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四公子府,赵无铭缓步走向一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一名郎中听见声音连忙从床前站起来,对着他一礼:“启禀四公子,此人经过一夜的休养,现在已经无碍“。
“有劳郎中昨夜在此一宿,无铭感激不尽“。赵无铭对着郎中客套,昨夜回来之后。见郎中在此为聂仇疗伤并未过来打扰,所以今日才过来探望。
郎中听着赵无铭的感激之言,顿时慌了手脚:“四公子贵为公子,小老儿怎么担当的起公子的感激之言“。
“昨夜归来,见你在此专心致志的为聂仇治病。孤不忍打扰所以今日才来,不知他的病情具体如何“。赵无铭见郎中拘谨,于是便岔开话题。
听见是询问病情,郎中的神情渐渐缓解,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昨日下午四公子府中侍卫寻到小老儿过来为公子的贵客疗伤,见此人身负三箭,心中为他捏了把汗。但仔细观看,却又不在致命之处,这才敢放开手脚为他疗伤。小老儿昨夜取下三支箭矢之后,发现箭矢并未淬毒,以作处理包扎。昨天一夜并未有何人反常的情况出现,此人的箭伤应该已经无碍。只是这肩膀上,日后恐怕要留下三道疤痕“。
“他性命无碍就好,至于这三道疤痕,总比丢了命强“。赵无铭想到昨天经历的惊险,心生感慨。
郎中讪讪一笑,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敢搭话,只能含糊一下:“公子之言在理“。
“你也忙碌了一宿,不如先回去休息。此人在发生什么反常的事情,本公子在喊你不迟“。赵无铭见郎中的样子,心中自然明白他的顾忌,随即让他回去。
郎中大喜过望,对着赵无铭连忙告辞:“小人告退“。
不等话音落下,郎中甚至来不及讨要多余的金钱,直接提起药箱就往外面跑去。权贵府中虽说赏钱不少,但是非多。若是不小心听了不该听的事情,只怕全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更何况这里是公子府。
赵无铭看着急急忙忙跑出去的郎中微微一愣,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恐怖?有必要吓成这个样子吗?。
“咳、咳……“。聂仇早就已经醒来,只是方才赵无铭和郎中谈话之时。想到自己昨天在林中,对待赵无铭的态度。不好意思睁开眼睛,只能装睡。此时郎中以走,这装睡是装不下去了。想到这里,连忙起身,可刚一动就感觉心口传来巨大的疼痛感。
听着咳嗽声,赵无铭转身往床上看去:“你醒了?可成感觉身体好些了“。
“草民多谢四公子相救,此时有伤在身无法起身行礼,还请四公子海涵“。聂仇不好意思的对着赵无铭一笑,随即连忙解释。
赵无铭对着聂仇一笑,指了指他伤口的方向:“你救了我两次,救了我的侄儿一次,此时说这些见外的话岂不是有些不妥“。
“昨天在树林之中不相信公子的身份,此时想来惭愧、惭愧……“。聂仇是藏不住话的人,想到昨天在树林中对赵无铭的质疑,不好意思的神色更浓厚了几分。
赵无铭往前走了几步:“此地就我们两人,切莫在客套。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你还是救我两次的恩人。昨天你明明可以不中箭,为何却奋不顾身的为我那侄儿挡箭,毕竟你和他并不认识“。
“眼见十岁孩童被袭击,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又怎么会不生出援手“。聂仇感觉做出此事理所应当,所以语气很是坦然。
赵无铭见他说出这番话的神态,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我们分别之时,你并不是完全相信我的身份,可在我遇到袭击之时又为何出手“。
“救人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聂仇对着赵无铭解释。
赵无铭对着聂仇询问:“若不是因为身份,那你救人又是因为什么“。
“那些人藏头露尾,以众欺寡,我辈之人难道不应该锄强扶弱保卫幼小?“。聂仇对着赵无铭反问。
赵无铭哑然,半晌出言:“若我方人数众多,你又会如何抉择“。
“如果那些黑衣人以真面目示人,我会两不相帮“。聂仇稍微思索,对着赵无铭回答,末尾有加一句:“他们既然用黑衣遮掩身份,必然是在做那些阴暗之事,这样的人我自然会去阻拦“。
赵无铭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即岔开话题,脸色渐渐郑重起来:“你救了我两次,我同样承诺为你出手两次。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是本公子力所能及之事,本公子断然不会拒绝“。
“我不要公子两次承诺,只希望公子能让我赵国出兵,救回那些被娄烦劫掠的我国北方的百姓“。聂仇听见这番话,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虽说昨天已经在树林中说的透彻,但他毕竟是公子,也许真的可以呢?。
赵无铭见聂仇一脸期望的看着自己,不忍心欺骗他只能摇了摇头:“说服赵国出兵娄烦本公子办不到,其中缘由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
“那这个呢?这块玉佩,公子说的可是事实“。聂仇将一块玉佩中被子中拿出,对着赵无铭询问。
赵无铭看着昨天被自己送出去的玉佩,缓缓点了点头:“你若信得过本公子,本公子可以承诺,一年之后。在娄烦以北的地方,会有一支大军讨伐娄烦“。
“那支大军是我赵国的吗?亦或者是公子的?如果是胡人的,那对于被劫掠而去的乡亲们来说,只怕是灾难而非解脱“。聂仇声音有些低,目光盯着赵无铭期待他的答案。
赵无铭对着聂仇回复,语气十分坚定:“你放心那是本公子的军队,他们讨伐娄烦必会解救那些被劫掠而去的百姓“。
“有公子此话足以“。聂仇说完把玉佩递向赵无铭:“请公子收回玉佩,从现在开始公子不在欠聂仇恩情,反倒是聂仇欠公子的恩情“。
赵无铭本来想拒绝,但看聂仇目光坚定,只能把玉佩接过来:“你就不怕我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用来骗你的“。
“公子身份尊贵,又何须欺骗我们这些百姓“。聂仇摇了摇头,其实心里有何尝没有对此事的怀疑,但有时候有希望总是好的。哪怕这丝希望,它本来就不存在。
赵无铭见聂仇的神态,自知他仍在半信半疑之中,随即岔开话题:“此次你伤好之后,有何打算“。
“多些公子关心,我伤好之后,就立即前往娄烦。既以立下誓言,自然不会食言“。聂仇对着赵无铭回话,语气中略微有些疲倦。
赵无铭心中有些不忍:“你一人之力毕竟渺小,不如等上一年。等娄烦处于战火之中,在伺机而动或许会更好“。
“一年复一年,我以负了心爱之人十余年,此时又怎么等得下去“。聂仇想起心爱之人,不由得生出感慨。
赵无铭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出言相劝:“可此时去娄烦,对你而言并非良机“。
“你可知那些胡人的习俗,一旦其父死。其子可以继承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妻子“。聂仇的语气中满是不甘和怒火,可声音却又很轻。
赵无铭有些动容,想到兰正卿说过的那些关于他身世的话,以及聂仇的这番言论。在心中狠狠下定一个决定,不管如何异族之人的这个习俗,必须改变。哪怕这件事情,有在大的阻力也要进行:“难道你会认为,你的心爱之人会被别劫掠而去的胡人之子欺凌“。
“我离开娄烦之时,曾经亲眼看见过她,她被强行嫁给了一位娄烦老者,算算时间此时十余年已经过去,若我在不去娄烦,也许那老者以死其子恐怕……“。聂仇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双眼浮现出泪痕。想不到一个徒手可以搏杀猛虎的勇士,居然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想到聂仇说的场景,赵无铭不假思索的询问:“所以你想立即前往娄烦“。
“还请公子明鉴,不管如何我都要去娄烦一观“。聂仇强忍着没让泪痕落下,手往眼角一抹,擦掉泪花。
赵无铭话在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你现在身负重伤,先安心休养。待到你伤好的差不多之后,本公子为你送行“。
“好“。思来想去聂仇之时吐出了这一个字。
赵无铭一叹转身往外面走去,想到聂仇的述说,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主公“。孙不二见赵无铭心不在焉脸上低沉,连忙走过来对着他一礼。
声音打断了思绪,赵无铭下意识的询问:“同为炎黄子孙,听闻那些女子被胡人劫掠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汉城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杀了那些胡人,解救被劫掠的女子和百姓即可“。孙不二不假思索的回复。
赵无铭抬头对着孙不二一笑:“如果按照你说的去做,那实在是太便宜那些胡人了“。
“便宜那些胡人了?“。孙不二看向赵无铭目光有些疑惑,杀了胡人难道还是便宜了他们。
赵无铭抬头见东方太阳缓缓升起,有一丝阳光正好撒向大地:“征服他们,驱使他们,让他们为我们而战。这比杀了他们,对我们而言更有意义“。
“为我们而战?“。孙不二好像似有所悟,那些仆从军不正是在为我们而战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