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兄弟二人眼光毒辣,何种样的夯土和土层颜色,会有什么样墓室结构和墓型,一看便知。
二人踩着挖出深红色的碎土,入眼去看。
“嗯土色深沉,还是血色”封二先是皱眉,又把目光移到了挖出的墓室顶砖上。
封清一看,瞪着眼睛怒道:“老二,这下可闯他娘的要闯祸了,我就说叫你别动老祖宗的东西,你偏不听,底下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善茬。”
大兴子和二林放下手中工具,从坑中爬了上来,站在封氏兄弟二人边上,向下观望。
那两年的经济萧条真是都把人给穷怕了,若不是封氏一门靠着些祖上留下的财富,早饿死街头了。
清末时期国祚危难,各地反派势力纷纷而起,内忧外患下,太平天国,义和团起义,外加西方列强入侵,古玩市场经济效益当真是坐山吃空,古董冥器买卖更是鸡飞蛋打。
在这年头下,谁手里有枪谁的话就是王法,盗出来的冥器,最终还是得要落在枪杆之下。
稍赶两年古董市场回温,是样东西便能换两个铜子,封氏一门放着一大家子,又怎能干坐的住
二林子见地下墓顶已经挖了出来,立马红了双眼,巴不得立刻就撬了墓顶砖,摸了里面宝贝,换了钱财先美美吃上一顿,再能搂着个小妞睡上一夜,岂不是美滋滋吗
“我说,大爷二爷,这地方果真有墓啊,还是个头遭斗,连墓着就想跳回去撬那墓顶砖,封清一步拦在了身前。
封清冷了二林一眼,说道:“真他娘是要钱不要命,深色血土层是填土大忌,你知道这下面埋着的会是个什么东西”
“大爷,甭管埋着的是个什么,反正到手的鸭子绝不能飞了,贼不走空,这道理您比我更清楚。”
封二忽然问了句:“我封氏祖上是大明朝观山太保,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吓唬人的东西,骗骗小孩子还行,那苦日子老子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是回去接着吃糠咽菜的等死,还是山珍海味,都想清楚了。”
“二爷,我干了。”二林子直截了当把话说明。
大兴子看了看封大爷,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封大爷的指示。
封清抬头望了望天,叹了口气,眼神一狠咬着牙咧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罢,横竖没钱都是一死,兴许有老祖宗垂怜呢这地下就是真有什么,那也认了。”
此刻多年的贫困潦倒重新占据了脑上峰,封清不再忌讳着什么红土之下必有尸变一说,大不了拿财走人,实在碰上没招了,还有从军火贩子那里买来的劣质炸药,管它下面是个什么,只要炸药一点,几秒钟后就都是一堆黄土。
封清所想,这处地方是写在老祖宗祠堂卷宗断山八句中的,平白无故的话,不会随便写下这么一处地方,这里边必有什么缘由所在,同时也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老祖宗可能真算到封氏一门今日的处境,特地留了一笔钱财在此呢
说干就干,四人都是行家里手,跳入坑中三下五除二便把墓顶上的青砖撬了出来,开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封清先是扔了只火折子下去,照亮了一片区域,等燃烧充分,确保墓室里空气没有了问题,自己准备先第一个下去。
“大爷,您都年过半百了,让我先下吧,您就站在上面指挥。”大兴子提醒说。
“这地方是我二人带你们来的,你也看到了,此地多处古怪,不知道老祖宗预意何为,若不让我亲自下去看看,难解心头迷惑。”
说着封二也准备一起跳下墓室,封二冷声言说:“你俩难道还信不过我二人的本事在上面守好了,等着我们上来。”
封氏兄弟二人虽说年过半百,但手脚功夫轻盈,几十年的下墓经验非是浪得虚名。
封清封远二人贴着墓室墙壁轻而易举下到了墓室之中,捡起地下那只火折子,在墓室四周环看一圈。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二人皆是面如土色,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中了先人留的套,有种哑巴吃黄连的味道。
只见墓室周身约有三四十平大小,墓室墙壁所用都和墓顶青砖材料相同,有几处地方残破,露出了外面的土层出来,墓室一圈成方正有形,中间位置放着一口棺椁,整体看来显得极其贫穷,更别提什么宝贝了。
让兄弟二人不解的是,老祖宗所留写下的地方,墓室内竟然空空如也,除了中间这口棺椁,真可谓是墓图四壁了。
封清有些失落,没想这墓中穷到了如此地步,连个好歹的陪葬品什么的一个没有,自己狠下心,冒着危险下来,这样的结果就同吃了屎般难咽。
封二见此情况,感觉空落落的,赶了这么远的路过来,怎么连老祖宗祠堂里的记载都信不过了,不由的心里燃了起一股无名之火,举着手中火折子把目光停在了中间的这口棺材上。
要说这墓室布置是忒寒颤了些,但中间这口棺材看上去确实是墓室里最为奢华的一件物品。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眼,看向了中间这口棺椁。
棺椁两侧浮雕精美,上有彩绘,左侧雕画着的是一位脚踩祥云而来,从天宫送子到人间的天女,怀中所抱婴儿用一金黄色的衣物包裹,乃是一幅天女送子图的样式。
再看右侧棺椁上雕绘的,完全就是另一幅图样了,一位长相凶恶面有獠牙之人,在身后群山中指挥着无数肤色黝黑的奴隶,像是在山中修建什么东西,而那个长有獠牙的指挥者,手中拿着的东西尤为瞩目,正是左侧那幅天女送子图中,天女所抱婴儿的那件金黄色衣物,二者的颜色都是同样的金黄色,那衣物则成了一张手中图纸。
封氏兄弟二人下墓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怪的场景,在棺椁上刻画天女送子,意图不是为了突显不孕不育,老天怜悯送子人间,其主要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婴儿身上的衣物,那件金黄色的包裹,或者说是一张图纸。
二人盯着棺椁上的雕绘,脑回路极速旋转,绕着棺椁周围不停的看。
外边的大兴子和二林见底下半晌没了动静,在墓顶口上问了句:“大爷,二爷,里面情况怎么样用不用我们下来”
封二咒骂了声,给上面回道:“下来个鸟还,春秋大梦是做不成了,等着回去喝西北风吧。”
“二,二爷,什么意思”上边的二林又问。
“少废话,把嘴闭上。”
棺椁的整个漆身还算说的过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并没有腐朽多少,前后的头身和脚部刻画的是天宫城门和福禄寿的样式。
封二晦气的往墓中吐了口痰,脾气不好骂道:“这人在棺椁上画个天女送子,靠他奶奶的,这是在温暖人间吗那谁能来温暖温暖我们”
封清给封二指了指另一侧的雕绘说道:“老二,你看这个。”
封二不以为然问:“这有啥可看的,不就是在山里修他娘墓子吗,还能修出个鸟来真是有病。”
“你再仔细瞧瞧,他们不是在修墓,而是在挖墓”
话语一出,封二把手中火折子往近照了照,方才恍然大悟。
“我靠,还真有你的,大哥,听你这么一说,他们还真像是在山里挖什么东西。”
封清解释说道:“我观山一门本就是以修陵为长的,而你看棺椁上的雕绘,这些人是背朝群山的,手中那张金黄色图纸,加上人物的面部神情,他们一定是在山里挖什么东西。”
“照大哥你分析,这棺里头的东西会是什么”封二有些期待的问了句。
“顾不了那么多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自然就知道了。”
兄弟二人心照不宣,互相对看了眼,准备上手开棺。
这时从墓室墙壁上忽然又跳下一人来,是在上面等不及了的二林子。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往四下一看就懵了。
“什么情况大爷二爷,这墓不应该是个头遭墓吗怎么让搬空了”
封二瞪着二林骂道:“瞧你那点出息,猴急的要命,这底下又没女人,你难道还怕我们两个老瓜皮捷足先登了不成”
二林子嬉皮笑脸赔笑道:“二爷二爷,哪有的事儿,就是有女人,也是得您二位先来不是,我这是担心下面没了动静,特意下来瞧瞧的,不过这墓为何是个空墓”
“哼,没必要奉承你二爷我,墓子虽是穷酸了些,可这口棺椁一点不穷酸,少浪费时间,下来了就干活。”
三人手法娴熟,在棺盖上很快就把封棺的棺钉给撬了出来,观山盗门的后人们经过多年盗墓经验已是我行我素了,开棺没有多余讲究,盗墓也不多挑,有墓便下,有棺便开。
从专修皇陵的观山太保,到挖坟盗陵的观山后人,这中间不过隔几百年而已,不知观山老祖宗知道此事会怎么想欲语泪先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