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淑妃面色讪讪,她对顾明嫣早就心生不满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今个儿晚上她会如此的膈应她。
父亲有从龙之功,眼下整个南陵城,苏家可是新晋贵族,有多少人眼红的想拉拢他们,亲近他们。这样的境况下,就连她母亲郑氏都觉着,她会取代顾明嫣入主中宫。
这人但凡是有了念想,便不一样了。那个时候谁不知道,顾家二小姐名/声在外,更别提这婚事还是姚太后赐下的,她当然有自信取而代之。那个时候,整个府邸上上下下的人谁不把她当做皇后娘娘来供着,可结果倒好,最终自己不过是落了个妃位。别说取代顾明嫣了,就是和她比肩,这位份上就差了很多了。
淑妃总觉着十分的没面子,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何皇上会有这般决策。
入宫前,母亲郑氏安慰她说,依着她的姿/色,现在不是皇后,那也还有个继皇后呢。这顾家二小姐说不准只是皇上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才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日子还长呢,谁笑到最后,那还要看谁有本事。
这些宽慰的话终于是让淑妃重新收拾起心情。
容妃惠妃和她一同入宫,这些人无异于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她总想着,今晚的侍寝,容妃出自理国公府邸,皇上不可能在这个当口给她这样的恩宠,至于惠妃,姿/色可远远不如她,她理所当然的觉着不会是她的对手。这不,早就让下人们侍奉着她沐浴/焚/香,满心欢喜的等着皇上来了。
是以,她听闻皇上往坤宁宫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怔。
“怎么会?皇上立她为皇后不是权宜之计吗?”她喃喃道。
一旁的方嬷嬷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外面的人的确是这么说的,可看皇上这架势,颇有护着皇后娘娘的意思。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方嬷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淑妃满脸的羞/愤,方嬷嬷如何不明白她此刻的不甘和难/堪,“主子,这来日方长,又何须计较这一时的得失。您还是放宽些心。总归,今晚不是容妃和惠妃也没得了便宜。”
淑妃倏的抬眸,沉声道:“嬷嬷说的对,这后宫雨露均沾,那顾氏还能一直承宠不成?若那样,宫里其他妃嫔岂不是成了摆设。这自古以来哪里有不多情的男人,皇上更是如此。”
说着,淑妃微微勾了勾唇角,看着方嬷嬷道:“本宫虽然不解为何皇上今晚会留在坤宁宫,可那顾氏算是什么东西,要名/声没名声,要学识没学识,听说之前武安侯府的大太太还曾想把她许给屠/夫,这么一个下/贱的人,哪里真的就得了皇上的眼了。”
这些话说的淑妃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讽刺道:“说不准这顾氏就是借着自己的下/贱,侍奉皇上的时候不要脸面才让皇上新鲜几日罢了。亏她占着皇后的位子,若是个贤惠大度的,今晚说什么也会劝谏皇上往其他妃嫔宫里去。”
方嬷嬷语气艰/涩道:“总不好让皇后一直霸着皇上,这格外的恩宠只会让她的皇后之位越来越稳。主子,您忘了,容妃娘娘背后可是有理国公府邸,因为有长公主的关系,宫里哪里会有人不卖容妃娘娘的面子,主子不如借容妃的手,让皇后失了恩宠。”
淑妃有些不解的看着方嬷嬷,“嬷嬷的意思是?”
方嬷嬷低声道:“嬷嬷您想,皇后若是生子抱恙,可还能够侍寝?”
闻言,淑妃终于是明白了,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嬷嬷这法子是不错。可容妃如何肯这么真的如了本宫的意呢?”
方嬷嬷笑道:“主子才入宫怕是还不知道,外院洒扫的宫女秋玲和咸福宫容妃身边的一等宫女凝香是堂姐妹,这秋玲早就想近身侍奉主子了,想来她不会拒绝这个差事儿的。何况,容妃肯定也是急于承宠,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再说了,容妃和萧家二小姐不过是面和心不合,这皇后和萧二小姐又极其要好,容妃哪里肯居于皇后之下。”
“这么一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子才是最后得利的那一个。若奴婢没猜错的话,主子这里的不动声/色,安安分分,皇上定也会高看主子几分。等这些事情真的过去之后,以主子的能耐,还怕在后宫没有一席之地?”
方嬷嬷这些话让淑妃不由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只顾着眼前的得意而忽视了长远的利/益。
皇上既然肯立顾氏为皇后,不管出于真正的恩宠还是别的什么,今晚这举动自然就容不得后宫妃嫔去触犯皇后的威/严。所以说,现在她其实最该做的是以静制动,借/刀/杀/人。
初入宫,淑妃知道自己没什么筹/码去争宠,真要这个时候出强撑着出风头,以皇上的性子,怕到时候难堪的是她。这般一权衡,方嬷嬷这计谋,才是真正的高明。
淑妃说做就做,翌日一大早,趁着去膳房拿早餐的当口,秋玲已经是和凝香搭上了话。
闻着凝香的话,容妃许久都没有说话。她哪里会不知,昨个儿皇上往坤宁宫去,六宫妃嫔心里皆已经是不平衡。只是,这样做会不会太大胆了?
容妃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没底。
欣嬷嬷却是觉着心/痒/痒的,这奴才和主子那可是荣/辱一体的,若主子不得宠她这奴才也没脸面,不是?
欣嬷嬷也是心大的,总觉着自个儿是理国公府邸出来的,她们这咸福容自然和别的宫不一样。虽然主子不和二小姐一般是自小在长公主身边长大,可在理国公府邸也是挺有脸面的。她这边发号施令让膳房的人在皇后的膳食中动手脚,这点眼色,那些精明的奴才不可能不懂。
皇后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宫里宫外的没人真觉着皇后会成大气候。
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废了呢。
容妃仍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怕这事儿她被人捉了把柄去。欣嬷嬷见了,意味深长道:“主子,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这宫里除了皇后可属您最尊贵了,那淑妃的娘家苏家不过是新起之秀,哪里能够和理国公府争什么。皇上之所以把她纳入宫,不过是她父亲有从龙之功罢了。咱们才是真正的皇室宗亲呢。”
这话不管是怂恿还是奉承,反正最后说的容妃心里瞬间轻松了。
是啊,这个时候若不出手,那岂不是让皇后一直都那么得意了。
想到之前皇上伪装身份住在理国公府邸,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先见之明,容妃就感觉自己真实蠢透了。为何容妃这般忌惮顾明嫣,其实她入宫之前是打听过的,说那日凝姐儿和定国公二公子的相看宴上,萧青晏突然犯/病,恰巧被顾明嫣撞到了。容妃总觉着这皇上和顾明嫣之间,早就有了些什么。若真是那样的话,她若这个时候不出手,那日后就更不是皇后的对手了。
她可不信什么天命。
这边,顾明嫣懒懒的倚靠在迎枕上,心下喃喃道:“这厮也真是太阴/晴不定了吧。这么折腾下去,又丝毫没避/孕措施,说不准什么时候可就怀/孕了呢。”
顾明嫣当然也想有个嫡长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她现在才不过十六岁,这古代的侯门小姐又身子金贵的很,哪个生产的时候不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顾明嫣想想就觉着好怕。
可是转瞬,她又有些自嘲的微微勾了勾唇角,她哪里有资格担忧这些。依着她如今的处境,若不尽快生个皇子,那才是真正的对她不利呢。
是以,当琥珀当着燕窝粥进来的时候,她虽然没啥胃口,还是吃了几口。
琥珀这些人近身侍奉在顾明嫣身边,自然是知道皇上丝毫都没有让主子避/孕的意思。
一番折腾下来,就连她们这些未经人事的人都盼着这个月主子的月事儿不要来。
她们这点儿小心思顾明嫣又如何揣摩不透,想到昨个儿沈熠撇下六宫妃嫔,来了她这里,她又是心事重重。
这宫里,哪个女人可都小看不得。
“琥珀,你去库房寻几件礼物,往各宫送去,就当是本宫给诸位妃嫔的见面礼了。”
琥珀心头一喜,还以为主子终于是开窍了。
“主子,早该如此了,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您这赏赐来的正好。”
顾明嫣微微抚了抚额头,她不得不这么做啊,若她不这么做,后宫那些妃嫔不定什么时候就先把手伸到她这里来了。
她是皇后,当然得有皇后的排场,这点儿她虽然不屑于做,可毕竟这个后宫有这个后宫的游戏规则,她当然得遵循。
顾明嫣不知道得是,当沈熠得知她这样的做法的时候,终于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忍不住暗自思忖着,这顾氏还真是开窍了啊,不过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威/慑六宫,倒是真心是他没想到的。
看来她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