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也想小舅舅你啊!”
然后顾怜就看到他本该在青龙院的阿姐出现,把他的小救星给带走了,顺带还关上了大门,显然这顿揍是躲不过的了。
“爹,娘,您两位要打便打,就是千万别打脸,我怕破相了以后,我娘子就不要我了。”顾怜抱头发动闪避,“我还要回去见她呢。”
顾爹爹抄起扫院子的大扫把,朝着顾怜糊了过去:“你哪儿来的娘子?去外边浪了十年,原来是去祸害人家小姑娘去了。你怎么忽悠的人家!连父母都没有拜过,你凭什么管人家叫娘子!”
顾怜险些被他爹娘打断了腿儿,躺在床上哼唧了小半个月,这期间他把云薇的事儿也说了,二老信或者不信,他都认了。
金陵皇城的妖都知道,顾家小公子回来后,性情变了很多。
具体来说,就是成熟了。
顾怜的双亲将自家儿子的变化看在眼里,顾怜是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崽,就算一开始不信,也架不住顾怜每天都念叨着云薇,只要一提起云薇,自家小儿子就像魔怔了一样。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放下了。
儿孙自有儿孙命,他们这些老骨头钻什么牛角尖?
不过,按照他家崽子的话,那么好的姑娘,怜儿配得上吗?
肯定是怜儿忽悠人家了!
老两口这么一合计,觉得实在不妥,于是顾怜迎来了妖生中最艰难的一段生涯,天天被自家的爹娘按着学,从诗书礼仪,到拳脚身手,上至妖界历史,下至街头八卦,尽数塞进顾怜脑袋里。
万年光阴荏苒,顾怜送走了双亲,而顾绮绫也接掌了青龙院,顾怜无事操心,便带着九瓣菩生跑去了永安君那处闭关修炼。出关之时,外界已过千年,人间变化,顾怜又投身热闹的人世中,或是行侠仗义,或是结友畅饮,历经红尘,活得煞是潇洒自在。
半月之后的九州皇城,云薇随着殷九一同去往仙山玉虚的小飘渺剑宗,与云薇同行的还有风霓裳。云薇看着熟悉的妖路,上次她踏上这条路的时候,还是霁月陪着她,现如今却不是了。
而顾怜这时候,正用月下美人,实现了第一次时间推移。
顾怜控制着降落地点,可依旧因为不太熟练,只能落在仙山玉虚之内,离着小飘渺剑宗,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呦,小妖怪,你似乎拿着一件宝贝,能不能让姐姐我看一看?”昏暗的树林里回荡着鬼魅的声音,一只红衣女鬼落在顾怜身前,眼中泛着贪婪的光,“姐姐可以拿金银珠宝和你换哦!”
“可惜了,我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顾怜说道,“这位姑娘,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毕竟我这个妖,不大喜欢欺负女人。”
红衣女鬼撕破虚伪的温柔:“这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顾怜都不想搭理她,这女鬼脑子不太好使,可总拦着路,就是她不对了。威压直接扑向女鬼,将女鬼撵嗜殆尽。
山谷中回荡着女鬼临死前的呼号。
“不要脸!明明是个老妖怪,竟然还装嫩!”
顾怜表情微微扭曲,忽而失笑,心道:我装嫩也不是为了你啊!
再次见面时,他希望云薇看到的,还是当初那个少年郎。
顾怜这次在小飘渺剑宗直接闭关修炼。
出关之后,顾怜再次动用了月下美人。
殷九一行人到了仙山玉虚,他算着时间,还有几日才到,因此云薇和风霓裳就被他放在霁月那里,他则去找旧友喝酒去了。
两日后,风霓裳护着云薇踏上了前往小飘渺剑宗的路。
风霓裳有理由怀疑,殷九就是为了能到这里以后浪一浪,所以才把她叫上了。不过,好在她也对这事儿感兴趣,倒也没什么。
殷九已经等在了小飘渺剑宗。
“引路铃要拿稳,否则,你家的小猫儿可是要迷路的。”殷九将一串金色的小风铃扔给云薇,说罢,他双手起阵,撕裂了时空,将扭曲的时空融成一条幽深的通道,一直通往遥不见底的过去。
“叮铃铃……”
云薇摇动着引路铃,于是通道内有了光,光芒铺就的路上,一位捧着花盆的少年郎挣脱身后的规则约束飞奔而来。
少年郎双脚落在了地上。
通道即刻关闭。
殷九挑眉看了看花盆里的菩生。
菩生九瓣,神药已成。
“小霓裳,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殷九没兴致打扰小情人的久别重逢,便示意风霓裳随他一同走出了小飘渺剑宗。
风霓裳轻哼,侧过头看着枝头的鸟儿,嘴角勾了勾。
顾怜把九瓣菩生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朝着云薇敞开怀抱,笑得和从前一样的灿烂,他抱住飞扑过来的云薇,道:“我回来啦!”
“是啊,还好你回来了。”云薇抬眸看着他,迎面给了少年郎一个晴天霹雳,“不然,我就听霁月的建议,带着你的孩子改嫁去。”
顾怜:“……”
这个节奏是怎么回事?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改嫁?改什么嫁?敢教坏云儿,霁月你怕是不想活了!
不是,等等,孩子?
顾怜磕磕巴巴的问着:“我的……孩子?”
云薇道:“唉,你瞧,你爹爹傻了,不然,咱还是换个……”
“不能换!”顾怜立刻驳回了云薇的话,他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一脸激动地盯着云薇的小腹看,这里有着他和云儿的骨肉啊。
七日后,寂静已久的南城某处宅院里,迎来了主人。
“我是怀孕了,又不是没了手脚。”被顾怜抱着的云薇抗议,她这一路上收获了整条小巷妖们的围观,“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顾怜很坚定的摇摇头:“我想照顾你嘛。”
回来之后的顾怜,黏人程度直线上涨,堪称牛皮糖本精了。
几日后,乐斋收了到一份喜帖,发帖的正是顾怜。
苏清婉拿着喜帖去二楼乐阁找殷九,她问道:“九爷,要去吗?”
喜宴的举办地点就是昆吾山的梧桐小筑。
殷九把乐谱往桌上一放,搂过苏清婉的腰身笑道:“去,大喜的事情,总要蹭蹭喜气的。不但要去,爷还要额外再备上一份大礼给顾怜。至于别的贺礼嘛,筱筱你看着准备就是了。”
“九爷,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苏清婉拽拽殷九的衣襟,殷九这笑容,一看就不怀好意,她警惕道,“你可别给人家添乱子呀!”
殷九很受伤:“筱筱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的妖品吗?”
苏清婉不接受殷九装柔弱卖可怜:“我的爷,您哪还有妖品?”
殷九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筱筱越来越不乖了,他是时候给不乖巧的小妻子一点儿小小的惩罚了。
风霓裳拿着一本乐谱正要进来,脚步就停了,她耳根红了红,快步离开了,青天白日的,殷九这老不死怎么就不知收敛点儿。
“白大哥,你又要出门?”风霓裳下楼时,正看到白鹿。
白鹿温和的笑了笑:“是啊。”
风霓裳了然地点了点头:“你的那位朋友,还在闹脾气?”
“可不是。”白鹿有几分无奈,“我再去哄哄他。”
风霓裳目送白鹿离开,敲了敲楼梯扶手,付了道通言符给叶梧:“今天晚上订一桌北城酒楼的饭菜,乐斋这位是没功夫做饭了。”
光喂饱殷九那只老妖怪都够苏清婉吃力的。
西城内,温玉君的桌子上,也放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请帖。
何卿卿傍晚回来,正好看到温玉君没收起来的请帖,她拿着请帖就愉快地跑去找温玉君:“公子啊,我们要去哪儿参加喜宴?”
温玉君开口道:“梧桐小筑,是北城那两位的喜宴。”
“可公子您也不一定非要亲自去啊,对方就是俩小辈,我送份贺礼去不就好了。”红叶捧着茶杯,以前公子都是这么干的。
“红叶。”温玉君淡淡开口,“慎言。”
红叶表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避讳的,直到他在喜宴上见到了乐斋整整齐齐的一家子,他还是不太明白,怎么这两个小妖怪就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连殷九那个老不死都给足了面子。
顾怜挨着桌子敬了酒。
殷九看着喜气洋洋的新郎官,觉得他是时候送上自己的一份大礼了,他走过去揽住了顾怜的肩膀,哥俩好地开始全面忽悠:“少年郎,南城群妖无首,爷看你是个能挑大梁的,这九州南城,今日爷就交给你了。怎么样,爷这份大礼,诚意可够了?”
顾怜喝得酒有些多,醉醺醺的被殷九忽悠着,就接了下来。
红叶:“……”
红叶默默合上了自己的下巴。
成吧,小爷知道为什么公子这回要亲自来了。
南城的新任大佬,这地位和公子都持平。
可这小妖怪,镇的住南城那群玩疯了的妖魔鬼怪吗?
幸而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怜用他的实力表示,他坐得稳这个位置。强者为尊这一妖界的规则不会改变,你不听我的,我就揍你。
你要是还不听,我就再揍你一顿。
没什么是打架不能解决的。
第一场冬雪飘起的时候,九州的大小妖都知道,南城的新大佬是个披着少年郎的皮的老妖怪,下手狠的跟九爷有一拼。
以前的南城有多么乱套,如今的南城就有多么平静。
顾怜这么高效率的整治南城的治安,其目的也只有那么一个。
“你们不要打扰我家云儿养胎!”
一众妖魔鬼怪:“……”
你家夫人怀了崽,跟我们有啥关系!
我们连你家夫人是谁都不知道。
后来据某位不知名的季姓野鸡精的小道消息,南城内被修理了一遍的妖魔鬼怪才知道自家新大佬的夫人是什么来头。
幽素君的女儿,姬绯夫人的养女。
更关键的是,人家还是温玉君认可的阵师一道的新大佬。
嘤,这年头流行内部消化,大佬都被大佬叼走了。
此时最拉仇恨的无疑就是北城的妖。
他们仗着自家大佬自闭……啊,不是,是闭关,到处显摆。
某季姓野鸡精暗地里摇头叹气:“愚蠢!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此时距离九州不远处的一座深山内,鹅毛大雪封住了登山的小路,一位持伞走在山中的红衣人弯下腰,从雪中捞出了一只被冻僵了的四脚龟,他将四脚龟带回了山顶的宅院内,却并没有耐心去解冻,反而直接将四脚龟丢进了厅堂的炭火盆里。
没了伞遮挡,红衣人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那张比寻常女子还要妖艳三分的脸便暴露在外,他墨色的长发披散,肤色赛雪,唇瓣殷红,一双美丽的凤眼轻眨着,无意勾人,却撩人心弦。
指节分明的手拎起桌上的紫金小茶壶,从茶壶里面倒出来的却不是茶水,而是浓烈的酒水。红衣人把茶杯递到嘴边,刚要喝,似乎临时又转变了主意,反而直接转手把酒水泼进了炭火盆。
“他丢进去了!”
“他真的丢进去了!”
“今年是他第几次丢进去了?”
“也许……可能……大概是第三十七次?”
“你瞧瞧现在外面还下着雪,万一一会儿那货嚎一嗓子出来,还不得雪崩了?到时候,咱们都得变成冰冻肉块。”
“卧槽,你可要点儿脸,你一头火狮子还能被冻住?”
“你一只炎鸟上次都被冻成了冰块!”
“不提上次咱俩还能做兄弟!”
“别吵了别吵了,里边那货都烧糊了!”
四脚龟咳嗽两声,刚要嚎叫,就被红衣人丢来的山核桃堵了嘴。大约隔了一柱香的时间,四脚龟艰难的把山核桃吐了出去,清理干净身上的炭渣子,呸呸了两声:“我去,呛死老子了!”
“那你怎么还不断气儿?”红衣人冷淡地扫向四脚龟。
大冷的天气,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衣,此刻他正赤足站在地上,双眸看着外面的一片梅林,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来。
“靠,老子堂堂伴生妖器,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丧心病狂的主人。”四脚龟摇身一变,化为一杆通体赤红的墨趣÷阁飘浮在空中,“那位和你约定的日子早就过了,你没必要再留在这处修行了。这里的阵法已经残损,你看厌了这里的景色,干脆就出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