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从二楼走下来,伺候着没骨头一样的殷大佬喝茶。
殷九反手勾着苏清婉纤瘦的腰肢,惬意眯起眼。
苏清婉见殷九喜欢,就又添了一杯。
“筱筱可真贤惠。”殷九感叹道。
苏清婉可明白殷九这话的用意,她笑盈盈地推开殷九:“九爷,你就算说破了天,我也不会陪着你乱来。”
殷九仗着自己胳膊长又动手把不怎么乖巧的小妻子搂了回来,似乎怕她又跑回去赶画稿,他把玩着苏清婉身前的长发道:“筱筱,你忍心看着乐斋老小都被饿死吗?”
苏清婉淡淡戳穿了他:“你今天刚叫了北城酒楼的酒席。”
并且一众老小还吃得干干净净。
最后苏清婉还是被殷九磨得没了坚持,便取来昨天婉梨特意送来的松仁,准备剥出来做菜用。
阿阴阿阳睡醒了就听到苏清婉要做饭了,他们可高兴坏了,哒哒哒跑过去,主动承担了剥松子的活儿,一两个干得都很起劲,剥的速度还挺快,倒是让苏清婉轻松了不少。
苏清婉看着一盘子白白嫩嫩的松子,思索在到底要做些什么才好。松仁玉米倒是不错,可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的玉米粒,而且殷九也不太喜欢太甜腻的菜色。就在苏清婉独自苦恼的时候,那边的殷九已经捏了几粒松子,直接丢进嘴里。
“那就做一道松仁鸡蛋炒白菜,再做一道松仁菌菇汤好了。”苏清婉做了决定,再一看,盘子里的松仁都下去了一小半。
以殷九为首的偷吃队伍已经扩展到了四只妖。
嗯,阿阴阿阳季景云。
最终结果就是四只妖都被赶去剥松子。
殷九凭借着惊人的不要脸的本事,死皮赖脸的贴着苏清婉撒娇,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并且充当起监工。
晚饭过后,苏清婉催着殷九出门,她指着黑檀木食盒,说道:“我装了两份饭菜,你替我送到婉梨和盈盈手里去。”
殷九凑到她面前眨眨眼:“筱筱要给我什么奖励?”
“别闹,快去快回,我给你温酒。”苏清婉急忙抬手贴在殷九的嘴上,夫君太粘人了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乖乖等我回来洗鸳鸯浴。”殷九亲了亲苏清婉的手指,在苏清婉脸红心跳的时候,大笑着拎起食盒潇洒出门。
苏清婉被殷九撩拨的心乱,定了定神,赶完画稿,就去给殷九温起酒来。正巧风霓裳下楼来找宵夜吃,见着苏清婉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风霓裳摇摇头,殷九这个撩了就跑的。
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九此时刚把食盒放在鲤盈盈桌上,他揉了揉突然发痒的鼻子,无比笃定的想着:嗯,肯定有小兔崽子又骂老子了。
穿过小桥流水,殷九敲响了婉梨家门。
婉梨披着一件兔绒外衫出来见他,卫子游推着她的轮椅找好位置,然后抱起她,将她放在了软榻上面倚坐着。
怕婉梨冻着,卫子游将地龙烧的很旺。小拂晓已经学会了爬行,落霞秋水正陪着她在屋内的地摊上玩耍。
拂晓每天精力都很足,多亏有拂晓这个活泼的小家伙陪着,纵然卫子游白日出门工作,婉梨也没有感到孤单。
殷九和婉梨说话的空档,拂晓就爬了过来,小姑娘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谁都不怕,又格外依恋养母婉梨。
殷九把拂晓从地上抱起来,捏捏小胳膊,动动小脚丫,玩得不亦乐乎,殷九到底还是拿捏着分寸,逗了一会儿就把小姑娘交给了婉梨:“长得倒挺快,一转眼都会爬了。”
“毕竟是人类啊。”婉梨接过米糊,喂着拂晓。
她本来不可能拥有现在这般悠闲幸福的生活,要不是殷九他们结了善缘,她也不可能有一个这般可爱的孩子。
苦尽甘来不过如是。
婉梨把一腔为母的热情都投放在了拂晓身上,看起来倒是已经适应了这一身份的变化,做事都不再手忙脚乱了。
殷九临走前,卫子游出来送他。
“婉梨的身体比之前好些了,我昨天见她的脚已经有了长出新肉的迹象。”卫子游说着婉梨的近况,又不自觉的就把话题引到了拂晓身上,“也许,拂晓这孩子真的是颗小福星吧。”
这一家子相处和乐,殷九也很为他们感到喜悦。
嗯,筱筱知道以后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这么一想着,殷九顿时就想念苏清婉了,他摆摆手走了。
就在回去的路上,殷九遇到了三尾白狐红叶。
红叶着急忙慌地正在往家跑,宵禁的时间要到了啊啊啊!
被公子发现他晚归,要扣零花钱啊!
殷九抓住化成白狐原形在夜幕里死命飞奔的红叶,要不是这次偶然遇到温玉君身边的小狐狸,他都快忘了,温玉君也回来了,他挑眉:“跑什么跑,大晚上的见鬼了?”
红叶刚想龇牙大骂,一听殷九的声音,立刻就怂了:“九……九爷好。我这不是着急回家嘛,天黑了,我也该洗洗睡了。”
殷九奇道:“你竟然舍得不缠着你家公子?”
红叶撇撇嘴,哼唧道:“公子有了新欢,我失宠了。”
温玉君的新欢?这就很令妖好奇了。
殷九逼问了红叶半天,回去以后都还兴味盎然的。
只有红叶,盯着已经升到半空的月亮,看着距离自己依旧很远的家,欲哭无泪。夭寿了,公子绝对要扣零花钱啊!
红叶默默在小账本上记了殷九一趣÷阁。
苏清婉在等待殷九回来的时间里就已经困倦了,她洗了澡躺在床上,时间一长,就有些迷迷糊糊想要入睡。
不过送两盒饭菜,竟还不回来。
殷九难道迷路了吗?
于是被默认迷路的殷大佬回家后,就收获了睡得香香甜甜的小妻子。桌上的餐盒内还存在苏清婉温好的酒,不愿意让苏清婉的努力白费,殷九便拎着酒壶泡了个澡。
鸳鸯浴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换了睡袍的殷九躺在苏清婉身旁吻了吻她的眉心,他哪儿舍得吵醒她呢。
第二天早上,苏清婉眨巴着眼看着醒的比她还早的殷九,要不是殷九还躺在床榻上面,她险些以为殷九彻夜未归。
苏清婉问道:“昨夜遇到什么事了,现在都还乐着?”
简单的说了说婉梨的近况后,殷九已经换好衣服为苏清婉梳发,他看向镜子里面的俏佳人,道:“这事儿固然值得高兴,可我还有一件更感兴趣的事儿,筱筱快问我是什么。”
一大早就开始幼稚,苏清婉浅浅的勾起唇角:“是什么?”
“温玉君被一个歌姬迷住了。”殷九夸张的道,“啧啧啧,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是什么样子的歌姬,才能迷住他的魂。当年鲛皇与温玉君的情分可不浅,可鲛皇的歌声都没能令他着迷。”
“难道不是九爷自己想见那个歌姬,所以才寻了个由头?”苏清婉放下一支牡丹花簪。鲛皇,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了。
殷九宠溺而笑:“就是一只小小的画眉鸟,筱筱想什么呢。”
早饭后,殷九极力游说苏清婉放下风霓裳的画稿,陪他一起去烟雨阁听曲儿,对风霓裳投来的死亡凝视视而不见。
季景云苦恼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头发都揪掉了两根。
感觉自己帮哪一边都像是在撬墙角。
最后还是殷九取得了艰难的胜利。
风霓裳看着走在前面意气风发得意地冒泡的殷九,总想直接照着那张俊脸来一拳,自己不干正经事儿就算了,还撺掇着苏清婉一起,没看到苏清婉一脸不情愿嘛!
风小公主又要被气死了。
烟雨阁,雅间。
苏清婉可是知道烟雨阁是最近两三年才建起的,而殷九带他们来的这个雅间,更像是单留出来,不对外放开的一间屋子,她拿着趣÷阁墨在宣纸上涂画着:“九爷和这里的老板很熟?”
“不熟。”殷九的回答出乎众人意料,“可是我和温玉熟。”
见众人都不解,殷九继续说道:“这里的老板娘要管温玉叫一声叔祖父,她叔祖父都开口了,她哪敢不放行。”
“九爷你又骗人!我见过这里的老板娘,那就是个十七岁的人类小姑娘,温玉君哪来的人类亲眷?”季景云摇摇头。
风霓裳难得应和着:“温玉君一直洁身自好。你要说开店的是温玉君与鲛皇的后代,我还能勉强信一信你。”
苏清婉记录完灵感抬头:“你们一直在说鲛皇,鲛皇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季景云激动的眼神都发亮,“鲛皇是统帅水中妖灵精怪的鲛人大妖。生得国色天香,尤其是她的歌声,那堪称是众界翘楚。我听过她唱歌,简直太好听了。”
苏清婉一怔:“鲛皇是女妖?”
风霓裳点头道:“对,就相当于我们口中的仁君圣主。”
“温玉君自化形以来就没有和谁传过绯闻,唯独鲛皇是个例外。”季景云接着八卦,“他们两位大妖可是我们这些妖最看好的一对,可是温玉君当初一心闭关修道,没什么进展。”
“后来水妖一族传来鲛皇殉道的消息,鲛皇六魄尽散,听说只剩下一缕残魂留在了宗乐铃里面。哪怕不确定,但是温玉君这些年总也不回来,就是因为他在寻找宗乐铃的下落。”
“你说温玉君要不是爱着鲛皇,怎么会这么拼呢?”季景云最后无比自信地总结道,“所以说,这绝对就是爱情啊!”
苏清婉扭头看着独自喝酒的殷九,但见殷九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她便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季景云说得这般。
季景云想到来意就很生气,他猛地灌了一口凉茶:“今天我一定要看一看,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妖精在引诱温玉君!”
温玉君是不可能主动出墙的。
打死他都不可能的。
绝对是受到了小妖精的刻意引诱。
苏清婉觉得季景云这样子就仿佛自己前世那些追着偶像拉郎的小姑娘们,头可断血可流,萌的拉郎不能拆。
你拆我拉郎,我跟你拼命。
苏清婉呢喃出声:“季大哥意外的少女心呢。”
此刻的小妖精正在后院里面上妆打扮。
“何卿卿!天天睡啊睡的,你是猪吗?我要是不来叫你,你是不是就打算放鸽子了?”老板娘江胧依水灵灵的眼睛都能冒出火来,说实在,她现在恨不得敲死妆台前的歌姬。
明明长相甜美,娇俏可人,怎么就这么贪睡。
何卿卿看起来依旧迷迷糊糊的,单薄的浅碧色衣衫因为她描眉的动作下滑了些许,露出里面白如雪的肌肤。
江胧依数落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何卿卿的回应,倒是说得自己口干舌燥,她顺手抄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转头见自家歌姬这样衣衫不整的,她心头一梗,凶神恶煞的走过去。
“你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仪态。今个儿我还见八卦小报上说你是靠卖身上位的,连孩子都有了。”江胧依把何卿卿的衣服整理好,她觉得她可能是九州皇城最有良心的老板了。
别的老板都想让自家歌姬卖身赚个皮肉钱,就她,一天到晚担心自家的宝贝歌姬被那些臭男人占了便宜去。
何卿卿终于舍得张嘴:“哦,我孩子他爹是谁?”
“褚星河啊!今早上我去买早点时还遇见他了,这事儿还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这传言来得八字都没一撇,我到现在也弄不懂那些人的想法。”江胧依语速奇快。
褚星河是何卿卿的老朋友,正正经经的人类公子哥。
少年叛逆,白手起家,混到现在都是个琴师。
褚星河有才,却不出名。
何卿卿一脸不上心的样子,可江胧依不能不上心。
好在褚星河在自己手底下做事。
“好了,快上台去。你再不过去,外面就该说你今日罢唱,是因为生子去了。”江胧依连拉带拽把人送到后台。
何卿卿也不想每天都这么睡,可谁叫她是一只刚化形的小妖呢?维持人形可是一件很累妖的事情啊,多睡一会儿也不能怪她。她不是故意要偷懒,实在是忍不住想睡。
江胧依扶额,再三叮嘱:“何卿卿!别在台上睡,千万别。你要是睡了,我今晚就去你屋里悬梁自尽!”
“老板娘。”何卿卿拍拍脸打起精神,上台前回头笑道,“我觉得我娘亲知道我可能有男人了,她会很开心。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么想把我嫁出去。就算我喜欢上一个人类。”
江胧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褚星河就抱着七弦琴走过来:“其实要我娶你也可以,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嫁我?”
褚星河蓄着胡子,看起来比何卿卿大了十岁不止。
实际上,褚星河才二十三。
何卿卿道:“兄弟,人和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连想都不想就拒绝我。”褚星河叹气。
殷九听着无妖传过来的消息,揽着苏清婉笑得花枝乱颤:“这小画眉了不得,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苏清婉无奈捏着殷九的手指:“九爷,你笑过头了。”
楼下传来歌姬开嗓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小曲儿混杂着水乡的温柔缱绻,煞为动听。一时间就连殷九都静了下来。
就连季景云在坚持了片刻后,都放松了神情。
或许是他想错了?
毕竟何卿卿能唱出这般扣人心弦的小曲儿。
啊,听完之后,突然就想恋爱了。
苏清婉忽然间就想起来了。
画眉鸟,也是一种长于歌唱的生灵。
殷九眼中含着不加掩饰的赞许,这样的歌声,也难怪会引起温玉君的关注了,更何况,唱得还是鲛皇的曲儿。
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鲛皇的歌都是群妖们争相模仿的。
台上歌姬谢幕,殷九在苏清婉耳边低语:“这是鲛皇私下谱的曲儿,后来压箱底了,没想到万年之后的今日还能听到。”
苏清婉以为殷九会在何卿卿下台之后约何卿卿谈谈,可事实上,在管事儿明确表示何卿卿今天不会再上台之后,殷九就带着家眷走了,仿佛就是一个来搓磨时间的客人。
“九爷,我们就这么走了啊?”季景云追问。
殷九摊手:“不然呢?”
季景云愣愣的:“您难道不是为了温玉君才过来的?”
“他不找我,就代表不需要我的介入。”殷九揣着墨色的宽大袖袍慢悠悠地走在最前面,“我要是乐意管闲事,还用等得到现在?我来听曲儿就是为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何卿卿会鲛皇的私曲儿啊。”季景云指了指自己耳朵,表示就算九爷说话声音低,他也听到了,他满心欢喜的腆着脸凑过去问着,“九爷,您说她会不会是鲛皇的转世呀!”
再续前缘什么的不要太棒!
完全可以有。
这样温玉君被吸引也就有情可原了嘛。
殷九摸着他的脑袋,道:“脑子不好是病,千万别放弃治疗。”
苏清婉也带有这种淡淡的疑惑,然而殷九已经表明他不会干涉事情的走向,因而这种疑惑,解不解开都一样了。
所以苏清婉很是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