习,就算是所有人都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却依旧挺立在网球场上一次又一次的挥拍。
空旷的球场上那种沉闷的击球声不断的传进耳朵,浅浅站在观众席上望着球场上孤单奔跑的身影,不知怎么忽然就生了一种窒息般的孤寂之感,那一个瞬间浅浅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痛恨幸村的那个外号,那个听起来很拉风的‘神之子’!
等到幸村不得不停下挥拍,胸口剧烈起伏的喘着气,浅浅这才不可见的蹙着眉走过去,递上手里的毛巾和水,“擦擦吧,喝点水休息一下。”
“浅浅?”幸村有点意外,愣愣接过毛巾问:“你怎么来了?”
“我今早和你们一起跑步的,”浅浅叹了口气,看着幸村因用力过度微微发颤的手顿了顿,“我这么大一个人,被你忽视的这么彻底,还真是让我受打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幸村擦了把脸,突然笑了笑,“等一会再聊吧,我再练习练习。”
再怎么说也是14、15岁的国中生,遇到了不可预测难以控制的事情,这种表现很正常。浅浅默默的叹了口气,扫了眼幸村脸上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却别的笑容,意外敏感感受到了那种压在笑容之下的恐慌。明白这几天的虐人虐己绝不是切原赤也说得心情不好,只不过是眼前这个人在害怕而已。
看着幸村转身就走,浅浅立刻条件反射的抓住了幸村的手,“害怕吗?”感觉到幸村的手一抖,浅浅却抓的更紧,“对不起呐,我大概除了会点所谓的推理之外,其余什么也不会,就连说句劝慰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真想和你换一下,这样或许会比较好吧。但是幸村,我、真田还有网球部的其他人都会陪着你的,所以够了。”
抓着的人半天没开口,浅浅还以为自己的劝慰起到了反结果,正绞尽脑汁考虑如何补救,幸村却忽然笑了一声,“浅浅,换一下这种话再也别说了。医生的结果还没出来,不用这么担心的。”
这到底是谁劝谁呢?浅浅歪着脑袋瞅了眼幸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幸村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幸村脸色一变,等了几秒才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都说了什么,幸村的脸色比接电话前苍白了好多,过了好一会才放下手机回头对浅浅开口:“医生说要我去医院做复查。”
什么病一次还不能确定,需要检查两次?浅浅呼吸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注视着幸村和真田说了几句话,然后背着网球包离开的身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低矮的云层,似乎就要下雨了,浅浅条件反射的皱了皱眉,心情烦躁的撇开了视线。
“浅浅,你”真田走了过来,想说什么最终也顿在那里,半响之后才开口,“幸村,就拜托你了。”
“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啊,”浅浅嘴角抽了抽,拍了拍真田的肩头,“放心好了,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去做的。倒是你,这两天也陪着幸村自虐够了吧,不要总是默默不语的陪同,该说话的时候就要说的。”
“我知道了,”真田不自在的转开视线,“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幸村那里,还要你跟去看看。”
浅浅点了点头,一溜慢跑的追了上去,幸村倒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浅浅一眼,一路沉默的直到医院。站在诊察室门口,浅浅摊了摊手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浅浅是把我当小孩子吗?”幸村掩唇笑了笑,将手里的网球袋递给浅浅,“这里空气不好,你去外面等我就好。”
目送幸村进了诊察室,浅浅吸了口气走向院子里的长椅。双手搭在椅背上后仰着脑袋看着天空,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天快要哭起来的感觉,浅浅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转而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赤井秀一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浅浅看到上面显示的‘来电号码不详’几个字默了一会,然后才接起手机。
“你在哪里做什么?”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这么一句,浅浅一愣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四处张望,“你不会也在医院吧?”
“啊,”站在住院部四楼的窗口处看着楼下到处乱看的浅浅,赤井秀一简短的回答,“茱蒂也住院了,我来看看。”
“啊,那茱蒂老师的伤严重吗?”浅浅呆了呆马上问,“还有,满月那天”
“我知道,满月那天那艘船上也有我们的人,那个狼人被利用而杀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赤井秀一打断浅浅的话,“不过,vermouth逃脱,她的同伴alvados自杀,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就算是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
“喂,船上有人也不通知我一声,你们fbi和组织都玩潜行者呢。”浅浅忍不住呛声,想起那天遗留下的问题就觉得有点恼火,“你知不知道那天的情况有多么诡异?”
“啊,”赤井秀一也不知道听到浅浅抱怨没有,顿了一会才再次说道,“结果还是没有分出胜负,除此之外,和组织有关的线索也全断了。”
“线索?”浅浅怔了怔,忽然平静下来,“没有,我这里还有一条线索,冰帝网球部的神监督。我曾见过gin和他在一起,或许可以知道点什么吧。”
“冰帝?”赤井秀一疑惑的重复,听浅浅将当时见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过了一会才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那再联络,再见。”
浅浅正想问问要怎么处理,电话那头却已经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浅浅郁闷的差点就把手里的手机丢出去,狂躁的揉了揉眉心,瞄了眼时间估摸着幸村也该检查完了,就转身朝诊察室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看到远远绕开自己的身影,浅浅愣了几秒追了几步,那个身影却快速的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外。
“幸村?”浅浅心底滕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想了想转身就朝诊查室走去,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医生,“医生,幸村精市到底得的什么病?”
“你是?”医生放下手中病历,一脸忧愁神色的开口,“你和幸村君什么关系?”
“我是他朋友。”瞥到病历上的名字,浅浅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他的病很严重吗?”
“一般是不能把病人情况外泄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既然你是幸村君的朋友,那么我希望你能尽快劝服他来住院。幸村君感染的是急性神经根炎,很可能不能再打网球了。”
浅浅双眼一下子瞪大,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幸村对网球的执着,沉寂了一会浅浅舔了舔发干的唇,“那痊愈之后呢?”
“这种病要想痊愈的话,必须要接受手术。”医生似乎叹了口气,眼里的惋惜神色清晰的让浅浅颤了一下,“但是手术的成功率最高只有30%。”
从诊察室里出来,浅浅还有点恍惚,外面好像终于下起了雨,浅浅站在雨地里半响,直到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才猛然回神。这似乎又是一个万万没想到的结果,浅浅是怎么也没想到幸村居然会得这样的病,不能打网球和生命之间,对于幸村这样把网球当生命的人来说,真的很难抉择呢。
“喂,真田。”雨越下越大,浅浅仿佛无所觉一般站在雨地里,“真田对你来说网球是什么?”
“出什么事了?”真田一愣,正在擦头发的手顿住,“你在哪里?幸村呢?”
“先回答我,”浅浅仰头闭上眼睛,“网球对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对我来说就只有网球而已,”真田沉默了一会,语气淡然却确定,“网球就是我自己,这一点对幸村也一样。”
“啊,我明白了。”浅浅深吸了口气,突然睁开眼睛挥着拳头说,“幸村现在失踪了,我正要去找他。你也帮忙找吧,记得出门的时候带条绳子,要是那家伙钻牛角尖固执起来,我们就把他绑到医院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真田呆了呆,回神立刻穿上衣服出门,“幸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会去神奈川的海边,你先赶去我随后就来。”
“呐,真田有的时候我发现劝慰一个人打起精神来,直接给他一拳比较好。”浅浅答非所问的说着,“对幸村来说,事情从来都不是怎么选择的事情,只是是不是要下定决心相信自己而已。”
真田不语只是加快了脚步,浅浅也不在说什么的挂断了电话,打不着计程车就打开了脚上的滑轮,飞速的抄小路朝海边赶去。见到幸村的时候,那个人正在海边怔怔的站着远望大海,浅浅走过去他连头也没回一下。
“阴天的大海看起来很恐怖呢,”浅浅走过去和幸村并肩站着,轻声说,“幸村你知道海底是什么样的吗?我曾经被灌了药抛进台风来临前的海里,那时的大海比现在还要恐怖呢。”
幸村没有说话,浅浅等了一会接着说,“冰冷刺骨、到处都是黑暗,逐渐往下沉的时候我心底全是不甘,上天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信与不信就能给你祝福的,能信的只有自己,所以我才站在这里。幸村,真田告诉我说,网球对于你来说就是你自己,就是全部,所以你也没有退路了吧?”
幸村还是没有说话,浅浅的深情劝慰算是用完了,正犹豫着是不是动手将人强制拖回医院的时候,幸村却突然抓住了浅浅的手,开口问:“那,你那时害怕吗?”
愕然抬眼,浅浅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怕啊,现在见到这种发着黑发暗的海面,我都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再走近一点我恐怕就会不由自主的窒息,就像当时逐渐沉入海底的时候,眼见离海面的光亮越来越远,却无能无力。”
幸村听到这里,脚下一动下意识的想要离海远一点,可是一直紧绷的神经加上病发,这一退居然一个踉跄仰到了过去,连带拉着浅浅也被松软的沙滩崴了一下脚,措手不及的一下撞进幸村怀里将人扑倒在沙滩上。
气氛似乎在这里变了味,雨水哗哗直落将原本遮住幸村眼睛的刘海冲到一边,幸村一手还紧紧抓着浅浅的手,一手却掩住唇咳了两声。浅浅猛然回神意识到眼前的状况,眼角不由抽了抽,急急忙忙的就想爬起来,谁料幸村却抬手压住了浅浅的肩头,用力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情况更诡异了,浅浅眨了眨因为雨水的关系酸涩起来的眼睛,忽然感觉到幸村把头埋进了自己的颈窝,立时僵了僵。发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浅浅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然后听到幸村像是叹气般的声音,“你知道吗,浅浅。我知道我应该立刻接受手术,只是只是我不相信自己而已。”
“你要是不敢相信你自己的话,不如相信我好了!”浅浅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活下去,所以你也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再次站在网球场上。”
半天没有说话,浅浅推了推身上的幸村,这才发现人已经晕过去了。难得我的深情,心头一阵微妙的紧张,浅浅紧抿着唇费力将人背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医院飞奔。遇到真田是在半路的时候,浅浅正背着幸村滑着滑轮直冲,一辆计程车迎面而过,过了一会又倒了回来。
真田见到浑身湿透,满身沙泥的两人明显吓了一跳,二话没说的接下浅浅背上的幸村,紧跟着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浅浅身上,这才把人推进了计程车。医院里没有换洗衣服,有的只是病号服,浅浅冲了个澡换了干爽的衣服,这才感觉浑身的冰凉散去了不少。幸村还在昏迷,真田正靠墙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浅浅走进去的时候,真田才恍然的回神问:“你们去打架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幸村到底是什么病?”
“怎么可能,他还是病号。”浅浅嘴角一抽,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喷嚏,“我只是帮他打起精神而已。”
真田看了浅浅一眼,心里对浅浅帮忙打起精神的做法万分狐疑,不过他却没有多问,“我去找医生拿点预防感冒的药,你还要喝点什么热饮暖暖身吗?”
“算了,我自己去吧。”浅浅摆了摆手,指着手指微动快要醒来的幸村说,“我该劝的能劝的都劝了,剩下的你来吧。你们男生之间大概好说话一些,我就不打扰了。”
不想打扰真田和幸村,于是浅浅慢吞吞的喝了一罐热咖啡,看了一阵子雨景,估摸着两人也该谈完了之后,这才又买了两罐热咖啡晃悠着往回走。推开门,病房里的气氛十分诡异,浅浅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滞了滞。屋子里没人说话,浅浅丢了一罐咖啡给真田,剩下一罐正准备递给幸村,却在抬眼间忽然发现幸村左脸的几道红色的指痕,那是巴掌印。
真田你不会真的给了幸村一巴掌吧?浅浅一顿,拿在手里的咖啡罐立刻做了自由落体运动,砸在幸村盖着被子的腿上。一脸骇色的看向真田,后者神色不变的挪了挪视线,开口:“幸村,你好好休息。”
“嗯。”幸村点了点头,打开咖啡啜了一口,“真田,网球部就交给你了。”
语气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柔和,浅浅狐疑的抬头,幸村见了立刻问:“怎么了,浅浅?”
什么啊,这种两极般的转变?!早知道巴掌这么有用,我还用那么麻烦,直接抡巴掌抽你一顿好了。浅浅撇了撇嘴,“没什么,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
“烦恼担心的事已经解决了,也就没什么可迟疑的。”幸村笑笑的说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的蹙了蹙眉,“不过,网球部的事情虽然交给了真田,可是学生会的事情”
“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安心治你的病吧。”浅浅挥了挥手,“再说,柳生比吕士、柳莲二这不都是学生会的吗?放心好了,学生会的事情我也会帮忙的。”
幸村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又喝了两口咖啡,这才笑呵呵的开口,“说起来,还真是没想到我也有被真田铁拳制裁的一天,呵呵。以后的日子,学校里就辛苦你们了。”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误上贼船,自己把自己卖了?浅浅眨了眨眼睛,忽然看到真田脚不沾地的离开,马上也和幸村说了声告辞,起身追了出去。
“喂,真田。”叫住前面的真田,浅浅疑惑的问:“你不会真打了幸村一巴掌吧?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好像前后判若两人了?”
真田诡异的沉默了一秒,“我打完之后幸村才告诉我,他其实在海边就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还有点忐忑,倒没想到你会找去和他说那些话。说到底,你和幸村说了什么?”
靠!原来我开始深情劝慰之时,幸村那家伙就想的差不多了么?这跟表错情有什么区别?浅浅也跟着默了一会,突然转身往回走,却被真田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问:“你干什么去?”
“我去照幸村那家伙的另一边脸上也来一下,”浅浅磨着牙开口,“他这样叫我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亏我设身处地、殚尽竭虑的换位思考,然后把自己那惨无数倍的往事说给他作对比?!”
真田扫了浅浅一眼,抓着浅浅的后衣领半天不放,直接把人拖出了医院才开口,“不行,你要是这么做了,那我没问清楚之前就听你说得揍了他一巴掌的事情,又叫我情何以堪?”
浅浅囧,抽搐着嘴角盯着真田,“你真的是真田弦一郎么?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的话都不像是真田能说出来的?来来,脸伸过来让我捏两下,我看看你是不是仁王雅治那家伙扮的?”说着,直接伸手朝真田脸上掐去,却被真田利落的躲了开去。
“啊咧咧,浅浅姐姐,你在做什么?”浅浅真想再接再厉,忽然听到一把可爱的童稚声音,立刻回头正好看到柯南和服部两人脸上来不及收回的嗤笑表情,“浅浅姐姐,这里可是病院门口哦。”
“就是就是,”服部跟着开口,“你现在可是有名的名侦探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的高徒,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不太好吧,当心被狗仔队抓拍呀。”
这两人不出现则罢,一露面就戳自己痛脚。浅浅额角的十字路口狂跳,当即冲上去抱起柯南,单手成钻在柯南头上一阵来回攒动,直钻的柯南哇哇大叫时,才凑过去笑声狞笑,“柯南小弟弟,你难道忘了这里就你最没有优势,顶着一张正太脸还是个小学生,你咋就认不清现状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