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放弃了晚餐的三人,在后山里捉了一只鸡,在后山的小溪里捉了两条鱼,在后山的小溪旁的别人家的果林里摘了很多果子,然后成功逃跑回家。
已经入夜很长时间了,三个人才围坐在篝火旁,烤着还没有脱毛的鸡,烤着没有被刮掉鳞片的两条鱼,吃着在别人家偷来的果子,畅聊着家常,当然有些惬意。
“虞兄,今夜的夜色这样美,不如我们来对诗如何?”
“甚好。”
温韭酒看了看只有黑云沉沉的夜空,不禁投去一记鄙夷的眼神。
“月色迷人却迷离。”
苓虞撇撇嘴。
“哪有月?”
“你对下句就是了!”温隍一阵恼怒,苓虞为了避免灾难,于是想了想才对出下句。
“迷离之间有佳人。”
温隍用余光瞥了一眼托着下巴发呆的温韭酒,继而扬了扬唇角。
“佳人何须眉目蹙。”
“旁有美男作依附。”
温韭酒斜睨着温隍和苓虞,鄙夷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俩身上。
“你们都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我可是为了你而作此诗,别不领情。”
“是我们。”苓虞弱弱的插了一句。
温隍瞪着苓虞,一副干架的气势,苓虞也回瞪着温隍,干架的气势比他还强。
温韭酒无视两人,放下吃不完的烤鱼,来到了湖边。
晚风轻飘飘的揉着她的脸颊,过分温柔。
“旁有桂香作依附。”温韭酒轻轻的念出自己想到的诗句,眉目间沾染了笑意。
风吹落了瓣瓣桂花,缓缓坠落在地,有些桂花,被吹落在湖面上。在温韭酒看来,此刻应该是美好的。
偏偏温隍和苓虞疯疯癫癫的折了一株桂花在湖边你追我赶,还有猥琐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着。
已是深夜,温韭酒翻来覆去,总无法入眠,索性起床去了屋外,坐在桂花树下吹风。
“阿酒你怎会在此?”
听到声音的温韭酒转而投去一记白眼。
“你管我。”
“我猜你应当是知晓我难入眠,特地来陪我度过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
“……”温韭酒选择无视,侧过脸看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明明之前都没有明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温隍的声音又响起,柔情却又荒远。
“你这么惆怅,是你家里的谁驾鹤西去了?”温韭酒头也不回的疑问道。
“我不过是诗兴大发,况这两句诗,极为符合此刻,难道阿酒不这样认为吗?”
温韭酒摆摆手,不作回答。
“阿酒,你知道银冰吗?”
“苓虞说过。”
“活死人,肉白骨,能让死去的人复活,甚至比死前的自己更为强大。”温隍盯着温韭酒的侧脸道,“不过银冰被禁封在隐山,许多为它而去的武林高手,皆因此丧命。”
温韭酒正过脸,温隍也正看着她。
“你也要去?”
“正是。”
“你不要命了?”温韭酒坐正身子,眉目微蹙,“你自己都说许多武林高手都因它而丧命,你一去就等于是白白浪费了你的一生。”
温隍眯了眯他那双迷人的狐狸眼道:“我倒听你的话,带着担心。”
温韭酒一时无言以对,而后涨红了脸指骂温隍道:“臭不要脸!你别那么自恋!”
温隍浅笑:“能得阿酒担心,我就是死,也满足了。”
温韭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温隍,继而别过脸,不打算和温隍多说一句话。
“不过,我若去隐山,虞兄和你,是必然要与我一同去的。”
“跟着你一起去送死?”温韭酒不可置信的看着温隍,“你在做梦呢。”
很长一段时间,温隍没有回应温韭酒,两人一言不发的在桂花树下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就在温韭酒要回房休息的时候,温隍淡淡的开口。
“天下之大,唯你能替我得到银冰。”
次日清晨,温韭酒因为嘈杂的鸟叫声而醒来,顶着惺忪睡眼起了床,开门却看到一片雪白,以往的粉红全被白雪覆盖了去。
冬天都还没来,却迎来了一场大雪。
“阿酒。”
温韭酒看到苓虞拿着一件雪白的披风朝她走来。
“这天气说来也奇怪,冬天还未到来,却直接到了冬季,也算罕见了。”
温韭酒谢过替她穿上披风的苓虞,继而走到雪地里,走到一棵桂花树下,伸手拂过被雪花压住的枝桠,枝桠上的雪因为温韭酒的动作而洒落在地。
“这个季节不应该有桂花的。”
“世事无常,说不定,是个好兆头。”
温韭酒回头望着苓虞,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事情。
马车里的温韭酒别过脸,对温隍和苓虞不忍直视。
各自举着一株桂花对她唱些乱七八糟的歌让她一起去隐山她都不想说了,她一想到温隍趁她答应之际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就觉得来气。
温隍和苓虞默默对视一眼。
“阿酒这是要和我敌对呢。”
“是你自己要吃阿酒的豆腐,也不怪阿酒要跟你敌对。”苓虞得瑟的笑了笑,“赶紧买些吃的给阿酒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温隍却摇头道:“虞兄,你这说话忒不可靠。”
“你的又是如何可靠的法子?”
“之前是亲的左脸,那下次便亲右脸。”
语落,温隍就迎来了温韭酒的一脚。
“阿酒你杀人还是什么?那么用力,你以后的丈夫要被你虐死的。”
温隍揉着被温韭酒踢疼的右腿,不禁替温韭酒的未来丈夫担心道。
“温隍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信不信我拿针把你的脸戳出上百个洞来?”温韭酒决定恶言相逼。
果然温隍乖乖的闭上了嘴,转而和苓虞耳语着。
“我这张脸可是这世间谁都无法企及的,若让我死在阿酒手中,我还是闭嘴吧。”
苓虞哈哈笑道:“你道是正常人否?”
“我并非常人。”温隍顺带伸着翘着兰花指的手摸了摸脸。
“你间接性证明你是神经病了。”温韭酒不忍心的插了一句。
“……”
很长一段时间,温隍一直怨恨着温韭酒。
我是正常人好吗?我不是神经病好吗?你才是神经病好吗?
荆州,田城。
雪融了,阳光也慢慢探出了头来。
事先披上披风的温韭酒一个飞跃,跳下了马车,又因为踩到过长的披风,直接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拥抱。
站在马车上的温隍和在马身边的苓虞都歪着头咧着嘴看着艰难爬起来的温韭酒。
“虞兄,她是正常女子否?”
“她并非常人。”
爬起来的温韭酒恨恨瞪了两人一眼,随后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进了眼前这家客栈。
“虞兄,这家......”
苓虞顺着温隍的眼神望向那块牌匾,牌匾上分明写着‘第一青楼’四个大字。
温隍和苓虞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阿酒,快些出来。”
果不其然,臭着脸的温韭酒飞一般的走了出来。
“你们是不是存心看我难堪啊?!”
入住了客栈的三人,面临着严峻的分房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入住客栈前,老板说只有最后两间房,三个人又懒得再找客栈,天气又冷,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入住了龙门客栈。
温韭酒的食指在桌面上敲打着,托着下巴,静静地看温隍和苓虞争吵。
“你和我睡的话,明显是会占了我便宜,我宁愿和阿酒睡也不让你占便宜。”
温韭酒抓起桌上的瓜子壳砸向温隍。
“温隍你的脸皮比我想象中的更要厚。”
温隍憨笑一声道:“这就说明,阿酒你是愿意和我睡一起的。”
温韭酒再抓了一把瓜子壳扔向温隍。
“信不信我挖了你双眼。”
温隍就要说话,一旁头疼的苓虞伸手拍了拍桌子。
“行了行了,你们俩再吵就要吵出感情来了。”
温隍和温韭酒同时抓起桌上的瓜子壳砸向了苓虞。
苓虞见自己被两个就要产生爱的火花的人给欺负,苓虞索性将桌上所有的瓜子壳都抓起来扔向两人,然后逃之夭夭,被瓜子壳砸的两人哈哈笑着,拿起各自的披风追了出去。
又下雪了,天空灰蒙蒙的。
今夜是田城最热闹的时候,每年的这一天,田城里的人都会举行一场烟火会,共享欢乐。
三个人也前去凑凑热闹。
烟火会已经开始,人们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烟火从地面升到高空,绽放成朵朵绚丽的花。
三个人站在桥头上,仰着头看天空的烟花,出现,消失,消失,出现。
“田城的人都说,秋天都还未过去,就迎来了冬季,这次的烟火会,比以往的烟火会,没了劲头。”
对桥两边的人们一扫而过的温隍,悠悠叹了口气:“也许今夜一过,就再看不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了。”
“你的语气始终让我觉得你家里有谁驾鹤西去了。”
温隍笑而不答。
有风吹来,上升的烟火被吹得歪歪扭扭,却在空中绽放的时候,美丽无比。
“听闻当今圣上来田城了,道是要寻找一位女子。”
“那女子是何人?”
“这就不知了,但那位女子姓温名韭酒。”
“温韭酒?”
“是呢,不过这世间,谁也没有见过这温韭酒的真面目,只知是美得连那西施都比不上呢。”
“别议论关于当今圣上的事情了,若被人听见,可免不了杀头之罪。”
“走走走。”
温韭酒用余光鄙视着走远的两个路人。
没看到比西施还西施的温韭酒就站在这里吗?
而后三个人在烟火会结束的时候,漫无目的的在街中漫步着。
雪还在下,街道两旁都被雪覆盖住了,许多商贩都因下雪而提前关了门,能看到房中的亮光。
温韭酒因为贪恋雪景,与温隍苓虞分开了走。
黛色的苍穹下,散发下了不知从何飘来的桂花,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雪,也悠悠的飘着,落在了本就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