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姑那边有条不紊的进行,婉容她这个正主子的注意力偏偏就不在这里,她无时无刻的关注着玉盏这边的动静。
“怎么样,蔺夫人会过来吗?”
“没有,奴婢请的是何师叔,反正只要师叔去哪,师娘就会去哪,直接请她,就怕她不肯。”
“你真聪明,”婉容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当初两人打算的就是,先把人骗到京城再做计较。
往日,得了夸赞的玉盏,好歹洋洋得意摆些样子出来,而今日的玉盏却是一点不觉得兴奋,神色沉重道,“怕是得比预计的要缓上几天,消息才过去呢,最近宫里查的紧,奴婢费了老大劲了,才把消息送出去。”
婉容其实很好奇,她人在宫中,是怎么向外传递消息的,又怕触了人家的隐秘,不好问的深。
却不想玉盏自己招了,“小鹿子留下的也不好使啊,当初说好只要奴婢到地方把消息放下就成,一日后肯定有人取走,这次奴婢足足等了三天啊,三天……”
“以为是不能了,正想着去取回来另作计较,结果没了!”玉盏摊手,做无可奈何状。
婉容一惊道,“不会是别人拿了吧。”
“不可能,都有记号,放的人有记号,取得人也有记号。除了本门中人,没有人认得出来。”
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婉容后背流汗,有些没底,紧着问道,“你写了什么了。”
“京中有事,速来。”玉盏神秘的凑过来,一本正经的回道。
婉容只觉额头都生汗了,这没头没脑,说明白了哪句?
“当初奴婢和姐姐来之前,何师叔就跟奴婢见过面,说是万一有什么事,就传讯息出来,他一定过来。”
婉容一愣,深深看了眼,一脸无谓的玉盏,这是把救命的机会,用她身上了。婉容说不出来,只觉得甭管有什么结果,这份情谊她是记住了。
“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她说道。
玉盏反握住她的手,一脸的诚恳,“姐姐说过,全心全意对待主子,没得错。”
被她抓了一手的婉容,颤抖的哆嗦了一记,怎么就感觉肩头责任无比重大了呢。
当天她就跟莫姑姑吩咐,玉盏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十二个时辰内必须随时待命,也就是说,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使唤她做事。
玉盏从那天起,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来来回回,除了李君瑞在房里,她自动消失之外。就如同影子般存在,莫姑姑对于她所有不合时宜的作为,就当瞎了似的,权当没看见。
不得不说,这无形之中助长了她无所不能的气焰。
在十月中旬,临近宴席之前,婉容去了趟思水轩。
入秋后,天气晴好,,微风送爽。撑了一个夏日的懒筋,终于渐行渐远。
屋里呆不住了,就喜欢往外跑。
园子里的果树挂果还青,再加上某人对于此处有意无意的控制,去耍也不尽兴,不免就少了一个好去处。
再加上底下人忙了快一月的事儿,她这做主子的总要去过个目,正是一举两得的便利。
“挺好的,”婉容看着远处湖面上的花船,不吝夸赞。
蜿蜒水廊,连接高起的水榭,亭台楼阁,远近就有三处,处处都有独道妙趣。
桂花飘香,牡丹丛中,朵朵正艳。微风徐徐,美不胜收。
果然是个聚会赏景的好去处。
“咱们去那边高处看看,”婉容指着前头高处的一座八角风亭,到那边怕是能一览无余。
“是,”莫姑姑等人自然应承。
一帮人马沿着石阶往上走,两边矮树葱郁,拐外抹角处尽是往外延伸的花草,生机勃勃长的与人齐高,自在送出一份怡人芳香,清新,解乏。
婉容边走边玩,摘了一朵小小的花束在手,又看上了别的,踮脚抬头的忽然发现前方矮树丛,有角素白裙裾突然出现,又骤然消失。
她起初以为看晃了眼,不过身边人的反应,比她明确多了,立时有人上前查看。
钟子期摆手让底下的人进去,自己站在外面当头就是一喝,“什么人?”
紧跟着就是一声惊呼传来,然后是疾步走动的声音,这边的人抬头看,摇摇曳曳的不真切,到是嘈杂之声尽入耳内。
有青衣小太监,很快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小声在钟子期身边禀报了什么,可见的,一直沉着气的钟公公面容忽的变色,不过几息功夫,就挥手让人离去。
那小太监很快没入林子,却是走了另一个方向。
这边的人看了一头雾水,莫姑姑不知从哪里看出的动静,隐现焦躁之意,眼眸一垂,从寒从霜立时从人堆里闪了出来,跟着进了林子。
“娘娘,不如咱们先到前头去坐了。”莫姑姑见人已去,搀了婉容建议。
高处的八角风亭就在前面不过十几步之远,出了这处拐角,就是开阔地,无论如何,不能让主子耽误在这里。
“哦,”婉容嘴里应着,也跟着她开步,只是视线一直没从那处离开,好奇嘛,人皆有之。
从寒从霜刚进林子,那边的动静就大了,先头进去的小太监开始后退,其中夹杂女子惊叫声分外清晰,钟子期让人围了这处,自己转头就追上了婉容她们。
婉容本来就留心着,见他上前,停下来等他,“怎么了,这事?”
她是真的好奇了,这要是个莽撞的宫女,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里面的人是谁,实在是不好猜测。
果然,钟子期回禀道,“主子,是姚昭仪。”
“啊,怎么会是她,她在这里干什么?”婉容先是觉得离奇,就凭她风吹就倒的小模样,在这边做什么,紧跟着又是疑惑,“躲什么呀她!”
这才是关键,就算她出来赏景游玩,见到她来了,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不得不说,现下钟子期的表情就更加离奇了,吞吐皱眉,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他。
“主子,”在婉容越发惊奇的打量下,他终于开口说话了,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有人从后面的林子里跑了,看样子像是个侍卫。”
侍卫,正常男性,姚昭仪……
不得不说,动静太大,不得不让人想歪,婉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表情奇诡。
“娘娘,”莫姑姑一直注意着花丛那头,见动静越发大了,催促道,“咱们去前头坐着吧。”
“走,走,走。”婉容莫名觉得现在的他们也是尴尬非常,可是掉头就走,更不像话。也是觉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总比现在这般像是专业过来堵人的要好。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就撞上这等事了,也不知道是她比谁的运气更差。
她们这边刚走到亭子口,就见一身狼狈的姚昭仪被人给搀扶了出来,满面湿痕,失神落魄。
看清站着的是婉容后,眼泪刷刷的流的凄惨,无助的抬着手,哆嗦着唇角,意欲不明。
本来就是个小白花一样柔弱的美人,遭此祸事,就跟她路上随手摘得一朵娇艳的花,就这么一丢,便零落成泥了。
“快去给姚昭仪端盆水来,净个面。”甭管她对她什么看法,见个女人这般,也是看不下去。
“别哭了,过来坐吧,好好说话。”
搀扶着她的从寒从霜一张苦脸,姚昭仪被吓的都软的走不动了,她们稍一用力,就像是俩恶霸怎么把人给欺负了似的。
上头主子一吩咐,赶紧把人往亭子里抬。
“怎么,她身边没个服侍的人?”婉容见出来就她一个,犹疑更深。
莫姑姑肯定的点了点头,脸色实在不好,那从后林子窜走一个男人的消息已经到了她耳里,要是这事是真的,他们这些服侍的人,别想得一个好。
这种事实在太巧了,巧的她们就算什么都没做,都躲不开嫌疑。自然她也不觉得他们这里的人都是清白的,有人走漏风声是板上钉钉的事。
究竟是谁,她心头暗暗发狠。
婉容站在亭外,看着从寒她们给姚昭仪净面,换服,如今这会,姚昭仪趴在风亭美人靠上,竟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胆子也是小的渗人,不会就这么吓死了吧。
婉容这时候才觉出不妥来,急忙招来莫姑姑商议,“怕是得把钱公公找过来。”
她这意思是,好歹让李君瑞知道,怎么着这人也是他的妃子,死了也不能赖上她。
莫姑姑手一紧,却是不敢反驳,点头应了。这会子,周围听到她吩咐的人呼吸都轻了三分,尽是噤若寒蝉了。
婉容察觉了,心里不由得琢磨,到底是有多怕这个新来的主管公公,看着让人着实不忍,加了一句道,“悄悄去,事情没弄清,别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