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阿琰,你不要再刺激奶奶了。”傅明菲抚顺着老太太的背,“她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刺激。”
侯琰冷着脸,“你既然这么孝顺,那就带着奶奶离开。”
“我……”傅明菲现在哪里能走。她必须要见到姜宛白。
“你把那个女人给我叫出来。”老太太知道,那女人一定在这屋子里。
侯琰面不改色,起身走到她们面前,“奶奶,您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就不该操心。”
老太太气得直喘。
“侯琰,我今天是必须要见到姜宛白的。我说了,只要她能放过我爸,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侯琰已经失去了耐性。
休息室的门,拉开了。
他回头,就看到女人一脸倦意的站在那里。
此时她的模样,才像极了化成人的妖精,慵懒邪魅。
“这么急着见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我想得紧呢。”姜宛白走过来,看了眼脸色极其难看的老太太,“哟,老夫人也来了。老夫人也是想我想得吗?”
这种时候,只有她还笑得出来。
显得没心没肺。
老太太看到姜宛白这么张脸,怎么看都比之前要妖。
她也越是瞧不顺眼。
这女人太漂亮了,就是个祸害。
能把男人的魂,都给勾没了。
她的儿子,也是因为连城姒,才不听她的话。
现在,她的孙子也为了一个女人,忤逆她。
早之前,他可不这样的。
“姜小姐,我求你,求你放过我父亲。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对不住你。但是,那段视频不是我拍的,是有人传给我的。”傅明菲急切的说:“现在那视频被扒出来,那个女人不是你,所以你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我爸?”
姜宛白挖了挖耳朵,皱起了秀眉,“你这话我可有些听不明白了。听说你父亲可是华国政府里的人,我可连人都不认识,高抬什么贵手?”
“姜小姐,我都坦白了。只要你开出条件,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你。”现在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怨恨,她也得忍着。
姜宛白笑了,“你这话,我是真的听不懂。你父亲要是犯了什么事,那肯定是有专人调查的。你又不在那个圈子,你找我也没用呀。”
“那些证据,是你送上去的。”
“对。证据是我上交的。”
“你承认了!”傅明菲激动不已,“只要你把证据撤下来,说是假的,就好了。”
“呵。”姜宛白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傅小姐,你好歹也有着‘华国第一千金’的名头,怎么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反而像是‘华国第一傻子’啊。”
“你给我闭嘴!”老太太总算是听明白了,“姜宛白,你年纪轻轻,没想到搞事的本事还挺大的。你怎么举报的明菲爸爸,你就怎么给我撤下来!”
姜宛白皱了皱眉,看着老太太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真是觉得又好笑,又无语。
她瞥了一眼,“老夫人,我知道您喜欢傅小姐,想让她当您的孙媳妇。可是,就算如此,您也不能抹灭一个人触犯法律的事实啊。”
“要是傅正祥没有做过那些事,没有留下把柄,能谁举报他?就算是伪造了证据,您当那些检察人员是吃干饭的吗?”姜宛白嘲讽道:“还是在你们看来,触犯了国家法律,是可以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当了官,心里那杆称就要扶平了。歪一点,都不行。”姜宛白的语气,明明很轻柔,但是非常有力量。
老太太都被她认真的样子给惊到了。
侯琰站在女人的身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骄傲,舒坦的感觉。
这话,说的真好。
“你现在别说的这么深明大义。你不就是后悔跟侯琰解除了婚约,又嫉妒明菲会进我侯家吗?你这是在打击报复!谁知道你那些证据是真是假。你反正给傅家泼下了脏水,惹了麻烦。”老太太就是看她不顺眼。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姜宛白冷笑,她实在是有些累,看向侯琰,“你说,我是因为嫉妒傅小姐要进侯家的门才这么做的吗?”
“不是。”侯琰将她揽在身前,“宛白不需要嫉妒任何人。奶奶,实话跟您说,一直是我在纠缠宛白。若真说要打击报复,那个人是我更贴切。”
“你……”老太太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被这女人迷了心智?她到底有什么好?”
“在我心里,她哪哪都好。好到……我都配不上她。”侯琰目光温柔的落在姜宛白的身上。
他的眼里,只有她。
傅明菲只觉得胸口发闷的疼。
她盯着侯琰,这个男人对她还真是够狠心的。
“姜宛白,只要你帮我,以后我绝对不再跟侯琰有任何纠缠。”这是她最大的退让了。
姜宛白眯着眸子看她,“呵,其实你纠不纠缠他,与我无关。你要有本事,睡了他都行。证据已经送上去了,你要么去找别人帮忙,要么就祈祷你父亲没有犯法。在我这里,不过是浪费时间。”
“你……你别逼人太甚!”
“逼你了吗?你要是真的把这账算到我送上来,也无所谓。”姜宛白真的很累,腰也酸,还没缓得过劲来呢。
她看向侯琰,“你好好招待吧。我去睡了。”
“你给我站住!”老太太冲她大吼,“你这是什么态度?”
“老夫人,你既然这么舍不得您看中的准孙媳妇,那您就为她想想办法吧。”姜宛白挑着眉,“我现在还不是您家的人,您也不必在我面前拿乔。都城谁都知道,我姜宛白最不会的就是尊老了。”
话音一落,她便重新回了休息室。
老太太的那张脸,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指着关上的门,嘴唇哆嗦,盯着侯琰,“这,这你就是看上的女人?这世上的好女孩是死绝了吗?你怎么就看上个这种不知礼数,没有教养的东西!”
侯琰是敬重老人家的。
从小,奶奶都对他很好。
他也知道,奶奶从来都瞧不起母亲。
所以,他们早早就分开住了。
他想过以后老太太可能会掺和到他的人生大事里,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管得这么远。
敬爱不代表完全盲从,顺服。
有些事情,不是可以仗着是长辈,就可以指手画脚的。
当即,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奶奶,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将来,是要跟我一起过日子,陪我一起到死的那个人。我的一切,只会跟她捆绑在一起,她也是会陪我最久的那个人。所以,您觉得您在我面前这么说她,合适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你随便找个女人,都能跟你过得长长久久!我就是不喜欢她,我不允许她当我的孙媳妇。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同意她进侯家的门!”老太太也是很固执。
侯琰不慌不忙,一点也没有被吓到,“您不喜欢她无所谓,反正是我跟她过日子。我跟她之间的感情,也从来不会拘于一纸证书,一人祝福。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同意她进侯家的门,那也无妨。我出侯家,再娶她。”
“你,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老太太捂着胸口,喘着大气。
“其实您可以好好享福,完全没有必要再操心我的事。您年纪已经大了,当个可爱的老太太没有什么不好。社会变化得快,有些事情不是您能够左右得了的了。”侯琰态度倒也不强硬,只是那脸色,也不温和。
老太太要被侯琰气死了。
傅明菲站在那里,听着侯琰的这席话,她算是完全明白了。
侯琰,不可能帮她。
他的心,早被那个女人给蛊惑完了。
等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最后终究是错付了。
还搭上了父亲的仕途!
姜宛白,真够狠!
……
举报傅正祥的证据经检查,已经证实他在职期间牟取了不法利益,行为恶劣,给予革职查办。
一下子,傅正祥落下了马。
傅家在都城的地位,一落千丈。
家里的房子也被封了。
昔日的华国第一千金,就这么下了神坛。
谭家的生意,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谭氏,被收购了。
谭芝芝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她家的辉煌,就这样没了。
如果,她早知道姜宛白有这么大的能耐,她宁愿家里自己撑着,也不去找傅明菲,也不帮傅明菲。
可这世上,哪里来的早知道?
只是,她不甘心!
跟她一样不甘心的,还有傅明菲。
她坐在车子里,手握紧了方向盘。
才短短两天时间,她的脸色已经瘦到脱相。
那双眼睛,不再有光彩,只有无尽的阴暗。
她好好的一切,都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她也要毁了她!
姜宛白和赵如心一起从商场出来,母女俩有说有笑。
“你现在挽着我,没事了吗?”赵如心握着她的手,还是很担心她。
姜宛白笑着搂过她,“还好。”
自从跟侯琰有了那么一次之后,她就能够慢慢的与人接触了。
那种不亲人的情况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或许,侯琰就是她的良药。
赵如心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越看越喜欢,“我的女儿,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那也是因为继承了妈妈的美貌。”姜宛白靠着她。
“你可比我好看多了。”赵如心牵着她的手,“我一直跟你爸说,这是老天有多眷顾我们,给了我们一个这么精致乖巧,惹人疼爱的女儿啊。”
姜宛白不好意思的笑道:“妈,自己家的女儿这么夸,真的好吗?”
“自己家的才该这么夸。”赵如心笑着说:“你呀,性子一点也不像我跟你爸。你看着柔弱,可心里主意大着呢。”
“这大概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姜宛白一本正经。
赵如心被她逗乐了。
母女俩说着话,看了眼两边过马路。
走到中间,忽然一辆车跟离了弦的箭一下子就朝姜宛白冲过来。
车速太快,路边的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撞上去了。
砰——
车子撞上了人,迅速的弹飞起来。
只见那纤细的身子,被高高的抛起来,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妈……”姜宛白在看到赵如心摔落在地上的那一刻,胸口像被石头狠狠在砸落了下来。
她跑过去,整个人都在颤抖,跪在地上,双手颤颤巍巍的不敢去碰。
赵如心的身体在抽搐,嘴里的血一阵一阵的往外流。
她的瞳孔,在慢慢地放大,光芒一点点消失。
“宛白,对不起……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
医院。
姜宛白脸色苍白的等在手术室外。
姜自明和白宇扬跑来,都面色凝重的盯着手术室的灯,
白宇扬拥着姜宛白,姜自明神色不安的踱步。
手术室的门开了。
“现在血库紧张,需要紧急输血。”
“输我的!”姜宛白第一个出声。
“输我的。”白宇扬也出了声。
医生说:“你们先去采血化验。”
姜宛白和白宇扬立刻跑去化验。
只是,拿到化验单子的时候,姜宛白愣了。
赵如心是AB型血,姜自明是A型血,可她,却是O型血。
她看着化验单,手都在颤抖。
……
手术做了五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
医生一出来,姜自明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我们尽力了。”医生看着他们,“伤者脑部受到严重的撞击,造成脑细胞死亡……”
“你说什么?”姜自明不敢相信的盯着医生。
医生很理解伤者家属的心情,耐心的说:“你们也要相信现在医学的发达,就算是成了植物人,也是有奇迹发生的。”
“植物人……你说,她成了植物人……”姜自明喃喃低语,忽然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大吼道:“她怎么可能成为植物人!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去救她,去把她救醒!”
“爸!”白宇扬第一次看到姜自明这般失控,他的眼睛都变红了。
“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变成植物人了?”姜自明被白宇扬拦着,高大的男人,眼泪跟决堤的水,涌了出来。
白宇扬眼眶发烫,他吞咽着喉咙,安抚着姜自明,“爸,妈会好的。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姜自明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坐在地上。
白宇扬抱着他,两个英俊儒雅的男人,此时泪流满面,崩溃了。
姜宛白是木讷的。
她的脚不是自己的,身体不是的,脑子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满脑子都是赵如心推开她的画面,还有,赵如心的身体被高高的抛起,重重的落下。
“妈……没有照顾好你……”这是她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知道,她一直在内疚,自责。
当年,她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送走,在外面过了十六年的不为人知的日子。
这三年,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认出来,她也在内疚。
在赵如心的心里,对姜宛白一直都是有亏欠的。
那种亏欠,她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这一次,她才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妈妈。
那一瞬间,姜宛白也懂了她这些年其实内心有多么的不安和煎熬。
大概,只有为人父母之后,才能够有这样的体会。
自己的无能和懦弱,造就了太多的后悔。
而这些悔意,在心里一天天的积累,看似无恙,实则很需要一个窗口,能够把那些东西释放出来。
赵如心在推开她的那一瞬间,或许是欣喜的。
因为有这样一个时候,她可以将心中积累了多年的愧疚甩出来。
……
赵如心被安排在了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星期,才转到了普通病房。
请了专人护理。
之前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姜自明只要到了能探视的时间都会出现。
现在,他更是寸步不离。
自从赵如心出了事之后,姜自明整个人都变得疲惫了,那双眼睛也不再有神,眼窝深陷。
姜宛白站在外面没有进去,她看到赵如心插着氧气管,那张漂亮的脸变得苍白,拥有光彩的眼睛也没有再睁开过。
就像一朵凋零了的花,再也开不出原来的样子。
侯琰站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肩膀,“阿姨已经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说太多乐观的话。但是,这个世上,是有奇迹发生的。”
姜宛白明白。
这么些天了,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么多脑神经科的专家都来看过了,给出的结果都是一样。
说再多不过只是四个字:听天由命。
“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我只是没有想到意外会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来的这么突然。”姜宛白深呼吸,“当时看到她被撞的那一刹那,我的魂都飞了出去。原本,那辆车是撞向我的,是她推开了我。”
侯琰拥住她,心疼不已,“母爱是这个世上最伟大,最不计较回报的爱。你是她的女儿,她保护你是她的本能反应。”
姜宛白摇头,“不,我不是她的女儿。”
这件事,侯琰还不知道。
他蹙眉,“怎么回事?”
“我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姜宛白盯着里面的人,“她和爸爸,根本生不出跟他们血型不一样的孩子。”
这个事情,侯琰完全没有想到。
姜宛白深呼吸,“我也不知道是这怎么回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姜自明一心都挂在赵如心身上,她还没有去问这个事情。
侯琰拥紧她,“就算是血缘上不是,可你是她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有些感情,比血缘更重要。”
姜宛白明白。
付航走过来,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便放轻了脚步,没打算打扰他们。
不过他的脚步声,到底是惊了依偎在一起的人。
他们转过身,看着付航。
“已经找到傅明菲了。”
“人在哪?”姜宛白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冷冽。
……
傅明菲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四周的墙壁泛着阴冷的光,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站着。
站累了,靠着墙站。
实在是站得脚软,她就蹲下。
她不管怎么叫,也没有人回应。
心里隐隐有预感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终于,那扇紧闭的门推开了。
光线有些刺眼。
她抬手挡了一下,才适应了这突然出现的强光。
看清那纤瘦柔弱的身形,她就知道是姜宛白。
“傅明菲。”很轻的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冰锥,锋利的插进她的胸口。
心脏有些寒意。
情不自禁的颤抖。
她盯着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慌,“姜宛白,你怎么没有死!”
她是看准了她才撞上去的,没想到那个女人会把她推开。
真是功亏一篑。
“你都不死,我怎么能死?”姜宛白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捏住她的下颚,靠近她,媚眼里迸射出了寒意,“傅明菲,你怎么敢?”
傅明菲没想到她的劲这么大,捏得她生疼,“我怎么不敢?你毁了我傅家,我就不能毁了你吗?呵,你没死也好,你妈现在跟个死人差不多了吧。呵,我也要让你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
话音一落,姜宛白的手滑到了她的脖子,掐住了她的咽喉。
“咳……姜,姜宛白……”傅明菲被掐得脸色通红,她不去抓她的手,“你,你松开……”
姜宛白手劲加大,危险的眯起了眸子,“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就好好享受一下死亡的滋味!”
说罢,她推开了她。
傅明菲捂着脖子,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
她大咳着,缓过了气,双眼通红,带着恨意,“你敢杀了我吗?姜宛白,你在不给人留余地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被别人赶尽杀绝吗?我与你本就没有深仇大恨,你却对我父亲下狠手。你既然敢这么做,就该想想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复!”
“呵,傅正祥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暗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以为没人知道?他被查办,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姜宛白懒得跟她废话,“从你踩下那脚油门的时候,你就把你这辈子,完全断送了。”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门口。
“姜宛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资格断人生死吗?就算是我撞了人,你也没有资格让我死!”傅明菲心里有些慌。
那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在她心上蔓延,找不到方向。
姜宛白走到门口,才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那张焦虑的脸,“傅正祥下马,其女顶不住舆论压力,自杀身亡。你说,有人信吗?”
傅明菲僵在了那里。
脸色一点点的变得失了血色。
她竭斯底里的冲她吼,“姜宛白,你敢!”
“姜宛白,你给我回来!”
“姜宛白,你不能这样对我!”
“姜宛白……”
门,关上了。
在这样一个密封的空间里,热到浑身都如同火在烤一般。
她拍打着门,不管她怎么喊,都没有人再应她。
忽然,这快要闷得出火的房间里出现了冷气。
她抬头看,那冷气是从房顶上来的。
她愣了。
完全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搞不懂姜宛白怎么会这么好心的还给她开了冷气。
很快,她就明白了。
那冷气越来越大,原本是刚刚好,散去身上的热火。
可渐渐的,那冷气越来越冷,冷到她如同置身于寒冬之中。
她开始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姜,姜宛白……放我出去……”声音,在颤抖。
慢慢地,她感觉到头发,眉毛都结了一层霜,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她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放我……出去……”
……
姜宛白坐在车里子,盯着那处房屋。
付航坐在驾驶室,“再过十分钟,可以替她收尸了。”
姜宛白冷着脸,没说话。
付航看着她这个样子,周身都凝聚着让人颤栗的戾气。
现在的她,像极了当年他们想要活下来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她,就是这般冷血无情。
她要做掉谁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是,现在他们不能像以前一样。
虽然,她有特权可以就地处理一些人,但前提是,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难以追捕的。
傅明菲是犯了罪,但她的罪不足以让她就这样处置了。
付航有些担心。
“宛白……”
“回去。”姜宛白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付航知道她的意思,立刻叫人把冷气关了。
他就知道,她是能分得清的。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傅明菲都该死。
但是,制裁她的应该是法律。
……
傅明菲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了七年,她进监狱的之前,生了一场大病。
发烧,烧得有些神志不清。
等她清醒过来后,就是她被判刑的时候,
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完全感受到了死亡来临,全身都失去了温度,差点没有了心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站在铁栅栏前,她抬头望着天,阳光依旧很刺眼,只是那样的温度,她却觉得无比的舒服。
她还活着。
可她的人生,却有了一道永远都抹不掉的疤。
……
白宇扬现在全权负责AC,姜自明已经把公司的总裁位置给了他。
公司上下都知道老板娘出了事,也知道老板有多么的爱老板娘,这样的决定,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姜自明深爱着赵如心,这样的爱情,让人羡慕。
他专门给赵如心找了一家很好的疗养院,有专家团队会定期来检查,还有专业的护理人员。
他自己,也每天都陪着赵如心。
跟她说着以前的往事,聊着近期发生的一些趣事。
他是真的爱惨了赵如心。
姜宛白站在门外,许久才敲门进去了。
“你来啦。”姜自明看着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很温和,只是那双眼睛里总是差点什么。
“嗯。”一些不切实际的话,她也不会说。
谁都知道,赵如心醒过来的机率,太小了。
有些安慰的话说出来,听着连被安慰到的感觉都没有。
父女俩就一左一右的陪着赵如心,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姜自明才起身,对姜宛白指了指外面。
俩人才走出病房。
长廊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倒是很好。
绿荫茂盛,花墙绽放,这地方,很美。
姜自明是不会离赵如心很远,所以就在病房外的长廊里,随时能够盯着那扇门。
“你是有话想问我吧。”姜自明看着姜宛白。
这些天,她一直心事重重。
姜宛白站在那里,这些天她一直被那个问题缠绕得夜不能寐。
“爸,我去查验过,我跟您,还有妈妈没有血缘关系。”她看着他,“爸,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姜自明一点也不意外,“是你妈出事那天就知道了吧。”
“嗯。”
“这事,你妈不知道。”
姜宛白拧起了眉头,“您的意思是,我妈不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
姜自明点头。
姜宛白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男人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倒有可能,但是女人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这听起来有些荒唐。
“你妈分娩的时候,出了意外,孩子生出来就死了。那天,是七月初八,下了很大的雨。”姜自明提起这事,眼眶湿润。
姜宛白发着呆。
姜自明继续说:“我怕她醒来伤心,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正好,那天医院里出生的孩子也多。有一个孩子,刚生下来,孩子妈妈就悄悄的离开了医院。所以,我就把那孩子抱来了。”
姜宛白张了张唇,她有些恍惚,“我就是那个孩子。”
“嗯。”姜自明点头,“那个时候,那家医院也只是个小医院。孕妇把孩子生下来就丢了,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生下来就被抛弃的孩子,医院负担不起,最后只能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
姜宛白听到“抛弃”两个字,心都狠狠的震了一下。
她的手脚突然冰凉,整个人有些飘忽,脚下好像不着地,空悬着。
“当年,我把你抱到如心的怀里,她醒过来时都高兴的哭了。那个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这个秘密,我会守一辈子。我想,那个孩子是与我们无缘。在同一时间,你又出生,还有了这样契机,大概这才是真正的缘分吧。”
姜宛白一直都以为,她就是姓姜,她就是姜家的孩子。
哪知,她其实跟白宇扬一样,都与姜家没有血缘关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里离开的。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亲耳听到姜自明承认,那种失落的感觉比想象中的要来得强烈。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竟然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弃的孩子。
可悲,可笑。
她没有回家,去了李显的那家酒吧。
喝了无数杯酒,越喝越清醒。
此时满脑子都只记得一件事:她是个弃婴。
若不是姜自明为了让赵如心安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重新投过胎了。
说起来,她的运气已经算是很好了。
出生就被抛弃,出生也被疼爱。
说她不幸,可她又是幸运的。
“再这么喝下去,不行吧。”李显离得远远的,一直盯着姜宛白。
雪龙点头,“姜小姐这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她也不说。”李显摇摇头,“我得打电话给侯小爷,他要是再不来管管这女人,今天不知道喝成什么样。”
李显给侯琰打了电话。
没多久,侯琰就来了。
他一眼就锁定了在吧台喝酒的女人,有李显打过招呼,她的身边没有人靠近。
他走到她的身边,她也没有察觉。
喝完一杯,又是一杯。
她正要把酒送到嘴边,就被拦下了。
她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盯着抢她酒的人,“还我。”
“不能再喝了。”侯琰捧着她的脸,柔声细语,“我们回家。”
“我不。”姜宛白拿开他的手,又去拿酒。
侯琰拧眉,直接将她抱起来。
姜宛白急了,又拍又踢,“放我下来!”
“你要喝,回家我陪你喝。”侯琰大步走出酒吧,将她塞进车里。
姜宛白要起来,又被侯琰给按了回去,“别乱动,听话!”
“我要喝酒!”姜宛白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好,我带你回去喝。”
“我不要!”
“行,那我们换个酒吧。”侯琰依旧温柔,“那里的酒,更好喝。”
姜宛白这才安静了。
她指着他,醉眼迷离,“我要喝酒!”
“嗯。我带你去。”侯琰给她系好安全带,这才驾车离开。
回到了雾里,女人已经睡着了。
将她放到床上,正要去给拿毛巾给她擦脸,刚起身,手就被拽住。
他回头,女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媚眼少了些风情,多了份委屈。
他停下来,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轻言细语,“怎么了?”
她起来,什么也没有说,趴在他的腿上,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侯琰蹙起了眉头,手背上的冰凉让他的心都揪紧了。
他去捧她的脸,想看看她。
她却犟着不抬头。
“有什么话,跟我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好吗?”
自从赵如心出了事后,她就没有露出过一个笑容。
她的心事一向不会写在脸上,可这一次,她整个人都像是披着一件写有心事的衣裳。
“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姜宛白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里有一种无力感。
侯琰蹙眉。
姜宛白又说:“我跟白宇扬一样,都是捡来养的孩子。唯一比白宇扬好一点的是,我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姓了姜。”
侯琰听明白了。
他抱着她,“那又如何?不是就不是。你只要是你,就行了。”
“我是个弃婴啊。”姜宛白喃喃道:“刚出生,就被抛弃了的弃婴。”
她这句话,这语气,把侯琰的心都揪起来了。
他轻抚着她的头,像哄小孩子那般,“若是他们知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一定后悔死了。若是有一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冷漠的从他们面前走过。让他们知道,当初的你,他们说抛弃就抛弃。现在的你,他们也再也高攀不起。”
姜宛白红着眼睛,轻嘲道:“他们,怕是再也没有想过会见到我。或许,在他们心里,我早已经化成一堆黄土。”
“那就好好的。我们也不用再去想他们是谁。他们,也不值得你去花一秒的时间。”侯琰颤巍巍的擦着她脸上的泪,“不哭了,好吗?”
姜宛白深呼吸,她缓缓坐起来,擦掉眼泪,“要是再早一点知道这个真相,我或许真的感觉不到任何悲伤。只是现在,我的心是跳动的,我的血液是带着温度的,我的心情六欲都找回来了,那隐隐的悲伤,还是会占据我的情感。”
“我明白。”侯琰捧着她的脸,“你可以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去感怀,但是你没必要为了不要你的人而忧伤,悲痛。假如有一天,真的会再遇见,你也不需要多么的兴奋,激动,你也要像当初他们丢下你的时候一样,冷漠,无情,决绝。”
“若是再也遇不上,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阿姨和叔叔都待你如珍宝,你有父有母,有爱你的人,不需要一些不相干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不需要浪费。”
侯琰是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哪怕那个人,是给她生命的人。
……
开完了会,连城灵姝把席云叫到办公室。
“西双那边有一批好货,你去沟通一下。”
席云细想着说:“我怎么不知道?”
连城灵姝笑道:“是我一个朋友打电话跟我说的,晚点我把联系方式给你。原本我是打算亲自去的。你也知道,马上有新品发布会得准备,我走不开。”
“很急吗?”
“嗯,有一点。因为还有人也想要那批货。”连城灵姝说:“你把手上的事情跟下面的交待一下,估计得耽误两三天的时间。”
席云也没有多想,“好。”
“我让韦雪给你订了今晚的机票,那边的酒店,也订好了。”
“这么急?”
“早点办完,不好吗?”连城灵姝看着他,“那边的风景听说挺美的,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在那边多玩两天。搞不好,除了能谈好生意,还能有艳遇。”
席云被她逗乐了,“艳遇?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在我身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