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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影皇帝眼中出现一个一袭白色僧袍,身形单薄出尘,周身透着让人难以忽略仙风道骨之气的人。按理说这样的打扮,应该出现在寺庙里,却为何出现在了北境的战场上。
“你可识得此人?”风影皇帝视线苍茫,声音之中略显凄凉。
刘峰敛襟颔,朝着皇帝端然行礼道:“臣不识得此人。但是臣与他的儿子有所交往。与他父亲一样,他也是北域燕王藩邸的心腹,除了资历没有其父亲那样老之外,一切都丝毫不逊色。北域列冠十三年,燕王就藩岭东;列冠十五年,北域太祖宇文护选高僧侍诸位藩王,为已故李皇后诵经荐福,而这位“离道法师”经人举荐,成为燕王的重要谋士之一,后随燕王至盛京主持善恶司(其地位相当于大周神捕司)。
从那时开始他和他父亲便正式出入燕王藩邸,一路辅佐燕王披荆斩棘,连战连捷,创下盛世功勋。论资排辈,离道和尚是北域燕王麾下的第一谋臣,第一军师。
虽然他出家为僧,但也学习道家心法,修阴阳数学之术,奇门遁甲之流。北域传奇之人,阴狡诡诈之辈中,离道和尚可推位。”
燕王已经够难对付的了,没想到又出来一个离道。这件事情弄得风影皇帝越来越头疼,若论军事天赋,赵王殿下也许是大周境内唯一可以抵挡燕王的人,可如今赵王藏至碧游宫中不能现身,着边关战事确实是今燃眉之急。
柳风影搞不清燕王的想法,或者说他搞不清北域皇帝宇文镬的想法。北域虽然地处北境,但是多年来民风富饶,也算是太平盛世,可这位皇帝自登基以来,扩招军马,不断侵略。在风影皇帝的心中,军人的职责是捍卫疆土,忠君爱国,而绝不是被当成权利欲望的工具,这也是这些年来大周没有外扩的原因。
扩张领土,尚可说皇命难违,为主尽忠。可是在战事之中死伤的无辜百姓呢?那些马革裹尸的战士呢?谁是生来就注定要去杀人或者被杀的?成王败寇是事实,可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又将何去何从?
皇上也不是圣人,也无法万事掌握,更无法铁石心肠。
群臣的注视之下,柳风影的目光显得冷然决绝!
群臣的目光太复杂,全都处在震惊之中,一脸难以置信之色。皇上毕竟是皇上,还是最先冷静了下来,沉面看着刘峰道:“依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刘峰面色凝重,些许哂然道:“北域是个小国,而我大周乃是天朝圣国。常言道先礼后兵,乃大国之风度本色。北域怎么做事他们的事情,可作为明君圣主,皇上所走的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依草民之见,我大周应指派一名能言善辩之臣,出使北域,陈明战争利害。不过,以宇文镬和燕王那等善猜忌,疑心重的秉性,断然不会相信。但是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若再开战,皇上甚至可以以堂堂正正之名直攻北域之都邺城。彻底拔掉这颗钉子!”
刘峰字字珠玑,直入死穴。
柳风影闭目凝思,默然半晌。
而众臣对刘峰的印象,也如山间鸟道,转之又转。
初见,只觉得此人容颜清秀,语态浮夸,举止之中略有羞缩之态。
再见,颇具小可见识,言语针针见血,略有不足。
三见,双眸宁静无波,眸中寒光乍闪,神态宛若禅定,灵气逼人。
风影皇帝思考片刻之后暗暗点头道:“众卿以为如何?”
“公子言之有理。”
柳风影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抿嘴笑了一下。
“沈让,你是我大周的兵马尚书,你对刘卿所言有什么看法?”风影皇帝注视沈让,目光切切。
“刘公子才冠群伦,”沈让向刘峰点头示意了一下,“说的句句在理。臣认为可以实行,只是这出使之人一定要慧断善谋,随机应变,则此事可成,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柳风影点头笑了笑,又将目光转向陈度,沉声道:“陈公公以为如何?”
“诚如两位所言,”陈度声音有些低柔的道:“我大周向来以德服人,纵然在稳固皇权时期也未曾铁腕强权,否则也不会繁盛至今。北域贼皇刚愎自用,但历来“狡兔走狗”这种事在北域君臣之间屡见不鲜,尤其宇文镬继位之后,已有数位将星因战事陨落,名臣玉碎。可以说北域的宫城,是用自家百姓的鲜血浇筑而成的,而战争的屠戮几乎到了让人费解的地步。时北域兵威正盛,就算是注定要打,我们也应该暂避锋芒。此时若我大周有一人唇枪舌剑的出现在北域的皇宫之中,对其兵威气势,也是大大的打击啊!”
“那,傅大学士呢?”皇上频频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文华阁大学士傅仁斌。
“皇上可记得数年之前的北域京武门兵变之案,当年北域太子本是宇文磊而绝非宇文镬,可是宇文镬在功成之时,不仅仅是反对他的人,那些为他排除异己的功臣几乎全部被杀戮殆尽。如今北域新朝初立,已有众位肱骨之臣辞官隐退,远离皇权中心,安身立命。若我大周勇士,绢衣素冠,穿敌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退,舌利如刀般侃侃而谈,北域君臣之间必成分崩离析之态。”
“好!”柳风影断喝一声,一时激动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众人凝视着皇上的眼睛,只觉得他面容甚是愉悦,字字清晰的道:“就依诸位所言,派遣使臣前往北域,为我大周建功!”
此刻风影皇帝又面色突转般骤然坐下,幽幽叹息,垂目摇头,口中曼声吟道:“只是究竟派谁去才好呢?”
刘峰见皇上如此神情,已然明白其内心所想,唇边露出似有似无的浅笑,沉声道:“皇上不必焦虑,在我大周境内,想乌衣年少,芝兰秀,戈戟云横之人固然不少,必会有此人选,皇上甚至还会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去挑选他。慢慢思虑便是。”
风影皇帝的表情有些好奇,眸中一片恻然,“卿不是说那离道和尚已经下山,若不尽快出使,恐怕北域军队会向我国土更深一步!”
“如今是三月,我大周冰雪尚且刚刚开化,北域地理位置更北,又会如何?北域多是骑兵,道路积雪不利于战马奔驰,如此冰雪消融会比大周晚上半月左右,待道路风干又需半月,若是北境真想进兵,他也不会以己之短,攻我之长,故臣断定,至少在一个月之内北域断断不会向我大周用兵!”刘峰面色肃然的道。
柳风影连连点头,遥遥凝目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弱的道:“卿言之有理,是朕忽略了进军时间。”
刘峰淡淡一笑,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皇上的眼睛,丝毫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丝神情的变化。
令刘峰稍感意外的是,面对没有主帅的北境军,虎狼之势的北域骑兵,皇上的那双眼眸竟然显得极是平静,不像众臣眼中翻动着强烈而复杂的情绪。那种安然和坦荡,是为君者所独有的,此刻的皇上,宛若一无事书生,没有丝毫的恐惧。
那种眼神,是刘峰在江湖上看不到的,让皇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追逐梦想,一路上艰难跋涉,受尽千辛万苦的孩子,纵然前方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冷酷的挡在他面前,纵然前路刀光剑影,风雪暴至,少年只是坚韧的回答:“来吧,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