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岗在公司里转了转,说:“小任,你们公司真不同啊。”
黄泰任苦恼地说:“爸,你别说了,布雷迪是怎么评价我们吗?说我们将公司管理成一团狗屎。”
宜乐公司暂时没有外面看上去的那么风光,特别骨干都是一群“娃娃”,李默是娃娃,黄孙二人也是许多领导人心中的娃娃,那群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同样是一群娃娃。
几百人的大公司,千头万绪的事务纷至沓来,一起都乱掉了。他们经过了实习,可那是实习,是观摩,到自己领手则是两样的。
随后又扩招了两百余名工人,公司更乱。
不仅乱,成品合格率也比较低。若不是利润跟上,公司能直接出现亏损……只要绒德克将产品的价格卖得与美国同类产品价格差不多,虽质量提高了,但就会产生极大的利润空间。
还有,大伙又缺少谈判与交际经验,甚至因为要求严格,与好几个下游厂家关系日益紧张。
所以布雷迪说他们将公司管理得像一团狗屎。
又说,幸好绒德克接的订单足够多,以至扩招后,订单都排到了明年,这种情况下,刘向忠也不敢接外包业务了。
不接外包业务,李默投资的哪些股票放在哪里长期持有,刘向忠便将团队也带到了宜乐公司来协助。与绒德克无关,绒德克的高层也忙疯了,是调来了一些技术人员,那是技术人员,非是管理人员。主要就是刘向忠来的团队,这才将宜乐公司粗粗地稳定下来。
但就是这一团布雷迪眼中的狗屎,也让黄岗看傻了眼。
“外国公司有这么厉害吗?”
黄泰任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他们主要就在两家公司实习过,一是微软,IT产业,与实业产业有点不同,不过里面的程序员十分自觉。
其次是在老绒德克公司,不能说美国工人有多少好,但他们首先对生产程序很熟悉,即便宜乐公司的工人再磨上一两年,恐怕还是赶不上他们。
也许这是小老板半军事化管理公司的原因吧。
在他眼里,三个高层中布雷迪说话最难听,刘向忠说话虽委婉一点,说得也不客气,你们两人的能力,若是放在我手中,不要说CEO,连一个小部门的经理,都不会让你们担任。
李默说话是让他们最舒服的。
不要怕,只要利润能跟上,能发得起高工资,公司就不会有大事。自己再用一点心,才开始我不怪你们,但争取一年后,能粗粗地将宜乐公司接手起来。
大量的不合格产品,也让公司利润迅速下降,宜乐公司开了一个会,年前就算了,大家都是新手。年后,大伙熟悉起来,进行工作调整,有的手不巧,只好让他做笨重活。若是没有那么多笨重活,到了年底,则择出一些名单,给一趣÷阁钱……主要就是保险费用,让他们回家去吧。
李默听后,也在电话里同意了这项决定。
不仅是玩具公司,服装公司也一样,讲的就是手巧。高工资,必须配之高要求,人是需要有一定慈悲心的,但将这个慈悲心带到公司来,公司则不好了。
李默也在通过这家公司,在看,在学习,只是他暂时隐身于幕后罢了。
冬天就来了,一天比一天冷。
郭紫蓉在门口叫他,反正都知道了,郭白甜“没羞没臊”,每天早上来叫他,让李默骑着自行车将她带到学校。
黄老师看到后,担心地将李默叫到办公室问:“你与郭紫蓉在谈恋爱?”
这真的不能说实话,说了,马上黄老师就会喊两家家长来开会了。李默说:“黄老师,我们没有谈恋爱,若是谈恋爱了,郭紫蓉的成绩还能上升吗?就是谈恋爱,我们也要上大学后才能谈恋爱。”
在老师的眼里,只要一早恋,学生的成绩准会变坏。事实只要早恋了,成绩十之八九,都会下降。
黄老师居然相信了,说:“大学也是学习的地方,不能早恋,你才多大点?”
李默不屑,大学确实是进一步深造的地方,可有多少大学生当真了,一半学生到了大学,不是在上学,而是进了天堂。即便这时,一大半大学生也开始谈恋爱的,有不少胆大的人,同样开始滚床单了。
只有半年时间,李默也不想在学校引起什么风波,十分乖巧地答道:“是的。”
黄老师也不大相信,有没有早恋,他没有资格“审讯”,可有一个办法能甄别出来,那就是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
李默戴上了手套,是郭紫蓉用毛线打的露指手套,郭紫蓉坐在后面,说:“李默,我爸马上要调到北方工作了。”
“什么官?”
“又来了,不是官,是主管经济的副县长。”郭紫蓉又说了县名字:“因为离我老家很近,我爸立即就同意了。”
李默却听出很多信息。
不是立即同意,而是她爸可能找了一些关系,包括去年回老家的拜年……
从级别上,是平级调动,都是副处级官员,但郭紫蓉老爸这个官,在巢市只是一个闲职,实权不多。主管经济的副县长,则拥有许多实权,若做得出色,也容易进一步升迁。
另外,郭家老家是在北方,许多关系也在北方,种种迹象来看,郭紫蓉老爸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也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再有了更多的人脉关系,上位会更快。
不能说龌龊,自己在美国所做的也是一样的道理,想办法拉拢一些认为很管用的人,编织起一张保护网,一个是为当高官谋划的,一个是为了拥有更多财富谋划的。
李默也不说,淡淡说了一句:“郭紫蓉,这是好事,是实职官,你爸做得好,会升得更快。”
“可我爸让我回北方读书。”
“这时候转学?”
“他将我转到了当地的县中,听说教育质量不比我们一中差。”
李默继续骑着自行车,也没有多想,说:“那就转吧,他们是父母,调到北方,你一个人留在巢市,他们也不放心。”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一道考理工大。若是你老爸有其他什么想法,我们在大学就将床单滚了。”
“什么将床单滚了?”
“到大学,我教你如何滚床单,那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滚床单,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滚,当然没意思,但两人滚,就有意思了。”
郭紫蓉终于听懂了,在背后又拼命地掐李默。
两人来到学校,看到门口围着一大堆学生,李默与郭紫蓉停好自行车,也挤过去看。不但他们,包括李少春他们也在围观。
李默拉着郭紫蓉的手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地上有一个女婴,长得还很漂亮的,被厚厚的糨褓包着,看样子,才三四个月大,她正在糨褓里哇哇大哭着。
一大群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种情况现在也渐渐多了起来,有“头脑”的,则先到医院做B超,怀的是女孩子,则立即流产,是男孩子,则立即想方设法保胎。
大多数父母则舍不得,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身上的亲骨肉,将他或她生了下来。
真生下了女儿,还真会面临许多问题,在家里可能会受到歧视,若是遇到恶毒的邻里,在闹矛盾时,他们能公开说你家没有做好事,这才绝八代的。有的人便一狠心,将女儿扔掉……
李默的干娘黄小月还要好一点,婆婆虽想孙子,没有想到了,也就不说了,丈夫更没有说什么,然而黄小月却一直以为自己是犯了罪,不能挺直腰杆做人,然后带着这种心理在单位里做事,时不时犯错误是必然了,于是多少年过去,还是单位里的一个小副科长。
李默琢磨了一下,可能孩子父母也是如此,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正好计划生育的人还没有找上门,乘早将她丢掉。可丢又舍不得丢,便将她丢到学校门口。
学生不可能捡了,能抱养的只能是学校的老师。可这时候造原子弹的都不如卖茶叶蛋的,老师能有多少收入?而且他们一直在这所中学教书,想跑都跑不了。万一将她养大了,亲生父母上门来要女儿,到时候怎么办?自己也是文化人吧,难不成与人家上法院打官司?
李默东张西望。
“你在看什么?”
“一般这种情况下,她的父母一定在不远处观察,看是谁抱走了自己的女儿。”
“他们还有脸观察?”郭紫蓉怒了,她大声喊:“是谁家的女儿,你们真狠心将她丢在这里不管吗?看她哭成什么样了?”
没有人理睬她,包括一些围观的路人。
李默正要往最里面挤,一个中年农村妇女拼命地挤了进来,说:“我的儿,娘错了。”
“这才对嘛,”郭紫蓉骄傲地说。
“别急,李少春……”正好周围还有几个班上的同学,或者是隔壁班上的同学,李默将他们的名字一一点出来,又从书包里掏出作文本,撕了一张纸下来,又说:“将她堵住。”
几个男同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能会是不好的事,立即听话地挤过去,将那个妇女围住。李默带着郭紫蓉也围了过去,他看着妇女,又看了看周围的百姓,心想,她的父母真狠心,居然真不管不问走了……
他问:“大嫂,这是你的孩子?”
“小同学,我不扔她了,将她抱回家,难道不行吗?”
“行,她长得真可爱,”李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大嫂,能让抱一抱吗?”
妇女本想拒绝,可看着几个中学生将她围住,不想惹麻烦,说:“只能抱一下,我还要回家喂奶。”
“好的,”李默将女婴抱过来,顺手就将他从作文本上撕下的一张纸头撕到糨褓里,故作惊讶地问:“大嫂,你还留了一张纸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