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败了……
躺在苍茫大地之上，变回了人形躯体的颜青墨发披散，眼神怔怔的望着天穹青天。
向渊的惊世王拳虽然没有将她彻底杀死，但是在那处“刑场”上最后的一刀，已然击碎了她的全部信心。
她心里清楚，方才如果是真的生死大战。
那一拳下，她必死无疑。
他，有逆斩山海大妖的力量！
……
双臂之上铿锵之音连绵，被向渊崩断的蛟龙钢锁重新聚合，封住其体内大半力量，让他的庞然巨体，消散褪去。
轻落大妖面前，年轻人王垂眸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颜青：“还不起来，是准备在这睡一觉吗？”
“为何不杀我？”躺在地上，颜青缓缓转动眸子，看向了那雄姿伟岸的男人。
“本王可从未说过要杀你，只是想瞧瞧山海大妖是否真如老将军们所言，有搬山填海之力，不可思议之能。”迎着颜青的目光，年轻人王轻声回答。
听着人王的回答，颜青嗬嗬一笑，眼里透着悲凉：“原来向王是拿我当试金石了。
山海大妖的实力，向王还满意吗？”
瞥了一眼颜青，年轻人王转身向后走去。
片刻后悠悠传来二字。
“不错。”
……
返回人族灯丰城，向渊刚一进城门就遇见了早已在城内等候的武俑首座洪峥嵘。
“洪老这是在等本王吗？”
看到本该在天下城的洪峥嵘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向渊扭头看了一眼背后跟着的王玄策和宁赞。
很明显，洪峥嵘的出现和这二位脱不了干系。
“听闻吾王和山海大妖鏖战，战况如何？”人族高层之中，洪峥嵘与向渊的关系最近。
或许是因为武俑体内流淌着夏王的血，对于洪峥嵘，向渊颇为尊敬，态度上比之王玄策这些人族大将军，要亲和的多。
“那头大妖不强，但也算是见识了山海大妖的层次。”击败了一头顶级妖魔，向渊却并没有多少成就感。
确实，与返祖妖魔相比，颜青这样的山海大妖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存在。
但与颜青一战，向渊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战斗的快感。
或许是因为颜青本身就不是擅于战斗的妖魔的缘故，方才一战，他并没有动用极致的力量。
所以之前颜青问道他山海大妖的实力如何时。
他只回了不错两个字。
“大妖岭的妖魔老祖要在五天后，在玉雪龙峰约见我，洪老觉得本王应不该去。”
没有在颜青的身上过多言语，向渊提起了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哦，这就是颜青突然访问您的原因吗？
大妖岭的妖魔老祖……那些可都是真正的活化石。”
听到大妖岭的老祖们要约见向渊，洪峥嵘也有些意外。
毕竟大妖岭的妖魔老祖和阴神国的掌庭阴神都是同级的存在，而且相比而言，妖魔老祖们的底蕴更加深厚，也更加神秘。
属于坐镇整个妖魔一族的古老大妖。
他们突然要约见身为人王的向渊，肯定是有大事。
“自打夏王坐化之后，大妖岭也曾和我人族有过一次接触，也就是因为那次接触。
我祭兵城的宗坊，才能够有一部分进入到东土之中。
这次妖魔老祖派遣颜青这样的山海大妖过来请您，要不就是要大事相商。
要不……这就是一场蓄谋的陷阱。
包括之前大妖岭将陵泽江以西划给我们，可能都是在为这次的陷阱铺路。
所以依老臣看，玉雪龙峰……还是不去的好。”
洪峥嵘的建议出发点在于对向渊安全的考虑。
妖魔和人族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可以说是模棱两可。
既不亲近，但也没有多少摩擦。
这种微妙的平衡看起来很好，实则有可能一触即碎。
人族等了三万年才等来了向渊这一尊新王，所以无论出于什么考虑。
拒绝都是最稳妥的选择。
听着洪峥嵘的建议，向渊点了点头，如果放在没有抓到白银教主之前。
面对这样不清不楚，一看就是危机四伏的邀请，他也是想都不会想的直接拒绝。
但是自从由白银教主口中得知了，人族祖先与妖魔祖先联袂来到这个世界后，向渊就一直好奇，他们来的这个世界的目的。
而这次妖魔老祖的邀请。
或许就是解开他心头疑点的机会……
“这次妖魔老祖们的邀请，很可能关系到我人族祖先身上的一个大秘。
所以本王觉得还是去看看为好，洪老、王老、宁老。
这次玉雪龙峰可能要你们辛苦一下，陪本王走一趟了。”
最终还是决定应邀前往，向渊侧身对着洪峥嵘王玄策和宁赞道。
“吾王言重了，此乃老臣之荣幸。”
点头称是，白银教主说的事情三位老将也都有所耳闻。
人族祖先和妖魔祖先究竟为什么会联袂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也非常好奇。
而且向渊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自然要听从辅助，这是做臣子的义务，也是本分。
……
这边向渊决定了赴约前往，另一边深受打击的颜青也踉踉跄跄的返回了大妖岭。
听闻了身为山海大妖的颜青惨败于年轻人王之后，六位妖魔老祖倒是平静的很。
“人王一脉的战力，向来不能以常理论之。
况且人族的这尊新王又是秉承了人族气运而生，比之当年的同时期夏禹恐怕都有所超越。
你败在他手上，不冤。”
神情微微黯然的听着老祖的话，颜青沉沉点了点头道。
“颜青明白，只是不知那人王是否会应邀前往玉雪龙峰，和老祖们会面。”
“放心吧，此子有雄主之相，野心极大。
阴神国降临的那头小家伙被他抓了，肚子里的那点秘密，肯定已经被他知道。
心里揣着这么大的疑惑，他恐怕寝食难安，肯定会想法设法的将其解开。
所以此次见面，他定会前来。”老祖们悠然笃定的说到。
……
玉雪龙峰
陵泽江东尽源头的一座千米雪山。
因为山峰形似一头引颈长吟的龙头，故得名：玉雪龙峰。
作为陵泽江的东部源头，玉雪龙峰坐落于晋国境内，隔着一郡之地便是晋国的国都。
今日，这巍然雪山之巅，茫茫大风雪被浓郁雄浑的妖气肃空干净。
山巅之上，一尊豹头环眼，身高三丈，长发如火的男子双臂抱胸冷眼扫视着这座雪山。
这男人气息恐怖，周身妖气森严，隐隐约约可见其头顶上悬浮在五座庞然巨物，散发着浓浓的压力。
此刻若是王玄策与洪峥嵘在，定能认出这头气息恐怖的妖魔，就是当初前往祭兵城，找人族合作，联手打开三河谷巨神营的那头山海大妖。
“隆伯兄，这次老祖们找那人王来，究竟是要谈什么事情？”
一脸冷漠的大妖隆伯身旁，晋国国主司马玄此刻也出现在这座雪峰之上。
毕竟玉龙雪峰怎么说也是晋国国土，司马玄作为国主，这片大地的执掌者，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
冷眼瞧了瞧司马玄，大妖隆伯语气漠然：“不该问的别问，若不是看这玉雪龙峰是你晋国之地，你都没资格出现在这。”
听着大妖隆伯略带蔑视的语气，司马玄脸色笑容一僵，眼底深处涌现了一抹恼怒。
“是我唐突了，抱歉抱歉。”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和忿怒，司马玄自顾走到一旁，不敢多言。
这大妖隆伯乃是凝聚了五山四海的超级大妖，大妖岭内数一数二的强者。
司马玄自己不过是刚刚突破山海境的大妖，只凝聚了一山一海。
虽然同为山海大妖，但要是动起手，隆伯挥手之间就能将他镇压。
侧过身子，隐晦的瞥了一眼隆伯，司马玄眼神阴暗。
等着吧，终有一日本国主会把你们都踩在脚下，到时候……
日出东方，金辉撒下之时。
玉龙雪峰的山脚下出现了四道身影。
一身黑金色王袍罩体，向渊微微抬头看着面前数千米高的雪峰，峰顶之上浓浓的妖气演化成无数狰狞的花纹，骇人可怖。
纵跃飞行，四人来到山巅之上，见到了大妖隆伯与司马玄。
双臂抱胸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年轻人王，隆伯突然嗤笑一声：“你就是人族的新王？”
平静看着面露轻视的大妖隆伯，向渊没有开口，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感受到了对方的无视，隆伯面色一冷，周身动荡澎湃的气息化作滔天乌云就要压下。
“放肆！隆伯，你要再乱动一下，老夫就抽了你的龙筋下酒！”双眸虚眯盯着隆伯，洪峥嵘低喝一声，背后万道金光冉冉升起，倏然击破了天上的黑色妖云。
“洪峥嵘，你以为老子怕你吗？”毫不示弱的上前一步，隆伯浑身皮肉翻滚，一片片暗黄色的三角龙鳞迅速包裹全身。
“那要是在加上我们呢？”平淡上前，王玄策与宁赞背后同样升起了无穷金光，光芒照耀瞬间将隆伯的气势压了下去。
嘴角锋利的獠牙吐出，隆伯体型暴涨，整座玉雪龙峰都开始颤抖，像是被其压垮一样。
“够了！难不成这次大妖岭叫本王来，就是为了打架的吗？”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年轻人王淡淡地一句话，顿时让即将开打的场面瞬间平息了下来。
“嗬嗬嗬，向王年岁虽小，可这王道威仪却是已经不浅了。隆伯，退下。”
苍老的声音一响，方才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隆伯瞬间老实了下来，乖乖向后退去。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响起，隆伯身后，一位身形佝偻，手拄竹仗，发须花白的老人缓步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冲着向渊拱了拱手。
“老朽怀鹿，见过向王。”
眸光落在了那自称怀鹿的老人身上，向渊轻轻一扫，发现这位老人的身体竟不是活物，而是一具类似于傀儡的奇物。
“我等老迈昏聩，肉身枯败，难以离开大妖岭，所以只能以这傀体行走，还望向王不要见怪。”
察觉到向渊审视的目光，怀鹿老人轻声解释道。
点了点头，向渊说起正事道：“不知怀鹿老祖今日邀本王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怀鹿老祖手上轻轻一点竹仗，一层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将整个玉雪龙峰笼罩起来，隔绝掉外界所有的窥视倾听。
“之前盘踞大梁一代的白银教据说已经被向王一锅端了，其教主也落网伏法，有这回事吧。”
年轻人王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想必向王也已经知道，二十万前，我等妖魔祖先与人族祖先一同降临此地的事情了。”怀鹿老祖笑着说道。
“老祖还请不要再绕弯子了。”年轻人王缓步上前：“本王不仅知道当年你我两族祖先联袂来到此地。
而且还知道妖魔祖先背弃合作约定，暗自损毁我人族玄黄柱，导致其自身被我人族祖先镇杀。
老祖有什么就直说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嗬嗬嗬，看来向王还真是知道不少事情。”听到向渊说的，怀鹿老祖缓缓点头：“当年之事，你我只是历史的传颂者，而非参与者。
是非善恶，也早已随着时间灰飞烟灭。
今日请向王前来，其实就一个目的。”
语气一顿，怀鹿老祖翻手取出一缕暗红色如胎珠般的灵机：“我等想邀请向王，完成先祖未完成之大业。”
四人目光瞬间凝聚了这缕灵机之上，向渊双眼微眯：“这是……”
“二十万年前，两族祖先联袂来到此地，就是为了寻找这个。
传说中，能让生灵突破寿元桎梏的无上至宝。”
怀鹿老祖嘴角挂笑，道出了这暗红灵机的秘密。
“突破寿元桎梏？！”
没想到怀鹿老祖手里的暗红色光辉竟然关系到让生灵突破寿元桎梏的至宝，向渊四人皆目露一丝震惊。
寿元桎梏，这是每一个踏上修行路的生灵都要面对的巨大关隘。
而这个关隘所代表的就是肉身能在世间存留的极限。
一万年！
这是所有生灵的极限。
纵使是人王妖祖这等绝世强者，大限一到，如果不能找到延寿之法，也就只能黯然坐化，消散于天地之间。
当然，肉身坐化，一些大能也有办法让自己的灵魂得以长存。
但凡是都有极限，且没有了肉身，纯粹的灵魂最终还是会被天地吸引，渐渐崩溃，无法永世长存。
不相信妖魔会这么大方的把这种珍贵的宝物拿出来分享，向渊收敛眼中震惊，缓声道：
“如此至宝，老祖却舍得拿出来与我人族分享，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秘吧。”
嗬嗬一笑，怀鹿老祖道：“向王慧眼，不错，这缕灵机是开启那至宝所在之门的钥匙。
但要进入那里，就必须人族与妖魔联手。
这是二十万年前你我之祖先定下的铁则，容不得一丝更改。
故而老朽才会约见向王，希望人族能与我妖魔一同前往这至宝之地。
完成祖先之遗愿。”
……